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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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荒涼、蕭瑟、車子一經(jīng)駛過便旋風(fēng)似的捲起漫天落葉。 枯枝上掛著最后的幾片葉子,隨著風(fēng),微微顫抖?;疑奶祀H,彎曲、糾結(jié)的枝干,孤單的佇立,向上,再向上。 北區(qū)人煙稀少的山地,假日偶爾還見著健行的民眾,平常日就寂寥的無以名狀。 我曾經(jīng)在很久以前的一個冬季,跟二叔三叔、王盟潘子一起上過這山,那一年山里下了雪,放眼望去,全然銀白色的世界,綿延不斷的雪地,萬籟俱寂的深山,很美,也很孤單。 那種靜謐的不可思議的蒼茫,我一直都深刻的記憶著。 胖子將車子停妥的那一刻,我看著車外的景色,突然覺得,悶油瓶要是真的一個人住在瓜子山上,其實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這個地方跟他那淡定不經(jīng)波瀾的性格,倒也挺和。 只是,如果真一個人在這里守陵,那是不是一件很寂寞的事呢? 我解開安全帶,準(zhǔn)備下車,轉(zhuǎn)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胖子的神色不大對,眉頭緊緊蹙著,寬大的額頭上也細(xì)細(xì)的滲了一層虛汗。 「胖子?你怎么了?」我嚇了一跳,趕忙問道。 剛剛一路上都沒事的啊,怎么一下子…? 「啊…不…沒什么…」胖子虛弱的擺了擺手,朝我艱難的笑了一下。 他這一逞強,我真擔(dān)心了起來:「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胖子臉色越發(fā)越難看,有點勉強的說道:「真的…沒什么…」 看他這德行,我心有點慌了,忙問道:「我、我載你去醫(yī)院要不?你哪里不舒…」 話還沒說完,胖子突然神色一凜,我就聽到… 「噗───」 我一聽,差點連禮貌也沒了,真想直接跳出車外,但在緊要關(guān)頭我還是忍下了,我飛快的搖下車窗,讓山林冰涼的新鮮空氣進(jìn)到車內(nèi)。 「死胖子!你不要亂放屁好不好!」 「靠!你哪隻眼睛看到胖爺我放屁了!」 「車子里就我們兩個人!我沒放!不是你放的,那是誰放的!」 我瘋狂的拿手亂搧,閉氣,這死胖子搞什么東西啊真他娘的有夠不靠譜… 不過在一開始的歇斯底里過去后,我平靜了些,看向胖子,他依舊一臉灰敗的趴在方向盤上,彷彿很痛苦的模樣。 「喂…沒事吧?」 「怎么可能沒事?胖爺我看起來像沒事的樣子嗎?」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看估計是我稍早吃的那啥…」 到底是誰剛剛拼命逞強的啊? 我嘆了一口氣,連忙探頭四下察看:「不過這荒山野地里也找不著茅廁給你…咦?」 不遠(yuǎn)的彎處,還真給我瞧見個流動廁所似的物件。 「胖子,你看那是不是?」 我遠(yuǎn)遠(yuǎn)一指,只見胖子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但卻又暗了下去:「那是公廁沒錯…但那個方向,估計是屬于考古隊的?!?/br> 「管他考古不考古,借用一下廁所又不會死人,而且你要是隨意在這里大小便,如果那尸洞里真是不得了的古蹟,考古隊才會告你破壞文物的!」我說著,推開車門。 「胖爺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咕噥著這種莫名其妙的話語,胖子抱著肚子,艱難的從車內(nèi)掙扎出來。 一下車,胖子便像一陣風(fēng)似鑽進(jìn)其中一間廁所,進(jìn)去之前還不忘叮嚀我,要我不要亂跑,不要做什么令人起疑的事情。 你自己看起來最可疑!我給他一記衛(wèi)生球眼,催促他趕快進(jìn)去。 廁所的門喀啦一聲在我面前鎖上時,我不禁嘆了一口氣,這種不靠譜的事,果然還真只有跟胖子在一塊的時候才… 我思緒才跑一半,便斷了。原因在于,當(dāng)我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在離廁所不遠(yuǎn)的空地稍微活動一下筋骨,打發(fā)時間等胖子時,我發(fā)現(xiàn)身后竟站了一個女人。 