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東川親吻他掌心，含糊說了一句。

    白子慕?jīng)]聽清，又問了一遍“什么？”

    “上回不就在車里？”

    “……那也不行！”

    雷東川還算聽話，分開之后離開一段距離坐著，只拿手和白子慕的牽在一起努力平復(fù)情緒，好一陣沒吭聲。

    白子慕又有點不放心轉(zhuǎn)頭問他“哥，你沒事吧？”

    雷東川懶洋洋道“還行?！?/br>
    “你想什么呢？”

    “想你上回去藏地瞧我的時候，做的差點缺氧?！?/br>
    “……”

    白子慕把手都抽回來，不讓他牽了。

    他臉上發(fā)燙，放下車窗，轉(zhuǎn)頭去吹微涼夜風(fēng)，好一陣都沒能降下溫來。

    司機很快回來，送了兩位老板回酒店，不知為何平時有說有笑的兩個老板今天特別嚴肅，大老板繃著臉眉頭緊擰，另一邊的小白總轉(zhuǎn)頭看著車窗外，像是研究了一路琴島市的地皮樓盤，愣是沒回頭。

    司機如履薄冰，送下人之后識趣得躲遠了。

    酒店，房間里。

    桌上放著幾本書，還有一份果盤，另外占了大半桌面的是一份攤開的旅游地圖。

    雷東川跟在白子慕身后，白子慕坐在沙發(fā)上，他也挨著坐下，但和他想繼續(xù)的完全不同，白子慕拿起了那份地圖，獻寶似的給他看“哥，你瞧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

    雷東川低頭看了一眼，疑惑道“什么東西，你圈個商場干什么，買地皮？這附近位置倒是還不錯?！?/br>
    白子慕道“這附近已經(jīng)被人買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商場?！?/br>
    “商場怎么了？”

    “哥，你不覺得竹熊商城里還缺少點東西？”

    “不缺了吧?！?/br>
    他們網(wǎng)上商城里的東西大部分是電器，除了從雙子電器廠拿的空調(diào)之外，還從別處談了一些小電器，這原本是他交代孫小九去做的，也不知道怎么被白長淮得到了消息，之前就準備了一些，白家這兩倉庫的小家電補上來，已經(jīng)可以用充足來形容了。雷東川想起來心里就有點不好受，酸溜溜道“你還不知道吧，你爸今天晚上聯(lián)系杜明了，給送了兩倉庫的貨，比我本事多了，我談了小半年也就弄來那么些。”

    白子慕道“哥，你到時候壓低價格，是跟誰打？”

    “跟實體店，如果空調(diào)順利到貨，我都敢和百貨大樓叫板。”

    “那就對了，我覺得吧，我們難免會和那些大商場有些摩擦，不如趁早拉個盟友，反正網(wǎng)上商城的商品位沒什么限制，只放百川的貨太可惜了，不如也放點別家的?！卑鬃幽叫Σ[瞇指了指地圖上圈出來的地方，“哥，你瞧瞧這家商場的名字，眼熟嗎？”

    雷東川瞇眼看了下，念出聲“何家樂大賣場。”

    皖城，何家。

    何老板這些年一直在皖城發(fā)展，當(dāng)年和外資企業(yè)一戰(zhàn)慘烈，但他還是站住了腳跟，慢慢發(fā)展出了一些規(guī)模。但他想要再次進入魯省卻是不可能了，百川這些年也沒閑著，比何家樂大賣場發(fā)展的只快不慢，商場遍地開花，大有在魯省一家獨大的趨勢。

    何老板有些遺憾，但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象征性地在琴島市留了一家店。

    這天，何老板正準備外出，就聽到助理來通知，說有客人拜訪。

    何老板拿了外套，他記得秘書送來的會客單上沒寫今日有人拜訪，有些奇怪道“誰來了？”

    助理道“好像是您家里的親戚?！?/br>
    何老板有些頭疼，何家家族枝繁葉茂，直系旁支有許多都進了公司，他只當(dāng)又是有什么不懂事的小輩找過來，但也沒有辦法，只能放下外套，擺擺手道“知道了，讓他直接來頂樓辦公室，我在這等他。”

    “是?！?/br>
    何老板收了要出去的心思，干脆泡了茶，坐在那等。

    不一會，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很快門被推開，有人大步走進來，笑著喊道“何伯伯！”

