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蛻變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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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曦癢得不行,生怕下重了手,喝道:“別亂動!” 滄淵呼吸一凝,身子是不動了,臉卻湊得更近了點(diǎn),不安分地叼住了他的一縷鬢發(fā),偷偷的嘬,楚曦頭皮直炸,可只要這小祖宗不動,他也懶得去管別的,便假裝不知,只凝神靜氣,緩緩下針。 這次他用了近八成力氣,總算是刺破了滄淵的皮。 一滴藍(lán)紫的血珠沁出來,滄淵倒既沒吭氣也沒喊疼,任他將一個“溟”字完完整整的刻在了掌心。楚曦給他擦血時,他還一動不動,不由有些奇怪,垂眸瞧去,見他還盯著手心發(fā)愣。 難道是符咒起效果了? 楚曦?fù)?dān)心地捏了一下他的耳朵,他才如夢初醒,目光仍是逗留在手心,像是有些怔忡:“師父,這是什么?” “這是個字,”楚曦解釋道,“是海□□字,和滄淵一樣,也是大海的意思。我把它刻在你手心,是希望海神能保護(hù)你?!?/br> “溟……” 滄淵蜷縮起手,感到脈搏突突亂竄。 仿佛這刻在他手心的字,不是一個符咒,而是亙古不變的誓言。 “哎,手心有傷口,別這么用力?!?/br> 楚曦輕柔地?fù)荛_他帶蹼的手指,不禁一愣,那掌心的傷口已然愈合了,變成了深紫色的線,猶如一個刺青,清晰分明。 “師父,你的名字呢?” 楚曦一哂,心道我的名字筆畫太多了,你多半是學(xué)不會的,便道:“師父的名字太難學(xué)了,我先教你寫寫自己的名字。” 滄淵點(diǎn)了點(diǎn)頭,楚曦便重新托起他的蹼爪,把針變回筆,就在他掌心那個“溟”字之上一筆一畫地寫了個“淵”:“看清楚了嗎?” 沉默了半晌,滄淵才很輕的“嗯”了一聲。 “乖?!背孛艘话阉奈舶?,鱗片隨著他手心過處一陣狂歡似的亂顫,他忍不住撓了幾下,滄淵脊背都弓了起來,渾身發(fā)緊。 “師父……” “嗯?” 楚曦沉迷于撓鱗片,對他的反應(yīng)毫無察覺。滄淵盯著他發(fā)絲間若隱若現(xiàn)的喉結(jié),有點(diǎn)兒口干舌燥,很想咬上一口。尾鰭末端愈發(fā)熱了,有種隱約的撕裂之感襲來,又痛又癢,隨著楚曦的觸碰,愈發(fā)強(qiáng)烈,他難耐地把魚尾縮了一縮,破天荒的躲開了他的手。 楚曦?fù)狭藗€空,手懸在那兒有點(diǎn)尷尬,心覺大抵是把他撓得不舒服了,唉,怪他,習(xí)慣性的把他當(dāng)貓摸了,魚尾又不是貓背! 他縮回手,轉(zhuǎn)而整了整衣衫,滄淵又“嗖”地竄進(jìn)了桶里,船身又不正常的震蕩起來,竟像是觸了礁。 楚曦忙推門出去,正撞見昆鵬跑來:“公子,船靠岸了!” 靠岸?楚曦舉目看去,果然見船已駛近了一座小島,這島就像憑空從霧茫茫的海面上冒出來的一樣,正好攔在船頭前方,船速分毫不減,眼看就要撞進(jìn)了小島周圍嶙峋如小山的礁石群里! 那哪是要靠岸,那分明是要撞岸了! “你抓緊點(diǎn)!”他把昆鵬拉近房內(nèi),關(guān)上門,沖到桶邊,把滄淵一把拽了出來,顧不上他扭著魚尾使勁兒掙扎,牢牢按在懷里,又抓住了房中一根梁柱,厲喝,“用尾巴纏緊我!” 滄淵打了個哆嗦,魚尾顫顫把他的腰跟梁柱纏在一起,楚曦才感到他的鱗片竟然在發(fā)熱,可此時顧不了太多。船頃刻便猛烈晃蕩起來,房里的東西像賭盅里的骰子上下左右的亂飛,昆鵬也摔得飛了過來,“抓??!”楚曦一伸腿,堪堪被他抱了個結(jié)實(shí)。 眼看船身整個傾向一邊,靴子也快被昆鵬抓掉了,楚曦心下大驚,將玉筆一甩,握住劍柄,雙手將一左一右兩只活寶著力一提,一腳蹬上劍身,剎那間從敞開的窗戶間凌空飛出,懸在了空中,垂眸但見夜色之中,這龐然巨物如重傷的大龜在礁石群里蹣跚受困,歪歪倒向了小島一側(cè)的峭壁,船帆像鋪天之云緩緩落進(jìn)海里。 足下之劍承受了三個人的重量,亦是搖搖欲墜,楚曦不敢逞能,朝懸崖上飛去,還未接近,就已力有不支,身子直往下墜去,眼看就要撞上峭壁。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覺背后勁風(fēng)襲來,一片陰影自頭頂籠罩下來,雙肩一緊,竟被一對砂鍋大的鳥爪擒了??! 轉(zhuǎn)眼間,就飛上了懸崖。 雙足剛剛落穩(wěn),“呼啦”一聲,一人頭鳥身的怪物落在眼前,臉是俏麗少年模樣,正是丹朱。再看他背上馱著靈湫這么個長手長腳的大男人,楚曦不禁生出了一點(diǎn)同情,靈湫倒是面無慚色,翩然落地,走到懸崖邊上,往下察看。楚曦俯瞰一眼,立時駭然。 巨舟并未翻倒,斜靠住了峭壁,可船內(nèi)上下,無數(shù)人掉進(jìn)了水中,那些人卻一動不動,密密麻麻的漂了一片,不知道死了沒死。 他放下滄淵,一把抓住靈湫的袖子:“你陪我下去救人?!?/br> 誰料靈湫一甩拂塵,就把他的手掃掉了,冷冷道:“沒用的,都死了。他們一上蜃氣船,就成了蜃靈的養(yǎng)分,進(jìn)到中陰界里,蜃靈們?nèi)鰜砹耍匀粵]命可活。你們這幾天沒事,全靠我鎮(zhèn)在這兒,造出這蜃氣船的那個魔修才不敢輕舉妄動?,F(xiàn)下,他把我們引到這兒來,誰知是想做什么?你寸步不許離開我,聽見沒有?” 他話音剛落,便聽底下有人叫了起來:“上面的幾位大俠,搭把手,這還有活的!” 楚曦循聲瞧去,有一名青衣人掛在一根斜插在峭壁上的桅桿上,一只手還抓著個紅衣女子,兩人都是他在戲院里見過的,他記得人面螺說青衣的是個靈巫,紅衣女子則是個妖修。 想來因?yàn)椴⑽雌胀ㄈ耍@才幸免于難。 雖皆非善類,可到底不能見死不救,他剛想御劍,靈湫按住他胳膊,掃了丹朱一眼,丹朱飛撲而下,將二人抓了回來,此時,楚曦看見下方那些大小不一的礁石,竟然一個個都動了起來。 月光之下,它們都白森森的,棱角分明,看起來像是顆顆新生的牙齒,又像一株株形狀奇特的花苞,正從水面下緩緩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