這女人從什么時候開始站在這里的?我怎么沒發(fā)覺?心里有些不舒坦,我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準(zhǔn)備往一旁的空地走去。 可那女人卻一直朝我的方向看,她扎了個馬尾,眼睛很大,看起來很乖很甜,相貌非常討喜,我卻被她看的侷促不安。 「喂!你!…喂!」嬌滴滴的嗓音,卻異常跋扈。 我慢吞吞的轉(zhuǎn)過身。 「就是你!你是誰?」女人趾高氣揚的問道。 「…我朋友來借個廁所,我在外頭等…」 女人打斷我的話:「我問你是誰,又沒有問你在這里干嘛?!?/br> 我看著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還沒看過有人這樣講話的,這女的是誰啊? 彷彿看穿了我心中的疑問,女人甩甩馬尾,噘起嘴,表情看起來很可愛,但說話的聲音卻刺耳的高傲。 「我叫霍玲,是瓜子山考古隊的領(lǐng)隊。你!給我老實把名字報上來!」 考古隊的領(lǐng)隊啊…我打量了一下她,真沒想到考古隊是由一個女人領(lǐng)隊,不過以她這種氣勢,也不奇怪就是了… 我腦子里飛快的轉(zhuǎn)著,琢磨著是該說實話好,還是隨便胡謅一個名字,或是直接反問她,到底她想知道我的名字做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流動廁所的方向,傳來「喀啦」一聲門鎖打開的聲音,我心說天助我也,胖子你總算出來了,快來救救我?。?/br> 我滿懷希望的朝廁所看去,卻失望的發(fā)現(xiàn),打開的是另一間廁所的門。從門內(nèi)走出來的,是一位有點發(fā)福和禿頂?shù)闹心耆?,滿臉油光發(fā)亮的,看了就讓人不舒服。 不過那中年人一和我對上視線,就迅速從廁所那里朝我的方向衝了過來,臉上堆滿笑容,那肥rou一擠,眼睛都快要看不見了。一個這種年紀(jì)和體型的人,竟然如此健步如飛,還真是他娘的奇蹟! 我下意識的朝身后看了看,想說我后面有沒有個誰???這禿子我可不認(rèn)識,他笑得黃鼠狼一樣,應(yīng)該不是在對著我笑吧? 但是我身后誰也沒有,還沒回過頭來,那禿子就已緊握住我的右手,搖個沒完,熱情的直說:「幸會,幸會,鄙姓張?!?/br> 「………你好?!?/br> 我茫然的回答道。這人到底是誰???他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我想將手抽回來,但那禿子卻握的很緊,我心里有點不高興,他從廁所里出來到底有沒有洗手啊? 「張禿子,這人是誰?」被冷落在一旁,霍玲心里不舒服,插嘴問道。 那禿子一聽臉就黑了,用力說道:「請稱呼我張先生,或者張教授好嗎?」 霍玲輕蔑的說道:「好,張教授,這是誰?仔細(xì)回答,不許敷衍我。」 「這位…霍領(lǐng)隊不認(rèn)識嗎?」那禿子似乎沒聽出霍玲的嘲弄,坦然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就是我們這次特地請來的顧問,主要負(fù)責(zé)地宮分析的那位…」 「誒誒?就是那位嗎?」 霍玲臉色一下子變了,剛才眼睛長在頭頂上似的傲慢氣息蕩然無存,眨吧著大眼睛,可愛的撒起嬌來,纖纖小手拉上我的左手:「唉呀,真是失禮了,久仰久仰~」 「等、等一下,你們誤…」 我連忙抽回手,試圖解釋,沒想到那張禿子卻沒有給我機會說話,他夸張地擺了擺手,說道:「先生雖然研究的科目比較冷門,但是我們都聽過先生的大名,您就不需要過度謙虛了!」 「是啊是啊~」霍玲甜甜的笑了,用像小女孩一樣綿綿軟軟的聲音說道:「雖然不是同一個圈子里的,但是先生您的事蹟我們都聽過唷~」 我一聽,簡直哭笑不得,這兩個人馬屁已經(jīng)不只是拍到馬腿上了,我看他們根本就拍到羊蹄上了,我根本就不是他們在說的那個人?。?/br> 我正要開口,那禿子又搶著把我的話堵了回去,他一個勁地給我遞名片,拼命的說什么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幫忙。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個人,他根本就搞錯對象了??!