    這一聲喊的太過親熱，何老板差點被嘴里的一口茶嗆著，他聽著耳熟，抬頭果然瞧見了雷東川，再伸著脖子往后瞧一眼，不出意外還跟著一個白子慕。

    何老板起身讓了讓他們，臉皮上抽了一下，勉強笑道“原來是你們，下次來了跟前臺說說，我還當(dāng)是家里親戚，茶水都沒有準備。”他說著，喊秘書去泡茶。

    雷東川正色道“何伯伯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們以前受過您的教導(dǎo)，這么多年了，您當(dāng)時說的話我可都記在心里，一直拿您當(dāng)親長輩一樣尊敬。”

    何老板聽得眼皮子直跳。

    “何伯伯，您這皖城總部果然氣派，家大業(yè)大，比我們百川強多了?！?/br>
    “大家都差不多，你家里父母身體還好？”

    “都挺好的，就是掛念您?！?/br>
    “……東川哪，何伯伯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你今天來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雷東川嘆了一聲，道“唉，侄子如今遇到些麻煩，來找您幫忙。”

    何老板瞧一眼對面坐著的臭小子，又看看一旁安靜喝茶的白子慕，知道這倆一唱一和的沒什么好事，搶在前頭打哈哈“真是不巧，我最近也是忙得很，你看，以前也沒什么往來——”

    “以前那不是沒混出個樣子來，怕您笑話嗎，現(xiàn)在我想通了，一家人，不必這般思慮過多。”雷東川笑道“何伯伯，我手頭有個賺錢的生意，招商引資這種好事兒，我頭一個就想到咱們何家樂大賣場了！”

    第260章 開門紅

    何老板在東昌的時候,就沒碰到什么好事，尤其是這倆臭小子，一個比一個下手黑,一個比一個心眼多，這次專門跑來拜訪,何老板這心里七上八下的，實在拿不準這耍的又是什么花招。

    雷東川坐在那給他科普網(wǎng)絡(luò),講了一遍竹熊網(wǎng)上商城的運作模式，為了照顧何老板的年齡還特意說得通俗了些：“何伯伯,您可以把它當(dāng)成一家超級百貨商店，這網(wǎng)店和超市沒什么不同，這網(wǎng)頁上顯示出來的,就是一個個貨架,可以無限供應(yīng)商品。您看，何家樂大賣場占地租金、人員和日常開銷這么大，不如來我們這里搞個旗艦店,我給您最好的廣告招商位！”

    何老板坐在那聽了好一會,才聽出來沒有實體店。

    何老板咂咂嘴：“你這成本,就一臺電腦？”

    雷東川道：“哪能呢,網(wǎng)絡(luò)公司雖然瞧著單位小，但是用人的地方也多，各種內(nèi)部搭建，還有外部的病毒防御,要做的準備多著了,都得是專業(yè)人才?！?/br>
    “這個事吧,還要從長計議——”

    “何伯伯,您不會是要觀望一陣再出手吧？”雷東川一臉驚訝,語氣里都帶了點惋惜：“那可就太晚了，我跟您說啊，這貴就貴在第一個吃螃蟹的勇氣上，而且專家可都說了，只有老年人才會瞻前顧后、不想接受新鮮事物，你不往前沖的時候，那可就老了?！?/br>
    “……”

    何老板這兩年修身養(yǎng)性，心態(tài)豁達，但聽了之后還是忍不住心頭小火直冒，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臭小子說誰老呢！

    雷東川又往上添了一把火：“何伯伯，我是瞧著咱們兩家關(guān)系好，這才想著分一杯羹，換了別人可沒這待遇，您再好好想想?！?/br>
    何老板原本想勸他的話，如今被雷東川這混小子拿過來堵了自己的嘴，到了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硬是逼了一口氣。

    老何這個年紀手中權(quán)利正盛，尤其是何家經(jīng)歷之前的風(fēng)浪，他在皖城做事也多求四平八穩(wěn)，緩步向前，極少做出格的事——但也正因為如此，雷東川一句“不往前沖”，簡直是拿手指頭戳到他臉上，就差點名道姓了。

    何老板臉上多少有點不快，但還是很快恢復(fù)了平時的神態(tài)，淡淡開口道：“何家雖說是我掌舵，但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你這事，險?！?/br>
    “富貴險中求嗎。”

    “我是說，你危險?！?/br>
    雷東川抬頭看他，視線對上也沒躲。

    秘書送了茶進來，何老板讓他們喝茶，慢悠悠開口道：“你這買賣打得算盤響，想吞下的市場份額也頗大，我瞧著，是哪家都想咬一口。如果做成了，確實是門賺錢的買賣，就像你說的嗎，新鮮事兒，頭一份，可這要是稍有差池——”他抬頭看了雷東川兄弟兩人，笑著搖搖頭道，“何伯伯這么大年紀了，既然你們拿我當(dāng)長輩，我也不妨跟你們說說心里話，你這生意一出手，得罪人太多，你一家打得過三家五家，還能打得過十家、百家？恐怕熬過不幾個月就要散了?！?/br>
    何老板這么多年飯也不是白吃的，看得長遠。

