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雷東川（得意）：你們不知道，我弟記仇的小模樣太可愛了。

    第22章 餃子

    董玉秀的商鋪是小城里第一批公開招租的，地方非常簡陋，只能容納一兩人轉(zhuǎn)身的鋪面，租金卻不便宜。

    董玉秀拿了最頭上的兩間相鄰的，一次交了半年的租金。

    店鋪剛開張，生意肯定冷清一些。

    董玉秀這里更是如此，她擺出來的衣服沒幾件，款式也是之前賣過的，因此過來看的人沒幾個。

    董姥姥一路找到市場里的時候，董玉秀正在店里織毛衣，她織的是一件米白色的小毛衣外套，打出毛衣的脖領(lǐng)來，就套在一旁的白子慕頭上，讓他試試看合不合適。

    毛衣有點小了，卡在小孩的耳朵那，不上不下。

    白子慕努力拽了拽，套不下來，又開始往上，小臉都憋紅了：“mama——”

    董玉秀樂得不行，幫他取下來笑道：“好好，是mama的錯，這領(lǐng)口小了，咱們拆了重新打啊?！?/br>
    董姥姥聽著聲音找過去，瞧見她喊道：“玉秀？”

    董玉秀起身，“媽，您怎么來了？”

    董姥姥走進來，白子慕就把自己的小板凳搬給老太太，自己往董玉秀膝蓋上爬，坐在她懷里去看董姥姥。

    董姥姥帶了白子慕一段時間，知道他懂事，但是瞧著他這般還是忍不住道：“子慕下來，自己坐，這么大了怎么還一直坐人腿上哪？”

    白子慕不太想下來。

    董姥姥又道：“你mama累了一天了，你讓她歇歇啊?！?/br>
    董玉秀抱著小孩笑道：“沒事，不沉?！?/br>
    “唉，他大點了，孩子都是教出來的，子慕懂事，你也得多教他才行?！?/br>
    “知道了，媽，您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兒嗎？”

    董姥姥把帶來的手提包往她那邊推了推，里面是一個保溫飯桶，裝了滿滿的一份餃子，白菜豬rou餡兒的，足夠董玉秀母子吃。

    董玉秀最愛吃董姥姥包的餃子，她離家多年，加上之前又經(jīng)常南下不在家，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吃到了。

    董姥姥催促她：“快趁熱吃吧?！?/br>
    董玉秀心里感動，答應(yīng)了一聲，動筷吃起來。

    她喂給白子慕幾個，小孩都乖乖張嘴吃了，吃到第五個的時候就搖搖頭，說飽了。

    董玉秀知道他飯量小，也不強求，她這些天也沒好好吃飯，難得吃上家里的味道，就多吃了一些。

    董姥姥四處看了一下，瞧見店里沒多少衣服，就問道：“玉秀，你擺出來的貨有點少呀，我一路過來，左邊兩家比你這里東西多，那邊還賣布料哪?！?/br>
    小城里生活簡單，不少人還在自己做衣服，或者裁一些布料回去找裁縫店讓師傅給自己做衣服，所以現(xiàn)在賣衣服的地方順帶也會賣一些布料，盡量多招攬一些生意，只是布料利潤低，幾尺布賺個一毛幾分錢，純粹是添頭。

    董玉秀有自己的主意，她還有大貨要上，因此并不著急。

    董姥姥不知道她的想法，坐在那半天沒見一個人來問價，比她還著急，瞧見董玉秀還在那慢悠悠給小孩織毛衣，對她道：“玉秀，織毛線這樣的活計我能做，你也別費事兒了，一會收拾一下放我袋子里，我提回去，幾天就給你織好。你現(xiàn)如今開店了，也要忙起來才行呀……”

    董玉秀笑道：“沒事，剛開始都這樣?！?/br>
    董姥姥見她不怎么在意，嘆氣道：“現(xiàn)如今漲價的厲害，打從開春菜價都翻了一番，聽說下個月還要漲，這糧食都貴成什么樣啦，唉，我早上出去買塊rou都比昨天貴出五毛錢?！?/br>
    董玉秀道：“媽，我這里還有點錢，要不您先拿去用？”

    董姥姥心疼她，搖頭道：“你大哥平日里給的足夠用了，我是擔(dān)心你，你帶著子慕，你們倆這日子可怎么過呀。”

