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jié)看不到

    每個人都看得到的。

    他們存在，所以我們看得到。

    世界上有風、火、水、土四大元素存在，而魔法師則是藉由元素之力施放魔法之人。

    我們是異想派。

    異想派與學術(shù)派的不同在于我們能看到元素，與元素溝通并請他們依我們心中所想產(chǎn)生變化，而學術(shù)派是以過往曾與元素約定的咒語指使他們產(chǎn)生變化。

    風，淡綠色的細絲。

    火，向上盛開的花朵。

    水，淺藍色的六角晶。

    土，堅硬的咖啡色顆粒。

    不要擔心你不曾看到元素，你可以看到他們，他們一直都存在于世界上。相信他們存在，以澄凈不帶雜質(zhì)的心去看吧。

    選擇異想派吧！在這里可以與元素溝通，不需背誦咒語，讓你的想像無限延展吧。

    基于蒂雅的要求，先從凱克開始解釋他的魔法，因為這位不需唸誦咒語的魔法師，從昨晚就已勾起蒂雅的好奇心了。

    凱克先是輕輕咳了一下，然后以一副老師指導學生的口吻說完一長串富有宣導意義的話語。

    斯凡低著頭，紅色短發(fā)不時顫動著，好像正費心思考該如何介紹他所具備的技能，又或許是看到凱克這副裝出來的模樣低頭偷笑。

    蒂雅先是靜靜聽凱克說話，隨著凱克介紹到元素時她睜大眼睛左右張望一圈，然后又回過頭看著凱克，臉上是明顯的控訴「你在亂扯」。

    凱克看到蒂雅臉上的表情，只是聳聳肩一攤手辯解著：「這是當初我選擇異想派時，異想派的灰鬍子，嗯，現(xiàn)在是白鬍子老師所說的啊！」

    「他說每一個人都看得到的。」

    蒂雅先閉上眼，吸了一口氣，然后張開黑白分明的雙眼盯住凱克：「那為什么我從沒遇過像你這樣的魔法師？」

    凱克訕訕地笑了一下，帶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加入異想派的人不多……而且，后來退出的也很多……」

    「很多人說根本看不到……」

    矗立在元素之語殿堂四周的四座塔，分別是風之塔、水之塔、土之塔與火之塔。

    當中位于東北方的風之塔，隨著晨曦由塔頂灑落，墨綠色的高塔流轉(zhuǎn)著寶石般耀眼的光芒。

    塔頂。

    凱克口中的白鬍子老師站在塔頂?shù)拇斑?，欣賞著高空的云與微風，臉上盡是沉迷陶醉。

    「霹啪！」塔頂?shù)姆块g內(nèi)，已經(jīng)熄滅的壁爐旁突然出現(xiàn)一個身姿曼妙、少女般體態(tài)的火光。

    她大約只有半個人高，金黃色的長發(fā)飄揚滑順，仿彿瀑布般流洩身后至腰際，纖細腰身不時晃動著。皮膚白皙，遠勝冬日的白雪，熾白色的皮膚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撫摸，但又難以凝視。全身週遭環(huán)繞著火光的她，睜大深藍色雙眼后大叫：「希普多德！希普多德！」

    白鬍子魔法師，也就是火光少女叫喊的希普多德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xiàn)一個微笑，帶著笑意的眼神刻意地在火光少女身上停留幾秒，不捨地移開后才對她打了個招呼：「歐薇娜?！?/br>
    「你……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啦！真不知道你眼中的我長什么模樣，每次看到我都邊笑邊盯著我不放。你知不知道被一個白鬍子老頭這樣盯住，我會害怕?！?/br>
    「呵呵?！瓜Ｆ斩嗟滦α似饋?。

    「歐薇娜你還是一樣有趣?！?/br>
    「壁爐的火已經(jīng)熄了……你怎么出來的？」希普多德的眼神仍不時移到歐薇娜的身軀上，鮮紅色的火光在歐薇娜的胸口與腰下不斷搖擺晃動，讓人忍不住猜想火光下的美景。