    雷家倆兄弟送來的利潤大，但風(fēng)險也大，這是要拉著他們何家樂大賣場對抗其他商場呢！

    雷東川還想說什么，一旁的白子慕卻捧著茶杯忽然道：“何伯伯，這網(wǎng)上商城國外也有，前兩年發(fā)展起來，勢頭很猛?！?/br>
    “嗯？”

    “您說的對，機遇和危險總是并存，但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就不去嘗試?！卑鬃幽街敝笨聪蛩?，“國外有，咱們國內(nèi)怎么能落后于人，難道還要等外國人跑來咱們這開網(wǎng)上商城，搶第一口rou吃？”

    雷東川也在一旁道：“是啊何伯伯，我這也是跟您學(xué)的，我心里真的敬佩您，凡事敢為人先，什么都得咱們自己人試試，哪怕失敗了，我也認了?！?/br>
    何老板眉頭擰起來，神情凝重。

    若是其他，他自有圓滑的說辭可以推讓過去，但是這兩個小輩說的這番話精準踩到何老板的命門上，他就是受不了別的國家來華國占便宜。

    雷東川和白子慕坐在那里，沒有多說，等他回復(fù)。

    何老板猶豫再三，還是放下茶杯，嘆了口氣道：“既是做生意，那就要擬個章程，你帶合同沒有？先讓我看看吧?！?/br>
    雷東川面上露出笑意，他和白子慕互看一眼，知道這事兒十有八九是成了。

    何老板趕著加了個班，在頂樓辦公室里看完了合同，他面上不顯，但心里還是頗有些吃驚。去掉了實體店的各項開支，只是從商場里出掉貨物，利潤比之前多出了21%左右，實在可觀。

    另一邊的雷東川也在心里打算盤，何家可以幫他們分攤各大百貨商場的火力，再者何家在沿海一帶有些關(guān)系，能弄到最先進的小型電子產(chǎn)品，而且價格也是獨一份兒的便宜，合作之后，好處頗多。

    雷東川開口要了三個倉庫的貨，原本都做好討價還價的準備了，但是何老板倒是也吭聲，默認了他要的數(shù)量，而且價格上也沒什么水分。

    何老板讓了一部分利潤出來，但也向雷東川提了幾個要求，其中一條就是如果雷東川他們?nèi)曛畠?nèi)公司財務(wù)入不敷出，則何家將接手這家網(wǎng)絡(luò)公司。

    雷東川心想，這也是只老狐貍，但他對竹熊商城信心十足，并不在意。

    兩家簽訂了一份合作互惠合同，握手的時候，何老板又有些感慨，拍了拍雷東川胳膊道：“想當(dāng)年還是和你家長輩談生意，幾年的功夫，就換成你啦！”

    雷東川笑道：“我也就是膽子大些，多虧了您和家里長輩們支持才能有今天?！?/br>
    何老板心里更加羨慕了。

    何老板瞧了一眼時間，想留他們吃飯，但是雷東川他們行程匆忙，還要連夜趕回魯省。

    何老板也沒強留，笑著道：“年輕人前頭吃些苦，后面路子就順了，我讓人送送你們?！?/br>
    助理聽見，趕在前面帶路，比雷東川他們上來的時候尊敬許多，這是能和他們老總坐下談生意的人，已經(jīng)不是普通年輕人了。

    何老板沒有出去，只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外面。

    天色漸晚，馬路邊上一盞盞路燈相繼亮起，車水馬龍，從高層往外看所有的車輛變得很小，并不能分清哪一輛。

    何老板看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后生可畏啊?！?/br>
    他們何家小輩人數(shù)眾多，可是拔尖的一個都沒有，但凡能有一個人有雷家兄弟幾分膽識和氣魄他也能放心交出這份家業(yè)了。

    不過很快，何老板就想起網(wǎng)上的那一份利潤，難免有些心熱起來，由衷希望雷東川這家網(wǎng)上商城能開得久，生意做得紅火。

    *

    跑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雷東川回來之后精神更為振奮，馬不停蹄去了公司。

    白子慕身體弱一些，之前在路上還好，回到家中難免有些疲憊，關(guān)于公司的事在路上就已經(jīng)和雷東川商量的差不多，干脆就沒跟著去加班，留在家里休息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