第五章: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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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女孩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閉合的睫毛也輕輕顫動著,待軀體逐漸恢復淺薄的意識,才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 “小姐,你醒了?”戴著口罩的護士眼里亮亮的,溢出喜色。 蘇融眼睛畏光,眨了好幾下以適應(yīng)刺目的光線,模糊褪盡,室內(nèi)白得嚇人。 “這是哪?我怎么了?”似一場大病初愈,她虛弱地問。 “在醫(yī)院,你重感冒昏迷好幾天了,燒可算是退了,差點沒把我們暴脾氣的李大醫(yī)生給急死?!弊o士小心翼翼地為她拔了輸液針,邊說道。 “這手背又扎紫了,你皮膚太嫩了,血管也細得不行,針法偏一點就會變腫?!鳖伾б豢催€挺瘆人的,護士撕了個新暖寶寶放進她手心。 蘇融不自覺握了握暖手貼,沙著久久未使用過的嗓子,“我不記得自己有來醫(yī)院看病呀?”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自己是出門去找手鏈了,當時腦子又亂又痛,走得累了中途就買了酒坐在長椅上喝,灌得東倒西歪老想睡,之后的記憶就戛然而止,再也想不起來什么細節(jié)。 護士林霞收拾著藥瓶子,被她問住。 醫(yī)院里護士施行的是輪班制,昨天林霞剛轉(zhuǎn)來的呼吸內(nèi)科,她值的是8點至16點的那一檔的白班,按點進來打針,好像確實沒看到什么人在病房里陪床。 但這vip房間貴得瞠舌,能住的人非富即貴,還有李漠陽的特殊照顧,那應(yīng)該是相熟的關(guān)系? “你認識李醫(yī)生嗎?”林霞問。 “誰?”蘇融迷茫,坐起身。 “李漠陽啊,我們內(nèi)科的黃金單身漢,醫(yī)術(shù)精湛又風流倜儻?!?nbsp; 林霞把裝廢棄輸液管的蛇皮袋系好,笑著說道。 蘇融搖頭,捏了捏手腕,“是他送我來醫(yī)院的嗎?” 林霞看著女孩蒼白病弱的臉,實話實說道:“其實我也不清楚,你的病房不同時段有不同的護士照看,我攏共沒來過幾小時,抱歉?!彼仓皇锹牭搅它c關(guān)于李漠陽的八卦。 蘇融揭掉了手背上的醫(yī)用膠布,棉花里只有一點血。 “對了?!?/br> 準備提袋走人的林霞突然靈光一現(xiàn),她昨天下午在這間病房門口貌似跟一個男人打了個照面。 她扯了扯口罩:“可能是個穿得很正式的帥哥送你來的,他前腳出去我后腳推車進來的,現(xiàn)在才想起來他?!?/br> 那男人還和李漠陽稱兄道弟的,林霞經(jīng)常會跑去呼吸內(nèi)科聽馮茹姐說醫(yī)院里毀三觀的奇聞軼事。 離李漠陽的辦公室隔得極近,有兩次替馮茹拿病人化驗報告的時候去過他辦公室,都恰好撞見他們倆在一起聊話。 蘇融心一震,手里握緊的暖寶寶忽然掉在地上。 “他姓什么?”問出這四個字,她的聲音在不可抑制地抖。 “嚴,應(yīng)該叫嚴濤?!?/br> 林霞訝異自己的記憶力驚人,好幾個月前的事了,果然帥哥就是例外,聽一遍名字,她還能從記憶皮層里搜出來。 蘇融靈魂落回了身體,瘋狂跳動的胸口漸漸變得平穩(wěn)。 “那就好?!?nbsp; 她安慰自己道。 “?。俊?/br> “沒什么,辛苦你幫我換藥了?!?/br> “那是我的工作嘛?!绷窒嘉⑿χf,她急匆匆提著垃圾袋出去,心想要通知下李漠陽病人醒了。 街上的風極大,攤販的棚子都差點給掀翻了,瀝青路上鋪了一地的枯枝落葉。 一輛公交車停在繁忙路口的站臺旁,即將啟動時,一個身穿薄棉服的女孩跑了進去。 車廂里比外面高幾度,擋住了冽冷的風,空氣卻稀薄又渾濁。 寂靜了半分鐘,司機還沒開車,他的眼神里寫滿了不耐煩。 “對不起,我沒帶零錢。”蘇融摸遍了口袋發(fā)現(xiàn)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手機因為耗盡電量自動關(guān)機了。 她面頰通紅,十分尷尬地攏緊了衣服,打算下車。 “我?guī)蚸iejie付!” 下一秒是投幣的清脆聲音響起,蘇融扭頭看見一張稚嫩可愛的小臉。 “我請你哦,漂亮jiejie?!贝┲7男∨⒛搪暷虤獾卣f。 心中注入一種猝不及防的感動,讓人忍不住哽咽出聲。 “謝謝你啊?!