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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掌中姝色在線閱讀 - 掌中姝色 第53節(jié)

掌中姝色 第53節(jié)

    差一點,只差一點,只要耶律馥死在霍硯手上,他就可以在耶律斛找他要說法時,名正言順的將霍硯交出去,從而不費吹灰之力的拔掉這個rou中刺。

    可偏偏,耶律馥是蠢貨,手底下養(yǎng)的也是一群酒囊飯袋,這么千載難逢的機會,白白流失了。

    “你說,耶律馥現(xiàn)在還活著嗎?”姜瓚壓抑著怒氣,突然問道。

    李潼思忖片刻,笑瞇瞇的說:“遼國太子并未派人告知計劃終止,東陽郡主一定會活著?!?/br>
    *

    大雪漸停,唯風(fēng)呼嘯不止。

    霍硯靜靜地坐在床邊的靠椅上,目光凝在白菀的臉上,久久才舍得眨一下眼。

    她睡了很久,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一閉眼,眼前便是白菀一身浴血,在密林中跌撞往前的模樣,她栽進他懷里,如同受驚的幼獸,她那么害怕,甚至認(rèn)不出他來。

    霍硯摸向自己的肩,那里有一枚破皮滲血的牙印。

    他一遍又一遍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要把白菀牽扯進來。

    他自以為是的cao縱著一切,將人心當(dāng)做玩物。

    他故意把白菀?guī)У揭沈斆媲?,故意激怒耶律馥,誘導(dǎo)耶律驍與姜瓚聯(lián)手,他們走的每一步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明知道嫉妒能殺人,他竟還是將白菀置于危險的境地。

    霍硯望著白菀,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他抬手按向心口,洶涌的內(nèi)力自虐似地沖擊他的經(jīng)脈,直到他喉口涌起一股腥甜。

    他仍舊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她。

    日光透過窗門,照在白菀?guī)缀跬该鞯哪樕?,連一向不點自朱的唇,也白慘慘的,整個人顯得無比脆弱,似乎只需他揮一揮手,她就會和這漫天的絨雪一般,化作水霧消散,天地間再也沒有她的影子。

    霍硯覺得這個比喻有些不吉利,他盯著白菀泛白的唇許久,看著看著,終于俯身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在她唇上落下淺吻。

    看她唇色重歸糜艷,連臉頰上也升起粉,霍硯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眸中,才多了幾分滿意。

    他渾不在意的抹去因驟然動用大量內(nèi)力,而再次滲出唇邊的血,回味著內(nèi)腑刀攪般的劇痛,品著口里裹挾著血腥氣的甜,他微瞇著眼,暢快地笑起來。

    霍硯慢悠悠地回身靠回椅背上,拿起一旁的手帕,仔仔細細的擦手,可暗紅滲進他指紋中,根本擦不干凈。

    但他恍所未覺,一遍又一遍,來來回回的擦拭著指腹。

    她一定要活著,長命百歲的活著。

    他得再將進程加快,那些人的腦袋,在脖子上待得夠久了。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6章

    白菀本還在夢魘中掙扎, 突然一股暖流從口入,繼而往四肢百骸蔓延,夢中扒在她身上拼命拖拽她, 啃噬她,試圖將她拖進漆黑深淵的妖鬼,被暖流驅(qū)散。

    她順著光一路跑,刺目的灼光盡頭站著霍硯,他朝她伸手, 她便提著裙擺跑過去, 撞進他懷里。

    白菀猛然睜開眼,又被光亮刺得流淚。

    她適應(yīng)了片刻, 才又緩緩睜開眼。

    她在黑暗中沉寂得太久, 外頭漸暗的天色仍舊讓她覺得不舒服, 眼前有些模糊。

    一片霧蒙中, 她瞧見窗門前站著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白衣玉冠,讓白菀有些陌生。

    窗門被叉桿支開,透進來的冷氣緩和了屋內(nèi)的燥熱, 她眼睛更清晰了些。

    那一道比霜雪還要皓潔的白, 竟然是霍硯。

    她從未見過霍硯著白袍, 乍一看, 一身素白也襯他, 他站在日光中, 夕陽的余暉簇?fù)碇? 光暈為他添了幾分飄飄欲仙的神性, 像落入凡塵的仙人。

    白菀的記憶還停留在水漾她們義無反顧地迎著遼人的刀劍直上,拼了命地喊她快跑, 猩紅的血迷住了她的眼,她聽話快跑,只想著快些找到他。

    她望著霍硯的背影,那些沸騰的熱血和恐慌,漸漸平寂,眼底不受控制地流出淚。

    她沒有看錯,他真的來救她了。

    霍硯似有所覺,側(cè)頭轉(zhuǎn)過來,見她醒來正要說話,接著就瞧清她氤氳滿臉的淚痕,眉心一皺:“怎么跟孩子似的,睡醒了還哭?”

