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徽章

    三個小時之后,白子慕通過了測試。

    他出來的時候，還見到了之前給他做面試的人，對方主動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態(tài)度有所緩和,但依舊是公事公辦的語氣道：“白同學(xué)你好，我是十一局的,以后你的檔案由我們負(fù)責(zé),另外我們會同你簽訂一份保密協(xié)議，協(xié)議規(guī)定，可能你做的那些事,不會被人提起,甚至一些榮譽信息也會被隱藏，你可以接受嗎？”

    白子慕點點頭。

    對方在前引路,帶他去簽了保密協(xié)議。

    協(xié)議很厚，白子慕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不等對方提醒條款就拿起筆在最下方簽了自己的名字。

    一旁十一局的負(fù)責(zé)人看了他一眼，抬手向他打了一個敬禮。

    白子慕愣了下，一時不知該怎么回應(yīng)，他的無措反而讓對方咧嘴笑了一下。

    “白同學(xué)，感謝你的加入。”十一局的人道：“你家中的事我已經(jīng)聽說了,你放心,我們會全力尋找,一有消息就通知你?！?/br>
    白子慕看了對方，認(rèn)真道謝：“好,那麻煩您了?！?/br>
    十一局的人很快把他送到了大廳,目送白子慕離去之后,轉(zhuǎn)身折返。

    唐斉教授和幾個人一直等在外面，看到他出來，唐斉教授還未起身，一旁的一位中年人立刻熱情迎上來：“白同學(xué)，累了吧？我聽說你在選學(xué)校，怎么樣，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們科學(xué)院少年班?。课衣犝f你剛滿16歲？”

    唐斉教授連忙攔著：“那可不行，這是我的學(xué)生，還要進(jìn)我們團(tuán)隊了。”

    “不是要去京大嗎，跟你們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吧？”

    “誰說的，只是暫借，過兩年要還的?！?/br>
    “老唐你這就不厚道了，我聽說人是你推薦過去的啊，反正都是過渡兩年，去京大還不如來我們科學(xué)院，我們那才是正兒八經(jīng)因材施教……”

    唐斉教授攔著他，護(hù)著白子慕一邊走一邊推辭道：“不行，不行，白同學(xué)時間很緊，他接下來要學(xué)的還有很多，他在京大，也方便我過去嘛，我要親自給他打基礎(chǔ)，這事兒真的不能讓給你?！?/br>
    唐教授說得特別認(rèn)真，跟他平時在做學(xué)術(shù)報告一樣，一板一眼。

    對方跟在后面也沒放棄，一路游說，但是效果并不好。

    白子慕話很少，大多時候都帶著溫和的笑意，他長得實在太好，一張臉漂亮到甚至讓周圍的人都不忍心跟他高聲說話，他聲音放輕，對方也下意識跟著放輕了語調(diào)，談了幾句之后吵都吵不起來。

    科學(xué)院的教授對他道：“白同學(xué)啊，老唐是院士，我也是嘛！我記得你物理成績也很優(yōu)秀，如果對物理感興趣，隨時都可以來找我?！?/br>
    唐斉教授心疼道：“給我們數(shù)院留幾個好苗子吧，你們搶的夠多了！”

    白子慕站在唐斉教授身后，態(tài)度一直是謙和有禮的，但半步未離開唐教授身邊。

    科學(xué)院的教授十分遺憾，但也只能看著眼饞，知道自己是搶不到手了。

    唐斉教授還想請白子慕一起去吃飯，白子慕想了一下，帶了些歉意搖頭道：“唐教授，抱歉，我還要去見一位長輩，有些事要忙，等下次，我請您吃飯?！?/br>
    唐斉教授笑呵呵道：“好好，快去吧，這一上午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br>
    唐斉教授送他到了院門口，看他坐車遠(yuǎn)去。

    一旁的科學(xué)院的老教授走過來，輕輕嘆息：“少年可畏呀，老唐，你這學(xué)生可不得了，我剛才在后面監(jiān)控里看他做題，思路縝密，即便是當(dāng)年的我，也自愧不如?！?/br>
    唐斉教授感慨道：“是啊，也就是我那個癡迷密碼學(xué)算法的學(xué)生能跟他拼一拼?！?/br>
    對方笑道：“老唐你這人，凈不說實話，之前還哭窮，敢情好苗子都藏著捏著，不給人看！”

