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姝色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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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硯彎下腰, 伸手摸了把雪球的絨頭, 低笑:“笨, 可真好滿足?!?/br> 他話音繾綣, 難得的溫柔,雪球挨著他手來回蹭蹭,一邊喵喵叫得甜膩。 霍硯直起身, 將草根插在石縫里, 淡聲道:“自己玩去罷, 咱家要去和咱家的貓兒耍耍了?!?/br> 說罷, 他不顧雪球喵喵的挽留, 團著手, 步伐閑適的往白菀寢殿去。 門口沒留人, 霍硯象征性叩了叩門, 隨后將門推開。 殿內(nèi)地龍燒得足,撲面而來的苦玫香不再清冽, 被烘得暖乎乎的,反倒多了幾分回甜。 霍硯有些不大適應(yīng)這暖和的溫度,他抬手解了大氅,交給迎上來的綠漾。 綠漾將大氅掛在架子上,正要告訴他白菀在妝奩前梳發(fā),一抬頭卻見霍硯已經(jīng)走到了云母屏風(fēng)邊。 她下意識撓撓頭,掌印是如何知道皇后娘娘所在的? 白菀在水銀鏡中瞧見了霍硯的身形,也不回頭,隔鏡朝他笑得嫣然:“掌印瞧本宮戴這支釵好看嗎?” 霍硯在屏風(fēng)旁玉立,靜靜地看著她嬌妍如綻,墨眸中寒潭幽幽,看不出什么情緒。 白菀規(guī)規(guī)矩矩的挽著普通婦人的高椎髻,髻上金絲纏花型,斜插著一支鎏金玉琉璃步搖,手上正拿著一支蓮花簪。 她是上京城內(nèi)獨一份姝色,淡妝濃抹總相宜,披上鳳冠霞帔,她是大楚最尊貴的皇后娘娘,換上襦裙,她也只是個連上京城都未出過的小姑娘。 只是去個崇州,便能高興成這樣。 在白菀沒得他回應(yīng),抬起頭看過來時,霍硯眼眸微抬,變戲法似的取出個紅木條形匣子,緩步朝她走過去。 霍硯開了匣子給她看,一支百合嵌紅寶石蝴蝶金釵,靜靜地躺在紅絨布匣里流光溢彩:“今日姑且得這一支,待從崇州回來,咱家再呈些給娘娘挑挑?!?/br> 白菀伸手摸著那釵。 這是昨夜他許給她的,今日便送來了。 釵上的紋路并不算太光滑,唯有百合和蝴蝶栩栩如生,花蕊上嵌的紅寶石與大顆的珍珠相差無幾。 霍硯還拿著那匣子,指上戴著的紅瑪瑙扳指亮得灼目,白菀瞥見后突然福至心靈,這釵不會是他挪了自己做扳指的玉料,自己打的吧? 一面想,一面將話問了出來。 誰知霍硯嗤笑著反駁:“娘娘瞧著咱家像是會做這些的?” 白菀權(quán)當(dāng)他死鴨子嘴硬,笑嘻嘻的也不拆穿他,只把釵塞他手里,催他替她戴上。 他杵著不動,白菀也不惱,努著嘴催他:“這釵本宮甚是喜歡,還請掌印替本宮戴上吧?!?/br> 霍硯垂頭與她綴滿星河的明眸對視,墨眸漸漸漾開笑意,等了半響,才像是勉為其難般,抬手給她戴上。 白菀對著鏡左右欣賞,顯然這釵很得她心意,一邊照鏡,一邊真情實意的夸霍硯:“掌印真是無所不能。” 這一次霍硯沒再反駁,只斜倚著屏風(fēng),面無表情的對鏡中美人贊了一句:“娘娘今日也甚美?!?/br> 他的話音依舊是沒什么情緒,聽起來半真半假,沒什么可信度,白菀面上卻依舊高興,連平素端持穩(wěn)重的步伐也有些雀躍。 待水漾和清桐伺候白菀更衣后,綠漾的早膳也端上了桌,用罷早膳,雨雪也漸歇,白菀便扶由霍硯引著,乘步輦出宮門乘輿車。 步輦的車鈴聲清脆,叮當(dāng)叮當(dāng)傳出去很遠(yuǎn)。 關(guān)雎宮閣樓的窗門大敞,寒風(fēng)呼呼的往內(nèi)灌,一身單薄素衣的白蕊立在窗前。 臉色青白難看,哪里還有早前的紅潤好氣色,她雙手抓著窗圍,用力之大,指節(jié)都在泛白,因一夜未眠,而遍布血絲的雙眼,死死瞪著過她宮門后逐漸遠(yuǎn)去的步輦。 