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羿杰的聲音，中止古雅芯突發(fā)悲傷的思緒。

    「又回到原地繼續(xù)打轉(zhuǎn)了呢！」他伸了個大懶腰，背往后靠向椅子。

    一口氣喝完他的果汁后故意發(fā)出啵啵啵的聲音好宣洩心中的不滿，而他製造的噪音也順利突兀整間咖啡廳的氣氛。

    對此，古雅芯并未糾正他的行為，同樣拿起自己的冰美式咬著吸管大口暢飲，把咖啡一飲而盡。

    「……我認同你的話?！顾林樀吐晣@氣回應(yīng)著，「所以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她問。

    馬羿杰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吊著雙眼面無表情地看著古雅芯，好似正在盤算著甚么。

    時間大約過了三分鐘左右，他才深吸一口氣，癟著嘴回答：「我決定好了?！?/br>
    聞言，古雅芯打直身體，屏氣凝神地仔細聽著，「你決定好甚么了？」

    「我決定……」

    「你決定……？」

    「我們先去吃午餐吧？」馬羿杰瞇起雙眼，原本一本正經(jīng)的臉忽地掛上一抹天真的笑容。

    聽到他這個回答，看到他這幅模樣，古雅芯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自從出公司后就在為這件事奔波行走，都不曾停下來過，老實說從剛才我的肚子就一直不停咕嚕咕嚕叫?！柜R羿杰喪著臉說，「你一定也有聽到吧？」

    「嗯，我只是不好意思戳破，壞了你的形象。」古雅芯接下馬羿杰的話，無奈又好氣地回答，她把桌上的空杯整理好放在托盤上，「既然如此這附近有間以前我和羿楷常去光顧的在地麵店，那間的陽春麵十分有名，不如我們就去那邊吃午餐吧？」

    馬羿杰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后淘氣一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四點多了？不是吃午餐，而是吃晚餐了吧？」

    古雅芯站起來的同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確來說是吃下午茶。」她反駁道。

    馬羿杰笑著頻頻點頭，同意古雅芯的辯解，跟著她一起離席。

    當古雅芯一轉(zhuǎn)身背對著他的那瞬間，馬羿杰臉上的笑容瞬間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復(fù)雜苦思的眼眸，處于迂回不前的現(xiàn)況中，對此感到無能為力的馬羿杰，他內(nèi)心無處發(fā)洩的憤慨被他狠狠握在掌心。

    好不容易到手的許多線索早已堆積成山，然而他們卻沒有任何有力證據(jù)可以提供給警方，向警方證明策畫這一切，謀殺鄭材賢的幕后黑手就是孔誠浩而不是芮娜延，更無法證明孔誠浩跟當年馬家命案有關(guān)。

    如今能讓一切翻盤的唯一方法就是芮娜延為孔誠浩不顧一切的那片癡心，可是以李基喆和他轉(zhuǎn)述的那些話，馬羿杰認為突破芮娜延的心房并不容易。

    現(xiàn)在的他真的不知道下一步棋該怎么走？該怎么下？

    才能把孔誠浩那張?zhí)搨蔚拿嫒萁o狠狠拆下，然后把當年的真相找回，把那個屬于他的jiejie帶回……

    就在他陷入深思的時候，一通電話中止他的思考。

    馬羿杰拿起電話，見來電對象是謝宇麟便毫不猶豫將電話接起，「喂？宇麟哥怎么會這時間打電話過來呢？有甚么事嗎？」

    他分心地瞥一眼正在排隊人群里等候點餐的古雅芯，隨即將目光放至掛在天花板上的電視螢?zāi)弧?/br>
    即使新聞畫面轉(zhuǎn)場一瞬，但是馬羿杰仍從上則新聞的最后敘述聽見關(guān)鍵字眼。

    『……關(guān)于其自殺原因為何，警方將根據(jù)現(xiàn)場留下的遺書進行調(diào)查，并且協(xié)助聯(lián)絡(luò)吳姓死者的家屬，處理其后事。下一則新聞我們?yōu)槟榻B……』

    馬羿杰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然而電話那頭謝宇麟的聲音把他出神的思緒拉回。

    「羿杰？你有在聽嗎？」

    「……抱歉，你剛剛說了甚么？」

    「我說……孔維藝好像失蹤了?！?/br>
    「咦？」馬羿杰的胸口突然一怔，他握緊手機發(fā)音顫抖，「這話是甚么意思？孔維藝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我已經(jīng)有三天聯(lián)絡(luò)不到她，就連她最親的朋友也是，整個人像是銷聲匿跡一樣?！怪x宇麟努力鎮(zhèn)定語氣，不讓自己的情緒因緊張而失序，「因為一直聯(lián)絡(luò)不上想說找去她家看看，但按門鈴按了好幾下也都無人回應(yīng)，覺得情況好像不太對勁于是試著打開她家的門發(fā)現(xiàn)她家的門并沒有鎖……」說到這里，謝宇麟便停頓。

    「……然后呢？」馬羿杰打破空白膽顫心驚地問。

    謝宇麟咬著下嘴唇，一個施力不周撕破了嘴皮，舌尖沁入血液的鐵銹味。

    他錯愕地看著眼前空蕩蕩的一切，啞著聲音回應(yīng)道：「然后我走了進去，她家里面甚么東西都沒有，所有傢俱都被清空，包括電視和冰箱……彷彿在一夕之間清除掉她住過這里的痕跡?！?/br>
    「你把那邊地址傳給我，我馬上……」話還未說完，電視上正在撥放的新聞吸引住馬羿杰的目光。

