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澤衡在書案前看著賬簿，本來簡單的核對工作，因他一再晃神而拖慢進(jìn)度。

    明明看的是賬簿，但他腦里浮現(xiàn)顏雪庭那認(rèn)真無懼的面容，那雙清澈的眼眸一再擾亂他的思緒。

    「二少爺，不如休息一會。」夏語放下蔘茶，見到主子一直心不在焉，勸說：「今晚不如早些回府，我派人去金珍坊?！?/br>
    傅澤衡拿起茶盞，喝了口蔘茶，「照原定計(jì)劃去做?！?/br>
    夏語見主子心意已決，只好遵從，「是?！?/br>
    「二少爺，葉姑娘在門外等候?！?/br>
    澤衡垂眸看著茶盞，好像能看出一株花，夏語靜候指示，最后聽到一句：讓她進(jìn)來吧。

    夏語應(yīng)下便領(lǐng)著一個灰藍(lán)色衣裙的苗條身影進(jìn)來。

    澤衡抬眸看向她，只覺得時光在他們身上流逝得太快了，直到她走近他，那泛著淡淡纖細(xì)傷痕的臉龐，將他拉回現(xiàn)實(shí)，那張鵝蛋臉曾經(jīng)迷倒多少京城公子?。?/br>
    一切都如煙飄去……

    「子泉，這是為姑娘們準(zhǔn)備的香粉和香露?！?/br>
    夏語忽略葉若那同樣有著纖細(xì)傷痕的手，接過匣子，將它放在書桌上，打開匣子果然有許多瓶子。澤衡打開瓶子，逐一檢查，「若jiejie的手藝越來越好呢！」他微笑道。

    她微征，「葉若只望能幫上忙。」她憂傷道。

    「當(dāng)然是幫了大忙?！顾麪N爛一笑，語氣輕松，欲將葉若的憂郁吹散。

    可是，從那天他救了她開始，他沒再見她的笑容。

    葉若低頭看著地面，避開澤衡的笑臉，那讓她回憶起昔日年少的美好和風(fēng)光。

    她吞下心里的苦，優(yōu)雅地屈膝行禮，「望一切順利?！罐D(zhuǎn)身離開賬房，離開她的年少回憶。

    夏語忍不住蹙眉，每次葉姑娘都能使四周空氣變得局促難耐，但主子總是一個少年郎的樣子。雖然澤衡很年輕，但離天真不懂世事的年紀(jì)遠(yuǎn)了。

    傅澤衡只說：「將這個送去金珍坊。」

    夏語領(lǐng)命。

                                                       

    黃昏將天空染成一片橘紅色，金珍坊的金漆屋頂反射那耀眼的光芒，是整片花樓里最引人注目的存在?；ń稚先藖砣送?，花樓外漸漸出現(xiàn)人潮，招攬客人的女子舉手投足都花枝招展，并以最挑逗的眉眼來吸引客人光顧。

    傅澤衡慢慢踏上金珍坊樓梯，他身邊的待從丟了塊碎銀給迎賓的女子，女子諂媚地笑，并帶領(lǐng)他們到大廳。

    金珍坊是近年熱門的青樓，除了有各式各樣的歌姬和美人，這里的老駂曾是隔壁萬花樓的頭牌，名叫紅福。紅福贖身嫁人后隨夫離開京城，早幾年前回來經(jīng)營金珍坊。無人知曉為何紅福夫人回京辦青樓，有人說替她贖身的男子已亡故，有人說是那男子始亂終棄，紅福夫人沒有回應(yīng)過任何一句話，而謠言四起反使金珍坊更熱鬧。

    現(xiàn)在紅福夫人正接待相繼登門的客人，手執(zhí)帛團(tuán)扇，烏髻插金釵，雪膚紅唇，風(fēng)韻猶存，外貌不比年輕頭牌差。她見到傅澤衡一行人，撫首弄姿走過來，笑說：「傅少爺，那么久沒來，如歌可想你了?！?/br>
    「只有如歌姑娘想我，那紅福夫人不想嗎？」

    紅福夫人用團(tuán)扇遮掩朱唇，魅惑地低聲說：「奴家當(dāng)然想你了??！」

    「既然夫人這樣說，那本少爺有空就多來吧。」

    「傅少爺是貴人，總帶來貴客。清遠(yuǎn)侯世子已在那里等候，他還有帶朋友來?！顾龢O細(xì)聲說了句：「螳螂在南?！?/br>
    澤衡閃了閃眼，微笑說：「夫人，請送桃花釀來?！拐f完便大步往慣用的廂房走去。

    廂房外，清遠(yuǎn)侯世子曹燊站在二樓看著大廳中央坐著彈琴的女子，他閉眼傾聽，不久才睜開眼意猶未盡，便見傅澤衡來到。

    曹燊笑說：「明明是你邀請我，你卻姍姍來遲?！?/br>
    「是你著急見如歌姑娘而已?！?/br>
    「哪有！不過如歌姑娘的琴藝確是超群?！共軣鲋噶酥笌浚竵?，六公子和七公子都久候了?！?/br>
    曹燊近一、兩年跟六皇子和七皇子玩在一起，  凡有吃喝玩樂都預(yù)他們一份。傅澤衡見到兩位皇子只拱手行禮，簡單寒暄。既然他們不愿讓人知道其真實(shí)身分，澤衡當(dāng)然識趣，始終他不會得罪他的潛在客人。

    侍女上了桃花釀，酒香淳厚，六皇子喝了數(shù)杯后，贊不絕口：「盛之果然沒介紹錯，這地方的酒不錯?！?/br>
    「酒是好，但美人好像沒有?。　蛊呋首雍攘丝谔一ㄡ劦?。美酒雖好，但他志在看美人。

    傅澤衡吩咐人叫紅福夫人安排，他相信紅福夫人知道曹燊的品味。

    不久，紅福夫人來到廂房，面帶歉意，「傅少爺，曹世子，如歌現(xiàn)在抽不開身。不如奴家安排其他姑娘來?！?/br>
    「那如畫姑娘和如詩姑娘呢？」曹燊問。

    「她們都在忙?！?/br>
    曹燊收起笑容，「夫人，究竟她們在忙甚么呢？」

    「紅福夫人，難得曹世子帶貴客來光顧，可不能安排小花小草?！?jié)珊獾坏馈?/br>
    「奴家知道。請幾位稍等?！顾卸Y退下。

    紅福夫人很快回來，帶來幾位姑娘，但曹燊不滿意。

    「看來本世子的面子，在金珍坊不管用。如果有其他客人指名她們，本世子可出雙倍價錢?！?/br>
    「奴家明白?！辜t福夫人看了眼傅澤衡?！赣形还友埜瞪贍斠痪邸?/br>
    澤衡眼神冰冷，但嘴角含笑，「來金珍坊應(yīng)是找姑娘，而不是找本少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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