霍硯,昨夜拒她于千里之外的霍硯,對她不假辭色的霍硯,竟與白菀同乘? 白蕊的眼珠紅得快滴出血來,她昨晚拿著話本翻來覆去看了一夜,怎么也想不通,為何獨獨霍硯是這話本里不可控的變數(shù)。 白菀究竟有什么好! 松荼快急死了,愉嬪娘娘聽見車鈴聲便急急來開窗門,也不顧外頭天寒地凍,生怕是皇上又召了哪個娘娘伴駕。 她著急忙慌的抱來狐裘給白蕊披上,撇著嘴要哭不哭:“娘娘龍嗣要緊啊,萬一受了風(fēng)寒,又不能用藥,受苦的還是您自己??!” 怨怒使白蕊對嚴(yán)寒渾然無覺,她渾身直抖,卻是因滿腔怒火而起:“她這是要去哪兒?” 松荼聽著白蕊咬牙切齒的聲音,身子不由自主的打擺子,抖著聲說:“皇后娘娘這是替太后娘娘前往鎮(zhèn)國寺還愿,霍掌印一路護送而去?!?/br> 白蕊閉了閉眼,猛然抬手關(guān)上窗門,窗門撞在一塊兒,發(fā)出巨響:“不識好歹的閹賊!” 步輦穿過御花園時,白菀遙遙看了一眼在雪中靜謐的關(guān)雎宮,對那洞開的窗門嫣然一笑。 她知道,白蕊肯定在看。 白蕊啊白蕊,真是覬覦別人的東西慣了,若是那狗皇帝便罷了,偏她又瞧上了霍硯。 白菀望向身側(cè),神情慵懶,一臉百無聊賴伸手接雪的霍硯,伸手握住了那只帶著赤紅扳指,襯得越發(fā)修長流玉的手。 可惜要出宮去崇州,不能毀了自己難得的好心情,只好等回來再處理她了,希望她能活到那個時候。 * 鎮(zhèn)國寺,位于崇州與京城交界的浮玉山,乃歷經(jīng)三朝的千年古剎,至今仍舊香火繁盛,來往香客絡(luò)繹不絕。 從京城到浮玉山,緊趕慢趕也不過半日的功夫,皇后出行是大事,如今全權(quán)交給了霍硯,便由東廠番役代行鑾儀衛(wèi)職責(zé),也減輕了不少繁瑣。 番役的腳程更快,哪怕帶著白菀,一路也只花了不超過兩個時辰,剛好在正午時分,攀上浮玉山,將輿車停在鎮(zhèn)國寺門外。 白菀挑起車簾往外看,鎮(zhèn)國寺位于浮玉山半山腰,要比山下更冷些,皚皚白雪積在屋瓦上,迎客松上,連門前的石獅子頭上,也頂著絨雪,卻并不顯得邋遢雜亂,反倒更添縹緲的佛韻。 恰巧一雙玉白的手伸出,抹去兩只石獅頭上的雪。 白菀循著手看,直至那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她才抬頭看那雙手的主人。 是個面如冠玉,眉目舒朗的僧人,瞧著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額心一顆朱砂痣嫣紅似血,過于奪目,倒奪了僧人本身的風(fēng)姿。 “娘娘這模樣,比色中餓鬼也無甚差別了?!?/br> 耳畔突然響起霍硯陰陽怪氣的冷諷,白菀才突然想起身旁還有個他。 白菀柔聲解釋道:“我好奇罷了?!?/br> 她臉蛋紅撲撲的,瞧著讓人恨不得咬一口。 霍硯忍了又忍,忍不住就伸手去掐白菀臉上的rou,扯著她臉皮揉捏,呲著牙,冷森森的看她:“娘娘又在信口胡謅?!?/br> 白菀出了宮,便不愛自稱本宮,偏霍硯還一口一個娘娘,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拐了皇帝的女人似的。 她忍著痛,一臉正色,一字一頓的看著霍硯被譏諷堆滿的眼瞳:“掌印又忘了,我出了宮,便不再是皇后,而是掌印夫人?!?/br> 她的神情太過嚴(yán)肅,又含著包容萬物的溫柔,霍硯看著看著,手下的動作漸松,回轉(zhuǎn)身下輿車。 他站在車下,朝她伸手,慢悠悠的說:“夫人請罷?!?/br> 白菀笑得眉眼彎彎,將手放入他掌中。 她才借著霍硯的力下來,門口那僧人便緩步迎上來,合十雙手朝白菀彎腰行禮:“阿彌陀佛,貧僧靜淵見過皇后娘娘?!?/br> 說罷,又朝霍硯行禮:“霍施主?!?/br> 白菀這回屬于微服出巡,行裝并不繁瑣,沿途一路上山,來往香客也以為不過是哪家貴夫人來上香祈愿罷了,這和尚卻一眼將她認(rèn)了出來。 