    「你在和誰通話？那么慌張？」結(jié)完帳的古雅芯回到他們倆的位置，見馬羿杰表情如此不禁開口問道。

    但是馬羿杰并未回答她，他張大雙眼瞅著電視螢?zāi)荒坎晦D(zhuǎn)睛，古雅芯循著馬羿杰的視線看去。

    『接下來為您插播一則即時新聞，近幾年在國內(nèi)發(fā)展不錯的上柜公司『維星企業(yè)』宣布破產(chǎn)倒閉。據(jù)旗下員工的爆料指出，今早每位員工包括干部都臨時收到來自公司負責(zé)人孔誠浩先生的裁員郵件，郵件內(nèi)容僅告知他們公司因為近期經(jīng)營不善所以宣布破產(chǎn)倒閉并連同鉅額資遣費都一同給予，這突如其來的信息讓員工們都措手不及，目前不只公司員工就連記者也連絡(luò)不到公司的負責(zé)人孔誠浩先生……』

    「……真的假的？」古雅芯完全難以置信新聞里撥放的內(nèi)容，她看著電視螢?zāi)粎葏鹊馈?/br>
    “碰！”

    「可惡！」馬羿杰憤怒捶擊桌面，發(fā)出的巨響引起店內(nèi)所有人的注意力。

    古雅芯立刻把視線轉(zhuǎn)移到造成sao動的馬羿杰身上，「羿杰？你干嘛……？剛那通電話是怎么一回事？」

    馬羿杰不理會她的問話，逕自起身往麵店門口走去。

    尚未搞清楚狀況的古雅芯一臉茫然，「馬羿杰？喂！馬羿杰！你要去哪？」

    眼下完全無心去理會正好送上桌的餐點，古雅芯和店家致歉完后便隨即緊跟在馬羿杰的身后。

    「馬羿杰！喂！你要去哪？」她快步跟上馬羿杰，拉住他肌rou緊實的手臂。

    馬羿杰仍未回答她的問話，只是低著頭甚么話都不說。

    「吶，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古雅芯放軟姿態(tài)，她雙手握住馬羿杰的手掌，柔聲柔氣地詢問。

    此時的馬羿杰雙眼里只看得見滿滿的憤怒，忿然的情緒導(dǎo)致他脖子以上的身體部位脹紅得明顯，從鼻子里呼出的鼻息相當清晰。

    「孔維藝不見了，如果猜得沒錯的話，孔誠浩一定是帶著她躲在某個地方準備逃離有我們的這個世界?！柜R羿杰緊緊反握住古雅芯的手，「因為我們的出現(xiàn)，因為鄭材賢的出現(xiàn)，打亂了現(xiàn)在他和孔維藝的世界?！?/br>
    他懊悔自責(zé)自己怎么會沒有想到這一步呢？

    當初他應(yīng)該就要先想到會有這種發(fā)展的可能……他出現(xiàn)在孔維藝面前一事想必會動搖孔誠浩的內(nèi)心。

    與其在讓一切崩塌之前，還不如選擇拋棄現(xiàn)下所有擁有的全部，帶著孔維藝遠走高飛，再次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然后像十年前一樣，重新去創(chuàng)造一個只屬于孔誠浩和孔維藝的兩人世界。

    ?

    李基喆閱讀完手機里的那則即時新聞，隨即將目光放至坐在偵訊室里的芮娜延。

    他腦海里不斷思考著馬羿杰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幾分鐘過后，李基喆打開偵訊室的門，坐在芮娜延的面前。

    芮娜延連一眼也不賞給他，只是無動于衷地看著扣住自己雙腕的手銬。

    李基喆輕嘆口氣，拿出他的手機把螢?zāi)淮蜷_到剛才他閱讀的那則新聞頁面，然后將手機反轉(zhuǎn)遞到芮娜延的面前。

    「這是今早新鮮出爐的新聞，要不要看一下？」李基喆改變一如既往的嚴肅態(tài)度，口吻輕佻地問。

    芮娜延的視線動也不動，始終沒有搭理他，對他的話表示不感任何興趣。

    「……確定不要看嗎？」一陣靜默過后李基喆又問，「畢竟這新聞和你的前任老闆有關(guān)啊?！?/br>
    “吭啷─”金屬因碰撞而發(fā)出的細微聲音清楚傳入李基喆的耳里。

    「就在今早『維星企業(yè)』無預(yù)警宣布公司破產(chǎn)倒閉，公司負責(zé)人孔誠浩至今下落不明，怎樣也聯(lián)絡(luò)不上。」李基喆索性直接用言語把那則新聞簡略講解給芮娜延聽。

    他觀察到芮娜延原本伸得自然的十指漸漸收闔變成兩個拳頭。

    「孔誠浩這名字你應(yīng)該很熟悉吧？畢竟是你的前老闆……」李基喆假裝沒有注意到芮娜延情緒波動的變化，他把言語說得不以為然，「話說你的前老闆和你殺死的那個男朋友是高中同學(xué)啊？」

    “吭啷─”金屬的聲音愈發(fā)明顯。

    與此同時，芮娜延也終于把一直低下的頭抬起和李基喆四目相交。

    「警察先生，要我說多少次『是我殺了鄭材賢』這句話，你才會相信人是我殺的？」

    李基喆沒有應(yīng)答，只是雙手抱胸靜靜地看著芮娜延。

    他勾起淡淡的微笑，輕聲細語道：「不管你說多少次，我都不會相信，因為現(xiàn)在心慌的你，漏洞百出?！顾f。

    「那個孔誠浩才是真正的兇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