    董玉秀笑道：“您甭cao心了，我這生意過幾天就能好?！?/br>
    董姥姥不信，但面上還是點頭應(yīng)了。

    一連三天，董姥姥都來市場給她們母子送了飯，也陸續(xù)送了一些米面和干菜，正如老人所言，物價又開始上漲，不少人都囤積起了糧食和日用品。

    董姥姥不止有一個孩子，她作為三個孩子的媽，三個都很關(guān)心。

    但老太太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還是小女兒董玉秀，在老一輩眼里看來，董玉秀做的經(jīng)商實在是太冒險了。她年紀(jì)大，也勸不了任何一個孩子，只能盡自己可能多少幫襯一點，要說偏心，也只能說她偏的是最差的那一個，怕女兒帶著外孫吃不上飯罷了。

    月初，董玉海從礦上回來，特意先來看了一趟董玉秀。

    他身上還穿著礦區(qū)的工作服，沒來得及更換，只洗干凈了雙手和臉，因是趕的早班的班車，到董玉秀小院門口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董玉秀聽見敲門聲嚇了一跳，仗著隔壁就是雷家，因此打了手電筒過去問了一聲，“誰呀？”

    “我，你哥?！?/br>
    董玉秀聽出來，忙開了門請他進來，董玉海卻站在門口沒動，他手里空空的沒帶什么東西，聲音里帶著連日來的疲憊沙?。骸皨尳o我打電話說了，真不搬回去住了？”

    董玉秀咬唇，搖搖頭。

    董玉海沉默片刻，道：“你嫂子脾氣不好，你別怪她，也是前幾年礦上出了事故，我被抬進醫(yī)院，當(dāng)時醫(yī)生說這條腿保不住了，是金鳳攔著沒讓鋸斷，硬是帶我去省城治療，這才沒落下殘疾。家里那幾年欠了債，也就是去年才剛還清，你嫂子她也是窮怕了。不管怎么說，她心里有我，我……”

    “哥，我知道，我沒跟大嫂慪氣，搬出來住也是早晚的事兒。”

    董玉海抬頭摸了一下她的頭，跟小時候?qū)π∶靡粯?，從兜里掏出一沓錢塞到她手里。

    董玉秀不肯要：“我有錢?！?/br>
    董玉海按住她推回來的手，略微笑了下：“知道你本事，行，那我走了?！?/br>
    董玉秀追出去兩步，“哥，這錢我用不到，你拿回去吧?！?/br>
    “留下用，不多，你當(dāng)年結(jié)婚的時候，爸還在賭氣不讓家里跟你聯(lián)系，也沒給你件像樣的嫁妝。”董玉海平淡道，“這回你搬新家，就當(dāng)給你家里添置件家具了。”

    “天碩還要念書，家里以后用錢的地方多著哪……”

    “他考的出去，我就供得起，要是考不上，那是他的命，花再多錢也沒用?！?/br>
    董玉海出乎意料的冷靜，對這一切看得很淡，他擺擺手跟董玉秀告別，帶著一絲夜色趕往家中，脊背略微有些彎，但硬得像一塊千錘百煉的鐵，足以支撐一個家的重量。

    董玉秀收了錢，回了房間。

    那是一沓十元大團結(jié)，足有二十張。

    小城是老工業(yè)城市，礦區(qū)工資略高一些，但也按資排輩，董玉海即便是個小組長，但他工齡畢竟還短，一個月加上下井補貼，也就是一百塊出頭。這筆錢對他，已經(jīng)是能拿出的極限。

    董玉秀呆呆看著那一沓錢，想的卻是大哥遞錢過來的時候，那雙指甲縫隙里透著黑灰的手，那是短時間如何清洗都無法洗干凈的痕跡。

    另一邊。

    雷家的燈亮的也比平時早了一些，雷東川昨天跟奶奶回了鄉(xiāng)下，一來探望親人，二來摘一些早春剛掐芽的嫩菜。雷爺爺還特意抓了螞蚱，編了小籠子裝起來給他留著玩兒，因此雷東川一回來就迫不及待想去隔壁找白子慕。