白菀不動聲色的打量他,鎮(zhèn)國寺住持便是靜淵大師,可她怎么記得,靜淵大師成名已有五十余年,眼前的和尚瞧著最多三十,怎么也對不上想象中白眉白發(fā),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 不過顯然,他與霍硯是相熟的,若是霍硯告知他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奇怪,若他真是靜淵大師,就更不奇怪了。 是以,她抿嘴沒做聲。 霍硯牽著白菀的手,冷冷淡淡的乜靜淵:“這是咱家的夫人?!?/br> 靜淵并未反駁霍硯的話,面上祥和的淺笑絲毫未變,不卑不亢的引白菀兩人進去。 他一路將兩人帶去居士林,沿途遇到的僧人香客,無不向他雙手合十拘禮,口念佛號。 霍硯看著兩間相隔的廂房,面露不滿:“分兩間房做什么?” 靜淵八風(fēng)不動,念了句佛號:“佛門清凈之地,男女自是不能共寢,霍施主若是不滿,山腳下有一處客棧可住?!?/br> 他竟是在攆霍硯走,這天底下,敢攆霍硯的人能有幾個? 白菀靜靜地聽著兩人交談,霍硯一路只與靜淵說了兩句話,可這短短兩句話,卻透著對旁人沒有的熟稔。 她眨眨眼,轉(zhuǎn)身對霍硯道:“我下去更衣洗漱?!?/br> 說罷,便領(lǐng)著水漾綠漾推門進去。 霍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白菀的身形消失,半響才懶散的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靜淵。 “才一年未見,你這禿驢瞧著怎老了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沒控制住刷論壇去了,對里頭的腥風(fēng)血雨,不知道說啥好,發(fā)個紅包吧,謝謝還留在這兒的寶兒。 第31章 鎮(zhèn)國寺的居士林很大, 小院圍成一個圓,中間是一棵枝繁葉茂的菩提樹,樹干粗壯, 枝葉常青,樹冠上頂著積雪,往前的佛堂里香火繚繞,如同云間仙境,更顯佛韻悠長。 靜淵轉(zhuǎn)身望向菩提樹, 天然上翹的嘴角看不出喜怒:“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貧僧自也逃不過?!?/br> 霍硯立在他身側(cè),眼神虛渺, 好似也在看雪, 又好似透過連天的雪幕, 在找尋著什么:“生老病死?咱家十五年前見你時, 你便是這模樣。” 他語氣中透著嘲諷, 雖沒說出來,但明里暗里都在暗指靜淵是個妖僧。 靜淵只是笑:“貧僧圓寂之時定會給霍施主去信的?!?/br> 一道凄厲又悲愴的鳥鳴聲乍響,一只灰撲撲的鴻雁從菩提樹上跌落, 幾次撲騰翅膀想回樹上去, 卻只到半空便墜落, 掀起絨雪渺渺, 最終無力的栽在雪地里, 一聲繼一聲的哀鳴。 靜淵捻著佛珠, 古井般無波的雙眸中映著皚雪, 望著錯過遷徙而離群的孤雁神情悲憫, 額心的朱砂痣越發(fā)殷紅,慈眉善目如同慈悲的佛陀。 他踱入雪地, 念了句佛號,將雪中的孤雁捧起,以體溫暖之。 霍硯冷眼看著靜淵做這徒勞功,冬日離群的大雁,活不到來年春天。 靜淵將大雁抱回來,細(xì)心撫去它身上的細(xì)雪,用小沙彌遞來的棉布將其裹起來,繼而吩咐道:“它與我有緣,就安置在我的禪房吧?!?/br> 小沙彌抱著大雁退下。 靜淵取了帕子擦手,一邊說:“霍施主覺得貧僧所為徒勞無功,可施主也不信神佛,卻年年來點長明燈?!?/br> “不過是為了提醒他們,仇還未報完,別急著投胎,”霍硯面容冷淡,恰有寒風(fēng)呼嘯,掀起他的大氅,露出里頭猩紅的長袍,如一身洗不凈的血色。 靜淵躬身朝他作揖,口念佛號,卻什么都沒說,只是手上數(shù)念珠的速度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