碧K融抿了抿唇,啞著喉嚨道謝。 大約八九歲的小女孩甩了甩的俏麗的雙馬尾,回以明媚甜笑。 蘇融和她一同坐在后排,車緩緩行駛,外頭的風景建筑變換無常。 “jiejie?”小女孩扯了扯蘇融的袖子。 “嗯?”她疑惑轉(zhuǎn)頭。 “吃不吃糖?” 小女孩粉腮夾笑,沒等蘇融同意,就塞了顆軟糖進她嘴里。 舌尖泛起甜味,一點點地沖散苦澀。 半小時后,一片瑩白鵝毛忽而粘在窗外玻璃中央。 蘇融隔著阻礙用指尖輕點,緊接著紛紛揚揚飄下朵朵玉絨,六邊形的雪花簌簌而落,如夢似幻地靜謐降臨。 大概是今年冬天最美的一場雪,她看得有些癡了,五指趴在窗玻上,帶著想象感受那股接雪于掌心的冰涼沁膚。 袖筒略大她偏瘦,胳膊手肘細得如藕節(jié),向上伸就會掉下一些布料引致露rou,直至酷冷的涼意襲擊脆弱的皮膚,畏寒的她反射性地拉扯蓋住。 再抬頭,一雙白嫩如芽的小手也攀上了窗戶,隔著屏障虛摸著菱形雪花。 “雪景也太美了,我想拍照啦,可惜我沒有手機?!毙∨①潎@又嘟囔著。 眼看著她的袖子也垂下來,蘇融怕小孩子著涼,急伸手給她拉好。 只是本來目標明確拽著衣角往腕部提的手驀地停住,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女孩系在腕部的那根紅色繩鏈上,中間串了一顆精致小巧的白色鈴鐺。 原來不是幻聽,叮叮鐺的晃響就在耳邊繚繞,她注視著,也迷惘著。 余光中的雪景與鮮紅的繩串一同落入烏亮的黑色瞳孔里,這一眼恍惚而跌宕,仿若穿透了悠長的時間,記憶霎時一幀一幀掠過那些已經(jīng)說不清故事的模糊片段。 蘇融愣了愣,陷入怔忡,神思松動間眼簾也越發(fā)迷蒙,倏而浮現(xiàn)一副久遠而朦朧的畫面,記憶混沌卻完整。 那年也是個冷到呼氣成煙的冬天。 彼時的女孩正伏在書桌上對著一道初中的地理題皺著一張嫩白的臉,滿面寫著生無可戀。 一旁清俊疏朗的青年潤和地笑了笑,用一只寬大而干燥的手掌輕輕摩挲著少女柔軟的發(fā)頂,在熾黃的臺燈下靜靜俯視著彎脊斂腰的小姑娘,悶咳后溫聲道:“不會就是不會,猶豫等同浪費時間。蒙對意義也不大,勇于承認它是你沒掌握的知識,記住教訓,爭取再見拿下。” 久久未等到回應(yīng),青年一手掌住少女圓滑的顱頂,另一只手捏了捏她尖翹的下巴,側(cè)身低頭打量人時注意到她抿唇死咬著筆頭,嘴角弧度又深了幾分,握住她尖巧的下頜強行抽出那根頂部沾滿了晶亮水液的圓珠筆。 雖是刻意控制過力道的動作,還是難免地刮蹭到了軟舌,少女疼得微吐出一段濕漉的紅物,與剛剛離開口腔的筆帽拉出一條黏稠的透明銀絲,唾液恰似形成了粘連兩者的膠劑,那一幕純潔又糜艷。 少女的坐姿只能看見背后人的手在她舌前頓了少頃,痛早已微乎其微,她合住兩片唇想轉(zhuǎn)過來看他,卻被忽然箍住肩膀,隨即嘴角沾染的口水被一根泛著暖意的指頭溫柔而緩慢地拭去,落在耳畔的命令里帶著絲幾不可察的慍氣:“下次,不準咬東西進嘴。” “為什么?我習慣了?!彼蛄颂虼?,向他提問。 “臟,病從口入。”他垂著眼,睫毛遮住了一大片瞳仁。 “那下次我咬的時候用肥皂洗一洗不就行了?”她古靈精怪地狡黠一笑。 “不行,聽話?!彼谥惺呛翢o商量的意思,否定的沒有任何余地。 “為什么?咬東西我心理減壓!反正我吃筆的時候不被你發(fā)現(xiàn)就是了,要經(jīng)過你允許做什么?”后面那句話她用特別小的聲音嘀咕著,還表露出幾分得意,小盤算打的叫叮當響。 青年注視著女孩忽悲忽喜的模樣哭笑不得,無奈道:“融融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別鉆空子,盡早改掉這個壞習慣。” 她又開始沉默不語,轉(zhuǎn)身專注研究奇怪又討厭的地理題。 “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一個要求,你乖乖的同意,成嗎?”他狀似率先妥協(xié)一步,實則狡猾得過分。 “幫你編一根紅繩手串,怎么樣?”他循循善誘著說,像只巧詐的公狐貍。 學校里流行手工繩串,小姑娘都愛漂亮飾品,尤其自己親手做的意義更是非同凡響,可那玩意兒她編了一個禮拜也沒編成功,她是笨拙的又氣又難過啊。 少女耳朵豎起,猶豫地放下筆,正臉面對著他,狐疑地問:“真的嗎?” 他含笑點頭,魚總是輕易上勾。 后來禮物格外得少女心意,因為還附贈了一顆十分別致好看的小鈴鐺,里頭還篆刻了她的名字,明眼人一瞧便知其中花了多少深藏不露的心思。 將蘇融從回憶中大力拉扯出來的是一聲童音呼喚,只是一回首,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