    唐斉教授靦腆笑了笑，擺手道：“我們數(shù)院家底薄，比不得你們。”

    “白子慕要去京大讀書？”

    “嗯，頂多兩年，這個孩子就能回來，他可真是太厲害了?！?/br>
    老教授心里感慨。

    他們做了很多基礎(chǔ)性的工作，但時代是發(fā)展的，以后的信息安全將戰(zhàn)場重新定義，注定是年輕人的世界。而這些年輕人，國家需要他們，他們就能放棄個人利益和榮譽加入團(tuán)隊之中，還是很難得的。

    *

    白子慕出來之后，坐車去了白家。

    白老爺子在家中，沒想到他會親自來拜訪，很是驚喜，招呼他坐下一疊聲問道：“子慕，你的成績我聽說了，你mama眼睛怎么樣，恢復(fù)的好嗎？你打算考哪個學(xué)校？”

    白子慕道：“家里都好，我mama也很好，白爺爺，我這次來就是想跟您談一下學(xué)校的事?！?/br>
    “選好了？”

    “嗯，我打算讀兩年京大。”

    白老爺子聽了有些奇怪，“京大很不錯，不過怎么會是兩年……”

    白子慕把兜里的身份徽章掏出來，這是之前十一局的人給他的，唐斉教授團(tuán)隊里的人都有一枚，因為協(xié)議特殊性不能帶出大樓，他目前能證明自己身份的，也只有這一枚徽章了。他把徽章放在桌上，推到白老面前給他看，“白爺爺，這是我今天拿到的?！?/br>
    白老爺子在體系內(nèi)，自然認(rèn)得這枚徽章，也知道它的分量，有些愕然道：“你，這是從事什么工作了？”問了之后又?jǐn)Q眉，很快道：“不用跟我說具體的，子慕，你就告訴爺爺，危險嗎？”

    白子慕笑了一下，搖頭道：“不危險，白爺爺，我就是跟著一位數(shù)院的老教授寫寫公式、算算題什么的，別的我也不會啊?！?/br>
    白老爺子松了口氣，可手里拿著那枚徽章，心情十分復(fù)雜。

    他一面覺得自豪，但又擔(dān)心侄子唯一的血脈遇到什么危險，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

    白子慕道：“白爺爺，這是我的保證。”

    “嗯？”

    “這是我的身份徽章，它可以證明，我已經(jīng)長大了，可以知道更多事。”白子慕抬頭看向老人，“白爺爺，我希望您能告訴我當(dāng)年的真相。我mama查了這么多年，她查不到，我相信您一定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我長大了，我希望您能告訴我，如果不行……我也會自己查?！?/br>
    白老爺子視線垂下，看著桌子上的那枚徽章，嘆了口氣：“罷了，也是時候告訴你了?！?/br>
    他起身帶白子慕去了樓上書房，打開柜子里的暗格，里面是一份孤零零躺在里面的文件檔案袋。

    很薄的一份文件，白老爺子拿起來的時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像是很多年以前他第一次接到這份調(diào)查文件，翻開看到它的時候一樣。只是這一次，他已經(jīng)知道了里面的內(nèi)容，除了書面文字，還有寥寥幾張照片，這么一份東西，在他手里卻沉甸甸的，讓他不忍心交給跟前的這個男孩。

    白老爺子略猶豫了下，還是把文件交給了他，啞聲道：“這是之前我查到的一些資料，你父親可能……”

    最后那幾個字，老人還是沒能說出來。

    白子慕沉默接過文件，打開認(rèn)認(rèn)真真一頁頁翻看。

    他第一次看得這么慢，一個字一個字閱讀，照片也一張張看過去。

    白老爺子在一旁坐著，老人瞧著他看得越慢，就越是心疼，開口道：“子慕，要不算了吧？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老話不是說嗎，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白子慕把最后一張照片看完，放進(jìn)檔案袋里：“白爺爺，謝謝您?！?/br>
    “子慕，你一定要查嗎？”

