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那年夏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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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過后,緊接登場的是田徑賽。 個人五十公尺短跑部分依性別各自分成兩個小組,小丫頭從小就愛蹦跳,儘管中午發(fā)生了小插曲,心情受了些影響,還是堅持不當(dāng)逃兵,要把比賽完成。 韓夏擔(dān)心她逞強(qiáng),連陪孩子走去起跑線集合的路上都還在勸她,丫頭嫌她嘮叨,回頭和何硯說:「叔叔,你可不可以把媽咪的嘴巴堵起來,讓她安靜一下下?」 明知孩子想法單純,但兩個成年人顯然都對這句話有了遐思。 韓夏啞口,與男人尷尬相識了一秒,旋即把眼別開,耳根子不爭氣地紅了。 兩人移至終點前等候,不過短短五十米的距離,韓夏卻覺得像是走了一光年那么長。甚至,馀光看見了男人若有似無地抹著唇,一副在暗想什么似的。 更糟糕的是,她竟還覺得口乾舌燥。 有時候她真覺得丫頭的個性全隨他也不是件好事,尤其在他們相互認(rèn)識之后,不過短短半天,她就有種自己成了絕對少數(shù)的既視感,心里難免有些不平衡了。 司令員以哨聲取代槍鳴,孩子們聞聲起步,奮力朝終點飛奔。 小丫頭的腳程頗快,迅速從隊伍中脫穎而出,隔壁到的小女孩與她并駕齊驅(qū),速度不相上下。然而,當(dāng)終點近在眼前之際,對方卻因為亂了節(jié)奏而絆了下,踉蹌?chuàng)涞诘亍?/br> 一時間,場邊驚呼四起。 正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小丫頭將輕松拔得頭籌,她卻急忙踩了煞車,掉頭跑回小女孩身邊,原先被兩人拋在身后的選手迎頭趕上,進(jìn)而超越,越過了終點線。 在歡呼聲中,韓以芮蹲下身,向跌倒的同伴安慰了幾句話,然后伸手把對方攙扶起來,手牽著手,把剩下的十馀米給走完。 女孩的母親立刻上前,把孩子抱了過去,哽咽地不斷問著會不會痛。 小丫頭默默地走到韓夏面前,羞愧地垂著頭,囁嚅道,「媽咪,我跑了最后一名?!?/br> 韓夏噙笑蹲下身,眼底全是欣慰的流光,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寶貝,你好棒。最后一名也沒關(guān)係,你做了很棒的事,mama替你感到驕傲?!?/br> 「真的嗎?」小妮子抬眼偷覷,核實的語聲軟糯。 「真的?!鬼n夏輕撫著孩子的小臉,又說了一次:「你好棒?!?/br> 小丫頭笑得靦腆,仰高腦袋看向何硯,「叔叔,你也覺得我很棒嗎?」發(fā)問的口吻甜膩,像是要確認(rèn),又像是要討讚美。 男人勾唇,滿目溫柔。「嗯,你很棒,你剛才做了了不起的事?!?/br> 獲致美言,小丫頭燦燦一笑,歪頭問:「那我可以跟叔叔要一個小小的獎勵嗎?」 「你想要什么獎勵?」 「叔叔,你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吃晚餐嗎?」語落,丫頭抿上唇,水潤的眸里閃爍著期待,表情卻不敢張揚(yáng),深怕期望表現(xiàn)得太多反倒給對方壓力。 韓夏輕怔,認(rèn)為孩子拿這件事當(dāng)交換有些過了?!杠擒牵豢梢??」 何硯卻答應(yīng),「當(dāng)然可以,叔叔今天一整天都陪你?!乖捓镉忻黠@的笑意和寵溺。 韓夏回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也是相同的。 一樣的笑意,一樣的寵溺。 她忽然想起上午他與孩子約定的事。 會不會其實??何硯早就知道芮芮是他的孩子了? 否則,倘若他真的誤會芮芮是她離開之后和另一個男人生下的孩子,又怎么會始終溫柔以對,在她行為偏差時以身作則,在她受了委屈時挺身而出,甚至愿意拿一整天的時間來陪伴? 她無法想像世界上會有那么一個男人,在被一個女人狠狠傷害過后,卻還愿意待她與他人生下的孩子如此。 他會不會其實早就知道孩子是他的了? 如果他真的知道,那是不是這陣子以來,他對孩子的所作所為,連同這段時間以來對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獲取孩子的信任,都只是為了卸下她的防備,然后再把孩子從她身邊帶走,也敲碎她美好的幻想,完成一場再完美不過的報復(fù)? 用最溫柔也最迂回的方式,報復(fù)曾經(jīng)辜負(fù)他信賴,蹉跎他青春,最后拋下他的她。 他是不是早就這么計劃好了? # 運(yùn)動會結(jié)束后,何硯依約帶孩子去吃飯。 席間,小丫頭忘卻午后的陰霾,滔滔不絕地分享這個月在鋼琴班上發(fā)生的大小事,順道抱怨了鋼琴好難,還說老師說她的手太小,學(xué)起來會特別辛苦。 韓夏整頓飯都吃得心不在焉,有時連孩子喊她都沒聽見。 何硯察覺她的異狀,以為是她折騰了一天,精神疲憊,于是哄著小丫頭把說話的音量降低些。 吃完飯后,孩子也累了,上了車沒多久就在后座睡沉了。 韓夏坐在副駕駛座,一路上都別開臉看著窗外,一心陷在自己的猜測里,不想與男人有任何交談或眼神接觸,渾身都是低氣壓。 何硯自然察覺她情緒不佳,也感受到她對自己明顯有了排斥。 他回想整日下來兩人相處的所有細(xì)節(jié),卻遍地不尋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差錯,讓她原先稍微動搖的態(tài)度又變回以往,分明不久前她還開口喊了他的名。 然后他想起了十年前的不告而別。 當(dāng)時他也是這樣,搞不清楚原因,弄不明白理由,尋不出任何她離開的線索,然后他陷入無止盡的自我懷疑,在看不見光的霧海里迷航,找不到逃離的方法。 那是他此生最痛苦的一段時光。 他做錯了什么? 他做錯了什么? 他做錯了什么? 握著方向盤的掌越漸用力,甚至開始泛顫,到最后連呼息也被影響。 赫見燈號轉(zhuǎn)紅,何硯急忙踩下煞車,刮出刺耳聲響,慣性迫使人向前傾去,又被安全帶扯回,撞上椅背。韓夏被這突如其來的急煞驚嚇,氣急瞪他,趕緊查看孩子的狀況。 所幸孩子也系了安全帶,沒磕著碰著,依然睡得熟。 她回過頭想問他怎么回事,卻見何硯把臉別向窗外,似在閃躲什么。 韓夏擰眉,唇才張了一半,就發(fā)現(xiàn)他的手顫得厲害,就著車外的街燈,她能清晰地看見浮上他手背與前臂的青筋。 韓夏一時沒了聲音。 男人咬牙沉吁,極力想平復(fù)逐漸亂了的呼吸,左手緊攥成拳,抵在額庭反覆敲著,薄唇最終溢出一聲重嘆,他重新睜開眼,把視線擺回前方。 綠燈亮起,何硯放開煞車,車子繼續(xù)前行。 表情彷彿沒事的人。 這一瞬間,盤踞在心頭的猜疑全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迅速蔓延開來的愧疚感。 她竟把曾經(jīng)給過她溫暖和幸福的少年想得如此不堪。 她竟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她究竟是個多卑劣又丑陋的人,才會如此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