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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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白子慕自己跑進(jìn)去,上了兩個臺階之后,踮腳去推開木門喊道:“爺爺~” 陸平在外面站著,等了一會,沒見小朋友被趕出來,也就放心許多。他剛才心情大起大落,衣服因?yàn)榇罅幼鬟€皺了點(diǎn),這會兒也沒整理的心思只隨意拍了拍,坐在那等。 他要守著師父,再不會離開半步,老爺子吃苦半生,他以前做不到的如今都要補(bǔ)上。 雷長壽十分忐忑,走過來同他道歉:“陸先生,這事兒是我的錯,他說他是賀老先生的徒弟,我以為他……唉,真是對不住?!?/br> 陸平連忙道:“跟您沒關(guān)系?!?/br> 雷長壽:“剛才那是……賀老先生的兒子?” 陸平立刻反駁:“不是!” 雷長壽在一旁不敢問,但也滿腹疑惑,陸平生怕他誤解,開口道:“我原本不想說,師父被那人害過,但是我也不想那個王八蛋頂著師父的名號在外頭招搖撞騙,所幸今日全都說了。那人叫賀喬生,至于今天他還叫不叫這個名字,我也不知道了,當(dāng)初原本是師父在田間一棵喬木下?lián)斓降臈墜耄圆湃×诉@個名字……” 陸平把那段塵封往事全都告訴了雷長壽,說完之后,二人都沉默片刻。 陸平道:“實(shí)不相瞞,之前我親自帶錢來東昌市也是心里有些猜疑,我怕師父又被人騙,這些錢不算什么,我是怕有人再寒了他的心。您不知道,他老人家瞧著嗓門大,其實(shí)心很軟,在電話里提了子慕幾次,說是要幫個小孩兒……”陸平說到這里才笑著搖搖頭,面色略緩了些?!拔乙詾樵趺匆彩莻€十幾二十歲的后生,誰知道才這么一點(diǎn)兒大。” 雷長壽點(diǎn)頭道:“原來如此。” 陸平嘆道:“師父一輩子孤苦無依,子慕那孩子跟他老人家投緣,有他在,師父不知道每天有多高興,我也就放心了?!?/br> 雷長壽拍了拍他肩膀,安撫幾句。 * 白子慕在房間里陪了賀大師一上午,等到中午的時候,只有小朋友一個人出來吃飯。 陸平擔(dān)心師父,自己不敢去送飯,讓白子慕幫著端了進(jìn)去。 雷東川在一旁瞧見,主動上前幫忙:“陸伯伯,我來,弟弟太小沒力氣,你給我找個托盤,我給爺爺多拿一些?!?/br> 陸平連聲答應(yīng),趕忙去準(zhǔn)備了一份。 雷東川就端著托盤和白子慕一同過去,白子慕幾次回頭看他,雷東川叮囑道:“小碗兒,好好走路,看前頭?!?/br> 白子慕道:“可是哥哥,我想幫你?!?/br> 雷東川道:“那你走在前面,替我探路。” “嗯!” 換了一個說法,小朋友立刻乖乖在前頭走路了,這次因?yàn)橛辛恕耙絾T”的身份認(rèn)真看路走著,沒再回頭。 房間里。 賀老頭還在悶悶不樂。 雷東川中午吃飯的時候,已經(jīng)從幾位大人的交談中隱約聽到一些,但是他還小,只理解了最表層的意思,想了想問道:“爺爺,你是不是因?yàn)闆]打到,不解氣?。俊?/br> 賀老頭斬釘截鐵:“對??!” 這句話可算說到賀老頭心里去了,老頭這心里懊悔啊,要是陸平不攔著,他怎么也能抽上兩扁擔(dān),這才給了一拳,壓根不解氣。 雷東川道:“爺爺,你等下次我?guī)湍?,我跟我二叔學(xué)了好多,現(xiàn)在跑得比以前還快,一下就能追上抓住他?!?/br> 賀老頭憤憤道:“好!東川哪,你到時候就追上去照著他膝蓋來一腳,先把人踹趴下,等我過來好好給他幾扁擔(dān)!出出這口悶氣!” “好,那爺爺你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他?!崩讝|川哄他,又給白子慕使眼色。 