我看我們見面不到兩分鐘,就被他搞得好像十幾年交情一樣,估計再聊下去就要去結(jié)拜了! 天?。∨肿樱銕嵌淄炅藳]?趕快出來救我啊! 「霍領(lǐng)隊還有事要忙吧?」張禿子油腔滑調(diào)的對霍玲道:「剛剛來了一通電話,要霍領(lǐng)隊向上層立刻報告研究的最新進(jìn)度,不是嗎?」 「咦咦?有這回事嗎?」霍玲驚訝的叫道。 「唉呀,既然霍領(lǐng)隊還有事情要忙,先生你就跟我往這里來,我來給你介紹介紹我們這考古隊的陣容…」那禿子一邊說,一邊就扯著我的袖子拖著我朝前走。 「啊啊,請等一下,這件事情還是交給身為領(lǐng)隊的我霍玲來介紹吧…」我還來不及推辭,我的另一邊袖子便被霍玲揪住,朝相反的方向帶。 「啊,不,霍領(lǐng)隊還是以上層的指示為優(yōu)先吧,這種小事,就交給張某就可以了…」 張禿子一使勁,我又朝他的方向踉蹌了幾步,沒想到他居然這么有力氣,真是看不出來。不過這不是重點,這兩個人到底是有多幼稚啊,居然在搶拍馬屁的機會?讓我忍不住好奇,他們把我誤認(rèn)成的那個傢伙,究竟來頭有多大? 「哼,算了,我先打電話,等下在跟你算帳!」霍玲猛然一松手,害我差點沒跌死。只見她扮著鬼臉,小聲罵道:「死禿子,希望你頭發(fā)全部掉光光,豬八戒!」 注意到我在看她,她又甜甜的對我一笑,說道:「先生,稍早真是失禮了,因為最近常有奇怪的人在瓜子山上游蕩,所以我才會嚴(yán)格盤問每一位經(jīng)過的人,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唷~」 聽到這句話,我不禁心里一緊,有奇怪的人在游蕩?該不會是三叔他們吧?糟了,得想個辦法趕緊找到悶油瓶才是… 這么一分神,我就被那禿子又拖著走了幾步,心里不禁有點惱火,我有要緊的事情要辦,沒有時間跟你這白癡在這里浪費時間…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如果這傢伙把我當(dāng)成那什么研究地宮的專家,一勁兒的拍我的馬屁,那么,不如將計就計,說不定我能從他的嘴里套出點什么來,關(guān)于在瓜子山游蕩的人,或是關(guān)于瓜子山本身的秘密… 「張教授,」我好聲好氣,陪著笑臉問道:「最近真有奇怪的人在附近晃蕩啊?」 「有喔,」那張禿子露出討好的笑容,迫不及待接下我的話:「不過先生,不需要擔(dān)心,我們有加強守衛(wèi),保護國家文物是中華子民的…」 「啊,那么,是在哪一區(qū)看到的呢?那些可疑的人。」我飛快的在這禿子用他的口水把我淹死之前,打斷他滔滔不絕的廢話。 「咦咦?先生有興趣嗎?就在這附近,要我?guī)闳マD(zhuǎn)轉(zhuǎn)嗎?」張禿諂媚的問道。 也好,如果在這晃蕩的,真是三叔他們,我若跟這張禿去三叔靠近的地區(qū)瞧瞧,說不定可以找到些關(guān)于悶油瓶的線索。 「好啊,遠(yuǎn)嗎?」我問道。 「不遠(yuǎn),不遠(yuǎn)。」張禿揮揮手,答道。 我跟著他,走離了考古隊的營區(qū),朝樹林里走去,這邊看不到流動廁所,也瞧不見胖子的小金杯。我有點不安,想著應(yīng)該快些回去跟胖子會合,但是既然這禿子說不遠(yuǎn),就姑且先跟著他看看好了,等下再想辦法甩掉他。 我們一直走,直到聽見潺潺的水聲,我心想,這估計就是從尸洞里流出來的那河水的聲音了,第一具無頭尸體就是從里頭給沖出來的,我爺爺和陳皮阿四當(dāng)年也是沿著這河逆流而上,才進(jìn)到墓里的。 「快到了嗎?」我有點不耐,忍不住問道。 「快了,快了?!箯埗d在前頭領(lǐng)路,背對著我,看不見表情。 隱隱約約,我從前方樹叢的枝椏間隙,看見潺潺的流水。水很深,有些渾濁,但是卻也沒有大城市里被工業(yè)污染的河川那么噁心,還算說的過去,不過如果要我下去游泳,那還是敬謝不敏了。 「來,」張禿朝我招手,要我站到河畔,然后朝遠(yuǎn)方一指:「你瞧,那兒?!?/br> 「哪里???」我一臉茫然的四處張望,他那么隨便的手一揮,到底是在說哪里啊?這附近也沒戶人家的,悶油瓶真的有可能住在這山上嗎… 「你朝邊上再站過去一點,探頭出去看…」張禿建議道。 我小心翼翼的踩著松軟的濕泥,朝河畔多跨了幾步,這河挺深,靠得這么近還真讓人有點怕,我照著張禿的話,探頭看去:「哪…?」 話還沒說完,我的后背就被狠狠的踢了一腳,連叫都來不及,我整個人便失去重心,朝深不見底的河里跌去。 