    “是，我一定要查?！?/br>
    白子慕神情平靜，如果不是握著檔案袋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或許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緒起伏。

    文件在他手里，可他卻依舊不信。

    他要去親眼看看，親自找一找。

    如果那個人在，他們?nèi)揖蛻?yīng)團(tuán)聚；如果對方不在，活著的人也當(dāng)開啟新的人生。

    *

    白子慕從白家老宅出來之后，走了一段距離，都忘了攔車。

    他覺得太陽有點晃，瞇了瞇眼睛，在樹陰下坐了一會，喝了幾口水略緩解了一下。

    這條街上比較安靜，來往的車輛不多，一時半會攔不到車，白子慕想起來什么，去掏口袋，找出手機(jī)重新打開。他之前上午參加測試的時候為了安靜，直接關(guān)機(jī)了，一直忘了開。

    果然，片刻之后涌入了好多信息。

    他通訊錄里就幾個人的名字，都是他的家人，其中未接來電出現(xiàn)最多的就是雷東川。

    他坐在那，力氣好像用完了，看著手機(jī)發(fā)愣。

    握著手機(jī)過了好一會，才給雷東川打了一個電話，剛響了一下就立刻被接起來，話筒那邊的人連珠炮似的發(fā)問：“喂？小碗兒？你在哪呢，上午考試的時候不是說有人接送嗎，這都中午了怎么還不送回來？什么保密考試連家里人都不能去接一下啊？”

    白子慕勾了勾唇角，他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就想笑，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先滾落下來。

    “喂？小碗兒，你在哪了？”

    白子慕抬頭看了四周，說了位置，吸了吸鼻子道：“哥，你來接我好不好?！?/br>
    雷東川那邊聽著像是一邊走一邊在說，努力壓低了聲音安撫他：“好好，我馬上就來，你看看附近還有什么店沒有？”

    白子慕道：“有個書店?！?/br>
    “外面熱，你進(jìn)去，就坐在書店里面等我?！?/br>
    “嗯?！?/br>
    白子慕聽話，起來去書店里坐著等了一會，也就是二十分鐘不到，雷東川果然就找來了。大約是跑了一段路，進(jìn)來的時候喘氣很急，但是在書店那么多人里依舊一眼就找準(zhǔn)了白子慕，大步走過去：“小碗兒？”

    白子慕仰頭看他，喊了他一聲。

    雷東川道：“走吧，咱們回家。”

    雷東川是帶車來的，方啟開車，停在了馬路對面，他們對這邊路不熟，開過來要繞一大段路，雷東川等不及就先跑過來。這會兒出門走了兩步方啟剛好也開過來，一上車就先開了冷氣。

    雷東川小心看了白子慕臉色，擔(dān)心他出事。

    白子慕臉色發(fā)白，略有些疲憊倚靠在車椅后座那，不用睜眼就知道一樣，輕聲道：“哥，我沒事，就是累了，我睡一會?！?/br>
    “好?！?/br>
    雷東川讓方啟開慢一點，白子慕這樣，也不急著回家。

    方啟這兩天一直找學(xué)校，倒是也對路況熟悉了許多，加上京城的路四平八穩(wěn)，就在外頭繞了兩個多小時。中間雷東川還讓他停車，讓方啟去買了些點心和飲料，等白子慕醒了之后吃。

    雷東川坐在后排，單手護(hù)著白子慕，壓低聲音道：“咸的、甜的都買一點?！?/br>
    “好?！?/br>
    方啟買的是一家老字號的點心，很快就提了東西回來，袋子里是一小匣牛舌餅和山楂糕，還有兩個咸奶油卷。

    白子慕累了，在車上睡了近兩個鐘頭，醒過來的時候輕輕動了下，就被扶著問道：“睡好了？”

    “……哥，幾點了？”

    “快五點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白子慕這才覺得肚子餓，他一天都沒吃什么，只喝了半瓶水，這會兒睡醒之后，吃了一點東西，果然看起來好多了。

    雷東川一直看著他，見他恢復(fù)精神就放心了，小聲道：“考不好也沒事?！?/br>
    白子慕舔舔手指，看著他問：“哥，你剛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