白子慕從凳子上蹦下來,過去牽著賀老頭的手拽著他走到桌前,雷東川立刻塞了一雙筷子在老人手里,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好歹是勸著吃了半碗飯。 賀老頭心情不好,白子慕就主動鋪開畫紙,陪他畫畫。 “爺爺,你把我畫得漂亮,我也畫你呀?!?/br> 小孩跪坐在椅子上,認(rèn)真把賀老頭之前教他的都畫出來,雪白宣紙上,毛筆落下,平添一葉小舟,船尾再來兩個墨點(diǎn),湊在一處權(quán)當(dāng)小人。 賀老頭忍不住探頭去:“這什么?” “爺爺開大船!” 賀老頭沒繃住差點(diǎn)樂了:“這么憑空開船哪!” 白子慕畫了三條波浪線,豪氣道:“在海上開!” “你這三條線就是海了?可沒這個說法,這都誰教你的啊?” “哥哥教的呀~” “東川能懂個什么,教個金魚能給我畫成大象,來來,我教你……” 賀老頭生怕白子慕誤入歧途,帶著補(bǔ)救了一下,教他畫了正確的水面,等落筆畫完,又忍不住添了山。他心里還記掛著剛才的事,有些走神,不小心在最上面暈染開一片墨色,賀老頭擰著眉頭,正要把畫揉了,白子慕忽然指著那邊開心道:“爺爺,天黑了,有月亮~” 從小朋友的角度斜看過來,剛好有一處暈染不均勻之處,像是一攏云遮月,月華正濃,馬上就要破云而出。 白子慕道:“爺爺,水面上也要有月亮?!?/br> 賀老頭眼神柔和幾分,道:“好,還記得爺爺教的是不是?這就畫上月亮啊?!?/br> 賀老頭畫完,心情好了許多。 他扭頭看到雷東川,雷家那笨小子畫了一副小雞啄米,還在那津津有味地自我欣賞,賀老頭瞧著就心梗。雷家小子什么都好,也夠聽話,就是沒一點(diǎn)藝術(shù)細(xì)胞,賀老頭打發(fā)他去寫大字,也就這件事雷三勉強(qiáng)做的還有幾分樣子。 雷東川為了哄賀老頭開心,認(rèn)認(rèn)真真寫了一下午大字。 其間幾次,都忍不住抬頭看向窗戶外面。 外面天氣很好,他真的很想去村里跟著孫小九他們一起搬磚。 晚上的時候,陸平又托兩個小孩幫著給送了一次飯。 兩個小朋友多端了一些過去,陪著賀老頭一起吃了飯,并留在這里一直到晚上。 白子慕作息十分規(guī)矩,八點(diǎn)多一到就開始揉眼睛,要困了,賀老頭讓他走小孩也搖頭,最后小孩還是在這邊木桌上趴著睡著了,雷東川背著他回去的。 賀老頭嘴上不說,但心里暖了幾分。 他想了一天,也想明白了,過去的事兒不管如何,現(xiàn)在的日子才是自己的,他自己無愧于心,過得舒坦就行了。 況且那人今天看起來也有些落魄,這么一想,賀老頭冷笑一聲,翻身睡了。 這么多年,難得睡了個踏實(shí)覺。 第二天一早,賀老頭出來吃了早飯。 雷家老宅的人見了他都很高興,雷長壽心里有些愧疚,一直很小心跟他說話,賀老頭擺擺手道:“跟你無關(guān),都是過去的恩怨了?!?/br> 雷長壽陪著他在老宅里走了走,賀老頭除了人略沉默了而一些,沒有其他的什么。 村子里人來人往,地震震壞了房屋,卻沒有傷到田地里的瓜果,不時有人來給雷長壽送一些蔬菜瓜果,大家都很和善。賀老頭看著這些村民,不自覺被感染得也放松了表情,恢復(fù)了一點(diǎn)精氣神。 他對雷長壽道:“你們這村子很好,好山好水,也養(yǎng)好人?!?/br> 雷長壽笑道:“老先生以后可以常來,要是不嫌棄,就住在我家中?!?/br> 賀老頭點(diǎn)頭道:“好?!?/br> 走了不多時,到了前院一處寬敞大廳,有部分村民已經(jīng)搬走回山腳下去住,空出來的廳堂也都打掃干凈。賀老頭抬頭看了,沉思片刻道:“有件事想還想請你幫忙?!?/br> 雷長壽道:“賀老先生您盡管說!” “我想借貴府前廳用用?!?/br> * 賀老頭認(rèn)真置辦了前廳,借了雷長壽這邊最好的一套八仙桌和兩把太師椅,擺好了放在那,并讓陸平特意去買了一些果子、糕點(diǎn),按照規(guī)矩,擺放于桌上。 一旁的雷mama正在借陸平的大哥大給東昌城那邊打電話,低聲同董玉秀商議:“……是,我也是沒想到,賀老先生突然提的,老先生說跟子慕有緣,想認(rèn)下這個孩子做干孫。” 