冰冷的河水將我淹沒,我驚慌失措的掙扎了起來,我其實不大會游泳,猛的喝了好幾口水,身體拼命的下沉,我心里充滿了恐懼,原來那張禿子是要害死我! 我越是掙扎,身體下沉的越快,就在我快要喪失理智時,身后卻傳來一股力量,將我整個人往上提。 我的頭衝破水面,我發(fā)出窒息一般的恐怖聲音,一邊瘋狂的咳嗽,一邊拼命的呼吸。空氣!我要空氣! 「吸氣?!?/br> 我還沒消化聽見的字眼,身后的力量便又將我的頭朝水里扎,我又給嗆了一大口水。我掙扎著朝后看,沒想到,在身后抓著我的,正是那推我下水的張禿! 這是怎么回事?這張禿想做什么?他是神經(jīng)病嗎?還有,剛剛那句「吸氣」,為什么聽起來不怎么像他那油腔滑調(diào)的聲音… 千萬個問題在我的腦海炸開,還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見那張禿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動作。拉著我,他朝水底一塊毫不起眼的石塊抓去,像是要將那石塊搬開似的,我瘋狂的想擺脫他的掌控,媽啊那神經(jīng)該不會覺得淹不死我不如拿石頭砸破我腦袋吧?但是我怎么都無法掙開,那張禿的力氣大的簡直不可思議,我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手一使勁,轉(zhuǎn)開巖石…咦?轉(zhuǎn)開?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大量的水泡就從那被轉(zhuǎn)開的石塊后冒了出來。我一句他媽的還沒說出去,就覺得一股巨大水流直接從我背后沖過來,把我狠狠推進(jìn)石塊后顯露的洞xue里。那水流是旋轉(zhuǎn)著的,我感到一陣令人噁心的天旋地轉(zhuǎn),內(nèi)臟彷彿都被甩到了一邊,簡直像是給人扔進(jìn)了洗衣筒似的。 頭下腳上的轉(zhuǎn)了好幾圈,在我正感覺自己快撐不住時,突然「嘩啦」一聲,我被水流狠狠拋到一個堅實的表面,我拼了命的拿手肘撐住自己,才讓我的腦袋沒有直接朝地面磕。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又是想咳嗽,又是想嘔吐的,我趴在那里乾嘔了半天,深深吸了好幾口空氣,才稍稍緩過來。 抬起頭,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找尋張禿的身影,但是在看見他之前,我的視線卻被另一個東西吸引了過去,我的姥姥!這是啥子鬼東西掛在我的衣服上? 好大的一隻黑色蟲子,簡直跟我的臉一樣大,長著佈滿倒勾的爪子,揮舞著大螯,張牙舞爪的沿著我的上衣迅速朝我的臉上爬,我慘叫一聲,伸手想把那蟲子抓下來,卻被它的倒勾劃傷了個口子,只見它的身影在我眼前放大… 然后消失了。 我呆呆的看著張禿,反應(yīng)不能。剛才那電光石火似的畫面在我腦內(nèi)重播,眼看那隻蟲子就要朝我臉上咬去,突然,我的視線里闖入兩根奇長的手指。 只見那兩根手指頭一把插進(jìn)那蟲子的背脊,發(fā)力,一扯,一條白花花的通心粉一樣的東西被他扯了出來,蟲子落到了地上,掙扎幾下,不動了。 我張大嘴巴,都忘了閉上,就這么怔怔的看著張禿。 張禿的嘴巴動了動,發(fā)出了聲音。 「沒事了。」 但是那分明不是他的聲音。 緩緩的,我將視線移到張禿秒殺蟲子的兩根手指上。 異于常人的,長長的食指和中指。 我又將視線移回張禿的臉上,事實明明已經(jīng)這么明顯了,我卻無法反應(yīng),只是像傻子一樣呆坐在原地,瞪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禿看了我一眼,嘆了一口氣。他猛然把身子一挺,喀啦一聲,他的身高竟然長起來好幾公分。接著,他又向前伸出手,同樣一發(fā)力,又是喀啦一聲,那手也突然長出去幾寸。 不會錯了,我只認(rèn)識一個人,會弄出這種喀啦喀啦轉(zhuǎn)動骨頭的把戲。 張禿深深吐了一口氣,抓住自己的耳后一拉,撕下來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了他原來的臉孔。 悶油瓶淡定的眼睛,在面具之后,靜靜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