    希普多德在心中暗嘆，歐薇娜啊，你哪會懂得人類男性想要欣賞美好事物的慾望呢。

    火光中，歐薇娜舉起她白皙的手臂，摸了一下額頭，以一種受不了的語調(diào)嚷嚷著：「希普多德，你忘記你身邊有火之石了嗎？我當然可以出來啊?！?/br>
    「呵呵。是啊，我都快忘記房內(nèi)有火之石了。怎么了？看你好像在生氣？發(fā)生什么事啦？」希普多德笑著問。

    「凱克啦，他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我都找不到他，他不在我很無聊耶，不管……不管到哪里大家都看不到我?！箽W薇娜手扠腰逼問著希普多德，說到最后聲音卻變得有些哽噎。

    希普多德從窗邊走到壁爐旁的搖椅坐下，嘆了口氣后說：「歐薇娜，可惜我不能摸著你的頭發(fā)安慰你，你也知道那會燒傷我的手。來，過來吧?！?/br>
    歐薇娜聞言走到希普多德膝前，深藍色雙眸里有著哀傷，她抬頭看著希普多德：「為什么？為什么大家看不見我們了呢？我很晚才誕生，聽其他的精靈說，很久很久以前大家都看得到我們啊?！?/br>
    「為什么呢……」

    希普多德輕輕地拍著搖椅的扶手，像在安撫陷入哀傷中的歐薇娜，他也喃喃地說：「是啊，為什么呢……」

    蒂雅聽到凱克的回答。

    她沒有再次閉上眼睛，她什么話都沒說直接站了起來，然后對著凱克命令道：「起來。」

    蒂雅對魔法師這種職業(yè)并不熟悉，當然這是相對于傭兵而言，但是她從未聽過魔法師還有分為學術(shù)派與異想派。

    據(jù)她所知，魔法師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整日埋首卷冊，她從沒看過但曾聽過他們會很久、很久發(fā)表一次研究所得——發(fā)現(xiàn)什么新的咒語，從凱克的話來看，應(yīng)該是找回什么古老的咒語；另一種則是冒險者，她曾接觸過，會施放魔法的魔法師，但也僅侷限于火球術(shù)、或遲緩術(shù)這一類。喔，或許還有一種，是專門在防具或武器上唸誦咒語，讓它們具有不同能力的魔法師。

    從沒聽過凱克說的這種。

    看得到？

    想像？

    她抽出一隻箭，拉緊弓弦就朝前方的某一棵赤松射出。她仔細在心中默數(shù)從箭枝離弦到射中赤松所需的時間。

    「我再射一次，你就用昨天的魔法?！沟傺艑P克說完，馬上又拉弓射出一箭。

    奇怪……怎么時間沒有變短。

    她轉(zhuǎn)頭看著凱克，凱克的聲音因為心虛而小了點：「等一下，等我看到風元素后才能幫你的箭飛得快一點?！?/br>
    蒂雅很想嘆氣，不過她只在心中默想：難怪他昨天晚上會被狼追……這樣的魔法真的能用在戰(zhàn)斗中嗎？

    我該不會挑錯人了吧？

    「好了。」凱克大聲地說。

    「咻！」蒂雅很快地舉起弓再射出一箭，一秒、兩秒……果然有變快。她往前走，走到插入三根箭矢的赤松旁，低頭仔細觀察箭矢沒入赤松的深度。真的，凱克施放魔法時箭矢果然插得比較深。

    蒂雅開心了一下。

    雖然她的箭術(shù)相當準確，但是她的箭速與力道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步了，如果有凱克的幫忙，任務(wù)應(yīng)該有機會完成了。

    她轉(zhuǎn)身走回凱克與斯凡身邊，臉上的笑意卻已消失，因為她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果到時凱克又看不見，該怎么辦？

    她示意凱克坐下，她也坐了下來，對凱克的發(fā)表她做出結(jié)論：「我想，我們的搭配需要練習?！?/br>
    蒂雅略為停頓了幾秒，接著說道：「還有，你還會『想像』什么？」

    在蒂雅與凱克「測試」魔法與箭術(shù)搭配時，斯凡已經(jīng)照蒂雅的要求將皮甲穿上?？此麄兊挠懻撍坪跞砸^續(xù)，他握住劍鞘，一手將劍給拔出半寸，金屬的光澤瞬間顯現(xiàn)。

    「等等?！箘P克盯著斯凡拔出的劍，忽然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