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的確是自己跌倒，跟公子無關(guān)?！?/br>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個子高佻，有一張漂亮鵝蛋臉，聲音低沉,  她的薄唇微笑著說：「我剛才在那邊?！顾钢粋€柜子，「看到這位姑娘突然跑向這位公子，而公子側(cè)身避開，所以姑娘就跌倒了。」

    聽到有人做證，張沁一時找不到下臺階，緊張地說：「胡說八道！說不定你跟這班人是一伙的。」

    玉器店里其他客人和店外八卦的人已在圍觀，張沁不能隨便認(rèn)錯。街坊知道的話，不就被人恥笑嗎？她張沁以后哪有面子在青龍鎮(zhèn)立足！可惡！

    「本姑娘是因為雪祭才來青龍鎮(zhèn)，根本不認(rèn)識他們?！垢哔媚锢浜摺?/br>
    青龍鎮(zhèn)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住在鎮(zhèn)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親戚，或者世交。當(dāng)然有外來的新商戶，或調(diào)職來的官員，偶爾都有極小數(shù)老百姓移居鎮(zhèn)上。新面孔的話，鎮(zhèn)上的人都會留心一下。掌柜確實沒見過這位高佻姑娘。

    掌柜已了然于心，雖然張沁是老板的女兒，但是她的做法會令店鋪商譽(yù)受損。他身為掌柜不能胡亂為小姐撐腰。「小姐，先起來吧！」

    他轉(zhuǎn)而向傅澤衡一行人說：「客人，小店為剛才的事致歉。」也看向見義勇為的姑娘，「姑娘，為人正義，真是秀外慧中?！?/br>
    掌柜準(zhǔn)備了賠償禮，夏語婉拒，直接說：「掌柜還我家公子清白就好，請將此轉(zhuǎn)贈這位姑娘吧?！乖傧蚬媚镎f：「感謝姑娘拔刀相助?！?/br>
    銀菊遵從傅澤衡的吩咐，轉(zhuǎn)身對掌握說：「掌柜既有慧眼又沉著，希望店鋪生意興隆。」她踏近一步，壓低聲音快速地說：「如果掌柜在這間小小的玉器店混下去的話，請到一品樓找林掌柜，告訴他是金城唐公子叫你去的?！拐f完笑咪咪走開。

    掌柜聽到銀菊的話，看向一對相貌姣好的男女，他就知他們不是普通人，也對，張沁一定是看出那位公子不凡才做出如此低劣之事，枉費老板多年送她到學(xué)堂栽培。

    銀菊走到高佻姑娘面前，問了對方貴姓，得知她叫魏江。銀菊甜甜一笑，「魏姑娘有俠義心腸，這是我家小姐的謝禮，請笑納?！顾f出一個精美的荷包。

    「不行，本姑娘不能收下?！刮航⒓淳苁铡！溉嗽谕怅J蕩，互相幫忙是應(yīng)該的。」她對顏雪庭點了點頭。

    「我家小姐一片心意就不要推辭?！广y菊推回荷包道。直接走回顏雪庭身邊。

    魏江收下荷包，荷包有一股好聞的香氣。她目送他們離開，唇角微彎，目光一直鎖在某人的背影。

    蹲在屋頂?shù)乃眷o靜地看著傅澤衡親昵護(hù)著顏姑娘，生怕街上的行人會撞到她?？磥黼x開京城，主子將身上的偽裝慢慢解除。主子在京城可不會跟顏姑娘站得太近。他對身旁的南雨示意后，就跳到另一個屋頂上，追上主子的步伐。

    南雨從屋頂拿走瓦片的小洞看多眼店里，他逐一打量掌柜那一群人，停在某人身上好一會，才放回瓦片，離開屋頂。

    屋里有人抬頭看向屋頂。

    ※                ※              ※              ※

    這刻，顏雪庭很煩躁。

    她以為自己曾在夢里經(jīng)歷過一生，算是有些人生閱歷，許多事都看開了。原來她對感情事仍然很在意。

    夢里她很在意陳洪光對她的態(tài)度。她會暗地里比較陳洪光對她好些，還是對妾室好一些？

    或者，他在乎哪個女人多些？他對那些女人做的事有對她做嗎？

    或者，他公干歸來，哪個女人收到最貴重的禮物等等。

    因為她要做「賢妻」，她不能表現(xiàn)她的著緊，她的妒意，因為善妒是七出之條之一。她一次又一次失望后，她漸漸變得麻木。

    她懶得安慰自己了。不用說服自己：對男人來說，正室是管家用的，妾室是寵愛用的。

    對無法掌控的情感，她以為自己看開了。

    原來沒有這回事。

    就像這刻，她很想瞪視這些白目女、心機(jī)女。難道她們沒見到她就站在他身旁嗎？

    「庭庭，試試這款?！?/br>
    傅澤衡拿起一支赤金鑲嵌白玉、紫玉的山茶花流蘇簪，為她戴上。

    顏雪庭望著鏡中的美人沒有笑意，甚至看來面色微慍？

    「這跟你的紫玉手鐲很相配?！顾p聲道。自從在玉器店那無聊事開始，小雪兒眼底泛著寒意，一直在想事情。

    雪庭聽到他的話微征，他知道她戴了紫玉手鐲？那對紫玉手鐲是娘親留下的嫁妝，其中一只還要有裂紋。完好無缺的一只手鐲，玉色潤澤，絕對是稀罕之物。

    他在哄她呢？

    她心中一暖，對他溫柔笑說：「嗯，這支簪子很漂亮。」最重要是他有心。

    這一笑使原本冷冰冰的面容，瞬間添上光彩。傅澤衡為她調(diào)整發(fā)飾，她沒有掙扎或抗拒，很乖任他處理。

    周圍原本還蠢蠢欲動的閨秀，見到這兩人親密的舉動，有些識趣的頭也不回離開，有些興味盎然地看著他們，有些帶著妒意守在一旁。

    「就要這支。」?jié)珊庹Z氣柔和幾分道。

    管事諂媚地說：「公子好眼光，這支簪子用了上等白玉和紫玉，使山茶花清雅脫俗，且是今早才到的新貨，僅得一支?！挂彩侨陜r錢最貴的。

    這位貴公子的侍從說要看店里最貴的赤金和寶石首飾，管事本來拿出次一等的貨品，當(dāng)對上貴公子那冷漠的眼神，嚇一嚇，立即取出最新款、最貴的款式，不敢怠慢。

    「姑娘是天姿絕色，戴什么都好看?！构苁掠芍再澝?。他賣首飾，幾乎每天都要違背良心夸贊那些夫人、小姐，這次說的是真話。

    澤衡聞言，唇角上揚，「左邊的鑲香珀瑪瑙頭面、那邊一套八件的赤金梅花首飾和鑲祖母綠耳珰都包下?！?/br>
    管事受寵若驚，「多…多謝公子。」難得有一擲千金的客人，管事命人火速包好貨品。

    顏雪庭不怕傅澤衡付不出錢，反正他銀子多，但四周妒忌的目光快射穿她了。

    銀菊跟夏意俏皮地眨眨眼：根本不用姑娘撒嬌討好，主子就自動自覺掏錢出來。

    夏語結(jié)賬，收下單據(jù)，叫管事將那些匣子送到一品樓。

    「等等，管事，本姑娘不是說過有新貨的話要留下嗎？這姑娘頭上的新簪子是本姑娘的?！?/br>
    這番話聽得銀菊、夏意和夏語皺眉頭，心忖：有人活得不耐煩了！

    顏雪庭覺得青龍鎮(zhèn)的姑娘跟京城的姑娘真的有太大差距，尤其是禮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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