    雷mama攔住道：“這才幾點，子慕還沒醒呢，你讓他多睡會兒?！?/br>
    雷東川興奮勁兒還沒下去，雷mama怕一個看不住這臭小子就翻墻過去了，故意使喚他道：“東川哪，你去找個籃子來，把帶回來的這些菜分一些出來，等會正好順路給你董姨送去。”

    “哎！”

    雷東川淘歸淘，干活挺麻利。

    尤其是給隔壁干活的時候，那可是干勁兒十足。

    雷家在鄉(xiāng)下土地不多，但老家的院子特別大，種了好些瓜果蔬菜，雷爺爺因為照料這些作物不舍得離開老家，但他也想念孫子們，因此給帶了好多的菜，甚至還有一些挖出來曬好的野菜，都是特意掐的嫩芽，微苦但鮮，炒菜或者蒸包子吃再好不過了。

    雷東川分了一會，見籃子太小，又去廚房拿了一個大些的過來。

    他剛進去一會，就大聲喊：“媽，這誰拿來的餃子啊，怎么就一個？”

    雷mama笑道：“還能是誰，子慕拿來的，說是他姥姥包的特別好吃，沒舍得吃完，揣兜里給你帶回來嘗嘗?！?/br>
    雷東川捧著那個小碗出來，十分感動，很快又問：“媽，真就一個??？我大哥二哥偷吃沒?！?/br>
    雷二哥正好出門趕早自習(xí)，剛推自行車準(zhǔn)備要走，聽見他弟這么說也不急著走了，先騎車追著雷三在院子里轉(zhuǎn)了兩圈，在那破孩子屁股上壓了一道車轱轆印。

    雷東川捧著碗都快爬到矮墻上去了，怒目而視。

    他就知道，他二哥這么愛臭美，一準(zhǔn)看出他今天穿的是條新褲子——這是赤裸裸的嫉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雷二哥翻書，看到上面寫“笨蛋只能記住后半句話”若有所思。

    二哥（懶洋洋）：老三，你看看你，整天上房爬樹，在學(xué)校成績也不咋樣，這次數(shù)學(xué)又沒及格巴拉巴拉……

    雷東川（帥哥擰眉）：━┳━ ━┳━

    二哥：……但是小碗兒就不一樣了，他比你聰明，學(xué)什么都快。

    雷東川（喜滋滋點頭）：對！小碗兒可聰明了，算術(shù)特別快！

    二哥：噗。

    第23章 健美褲生意（上）

    雷東川送來的那些野菜，董玉秀拿來蒸了包子，每年的春菜是最嫩的，加上用料也足，切了好些五花rou餡兒放進去，一出鍋白霧騰起，香氣撲鼻。

    和街上飯店里賣的包子不同，董玉秀捏的包子小巧，她知道兒子每回吃的不多，特意把包子做得精致些，白白嫩嫩的一個個小包子很是吸引了小孩的注意力。白子慕平時喜歡吃清淡一些，野菜吸油，因此即便是放了豬rou餡兒也一點都不膩，咬上一口，鮮美異常。

    白子慕很喜歡吃。

    董玉秀也找出一個小籃子來，裝了一小籃子，讓小孩送去了隔壁。

    白子慕包子送下，人也被留下了。

    雷mama那邊煮了小米粥，隔著矮墻喊了董玉秀一聲：“玉秀，我這粥剛煮好，先讓子慕在我這喝上一碗啊，你等會也過來吃飯！”

    董玉秀答應(yīng)一聲，把其他包子利落蒸上，算好時間，剛好還能給雷家再送去一籠。

    雷家人多，家里又有三個半大小子，吃飯的碗都比其他人家里的要大上一圈兒。

    天氣漸暖，飯桌被抬到了院子里，雷家三兄弟坐的位置上三只白瓷大湯碗并排放著，后面緊跟著一只小碗，突兀地擺在那。

    小碗也就比茶杯大不了多少，努力和三只大碗保持在一條直線上，顯得越發(fā)小巧。

    飯桌上擺著三盤炒菜，一盆小米粥，另外一個籮筐里放了好些饅頭、包子，白子慕送來的小包子放在最上面，也是小小巧巧的。雷東川端了一盤涼拌野菜路過的時候抬眼瞧見，叼了一只在嘴里，三兩口就吃下肚，他有些意猶未盡，又對白子慕道：“小碗兒，你手干凈，再給我拿兩個~”

    白子慕拿了兩個小包子，舉起來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