電話那頭的董玉秀也愣了:“這,姐,我也沒個準(zhǔn)備,要不等回來我先帶禮物去拜訪一下老先生談?wù)劙???/br> “這邊已經(jīng)置辦好啦,老先生也是急著要去京城,趕在臨走前想了一樁心愿,玉秀,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我可以幫你先推一下。” “不不,姐,我就是覺得是我們高攀了……” 電話信號不是很好,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一會,有些聲音還從話筒里飄出來,隱約能聽到幾句。 前廳里不少人,不止是雷長壽一家,還有老村長和幾位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在。村子里以往也有認(rèn)干親的,但都是兩家商議好了,由晚輩領(lǐng)著來,這長輩主動的還是第一次見……他們不少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敢說什么。 賀老頭穩(wěn)坐在太師椅上,面色如常。 董玉秀對賀大師十分尊重,只是事出突然,她請雷家代替自己,將認(rèn)親的事兒答應(yīng)下來。 白子慕還小,董玉秀不在身邊,他是由雷mama領(lǐng)著過去的。 賀大師太師椅前面放了一個小蒲團(tuán),白子慕懵懂走過去,給老人敬茶磕頭,喊了一聲爺爺。 賀老頭喝了茶,在雷家村眾人的見證下,認(rèn)下了這個孫子。 他招招手,小孩就乖乖走過去,白子慕依偎在老人身邊,沒覺得和平時有什么不同。 賀老頭從懷里掏出一個收據(jù),遞給他道:“爺爺來得匆忙,沒給你帶金銀碗筷,這是東昌制衣廠的股份,爺爺把它送給你,就當(dāng)頂個小金碗了。” 白子慕接到手里,沒聽懂他的話。 一旁的雷mama聽得清楚,也知道這張紙的分量有多重,忙到:“老先生不用這樣,這、這太貴重了……” 賀老頭又道:“子慕,以后爺爺只你一個親人,你要什么,爺爺都找來給你,但也有一條,你要好好讀書,知忠孝禮儀,多行善事,知道嗎?” “嗯!” 賀老頭摸摸他腦袋,面上露出一絲笑意。 賀老頭擺了宴席,請了全村的人一起吃飯,好好慶祝了一下。 雷mama帶著兩個孩子回了東昌城,同天,賀老頭也帶著陸平一同離開,準(zhǔn)備去京城。 雷長壽送他們到村口,頗有幾分不舍。 “賀老先生,我家中門柱的事兒您已經(jīng)知道了吧?那些金楠,是祖上當(dāng)年跟北地做生意,從一位謝姓管事手里買來的,當(dāng)年也算得上是一樁大買賣,隨船而下運(yùn)了近3個月哪!這些木料十分好,祖上前輩沒舍得打成桌椅,就干脆修建成了房舍,給后人留下權(quán)當(dāng)一份念想?!崩组L壽又笑道,“這些事村子里老人們都知道,許是跟年輕一輩也提過幾句,這些年我們和村里關(guān)系一直不錯,托大家的福,平日里也都幫忙看護(hù)。那日村里人在門柱上涂抹了鍋底灰,怕是無意中冒犯了老先生,我在這跟您陪個不是?!?/br> 賀老頭搖頭道:“沒有,他們做的對,這些木料太貴重,還是謹(jǐn)慎為好,我已同陸平講過,這事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說起來,我還要向你說一聲感謝,陸平是我們寶華銀樓的大師傅,我們這些匠人,全憑一雙手吃飯,也多虧了那日你家柏良及時拽出陸平,沒傷到他。” “老先生客氣了。” “沒有跟你客氣,我給你句準(zhǔn)話,若是以后有用得上寶華銀樓的,你就開口,他們小輩做不到,你只管來找我?!?/br> 雷長壽又驚又喜,連忙拱手作揖,不住謝他。 賀老頭擺擺手,帶著徒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