    他在床邊的繡凳上坐下,溫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珠,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脈。

    白菀沒注意他的動作,只盯著霍硯不錯眼,半響動了動嘴:“水漾她們呢?”

    她這才聽出自己聲音又沙又啞,甚至帶著哭腔。

    霍硯抬起頭,凝視著白菀蹙起的眉頭,看著她眼里欲落不落的淚,收回手給她斟了杯茶:“死不了,娘娘不如cao心cao心自己?!?/br>
    白菀被他托著上身扶起來,他還特意在她背后塞了個秋香色的引枕。

    她起先還不懂他話里的意思,見他端著茶碗來喂她,白菀正要伸手接,卻發(fā)現(xiàn)她雙手疲軟,完全抬不起來。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霍硯。

    霍硯見她察覺,翹起的唇邊帶著些譏笑:“可真好,娘娘如今動也動不得,走也走不了,可不就應(yīng)了咱家那句,打斷了手腳關(guān)起來?”

    他一邊輕手輕腳地給她喂水,一邊又說些不中聽的話,如他這個人一般,像個裹挾著萬年寒冰的刺猬,好不容易融化了外頭的堅冰,還要提防被他身上的尖刺扎個遍體鱗傷。

    但融化堅冰,撥開尖刺后,穿過一層薄薄的外皮,就能看見軟得不可思議的心臟,里面鑿了個鮮血淋漓的窟窿,放著個白菀。

    白菀別開臉,眼里滿是剔透的淚花,她癟著嘴,眼尾耷拉著,有些委屈的樣子:“明明是你攆我走的?!?/br>
    她喑啞的細嗓刮擦著他耳膜,眼眶紅紅的,臉色又慘白,他好容易給她蓄養(yǎng)的血色,在動靜間淡退。

    那樣可憐,又那樣脆弱,跟個琉璃娃娃似的,一碰就能碎裂成千百塊。

    霍硯心下的窒痛又開始如滔天巨浪般涌來,牽動他自虐受傷的內(nèi)腑,一口血涌上喉口。

    他不動聲色地將滿口血咽下,就著白菀用過的茶碗飲了口茶,壓下口腔中肆虐的腥甜。

    白菀望著面無表情的霍硯,眼眶瞬間又紅了一圈,蓄在眼里的淚珠滑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是被他們阻攔罷了?!?/br>
    他的冷漠,將她心里的委屈放大到了極致,遼人圍追堵截,幾次命懸一線,水漾陳福他們一個個義無反顧地赴死,她忍了這么久,憋了這么久的眼淚,終于潰堤。

    霍硯心尖都在發(fā)顫,他忍了又忍,才遲疑著向白菀伸手。

    可那只手才伸出去一半。

    “你就是個不詳?shù)哪醴N,所有和你有關(guān)的人,有牽連的人,通通都會不得好死?!?/br>
    霍硯垂眸斂下眼中所有的情緒,伸出去的手也迅速往回縮。

    在他將手徹底收回來的一瞬間,冰涼指尖被一團暖意包裹。

    她才睡醒,周身溫暖柔軟。

    白菀拉著他的手,順著他的指尖一點一點擠進他冰冷刺骨的掌心。

    他手心太冷,冷得白菀倒抽一口涼氣,但她仍舊不肯抽手離去,身影搖搖晃晃地往他懷里歪。

    霍硯下意識迎上去,便被白菀整個人撲進他懷里。

    白菀空出來的另一只手,牢牢抱著他,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溫暖他一身冰寒。

    她在他懷里抽泣著:“我那么艱難也回來了,你不能再攆我走?!?/br>
    白菀說得委屈,其實她自己知道,霍硯也知道,除了他身邊,她哪兒也去不了,但霍硯不知道的是,她也只想待在他身邊。

    察覺到他身上的寒涼浸染到她,霍硯這才僵硬地回抱她,磅礴的內(nèi)力重新在他四肢百骸蔓延,讓他的體溫一點點回暖。

    他拍著她的背,突然說:“娘娘怎么不跑遠些呢?”

    跑遠些,離他遠一點,不想著回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霍硯笑笑。

    趙正德雖然是個畜生,但確實沒說錯,他是個瘟神。

    白菀哭了一會兒,才低著聲音說:“我回來是想告訴你,我想明白了,我……”心悅你。

    她剩下的話未出口,便被霍硯噓聲打斷了。

    霍硯輕柔地順著她的發(fā),將她柔軟的發(fā)絲纏繞在他指尖,他溫聲道:“娘娘不必再說,咱家都知道?!?/br>
    白菀從他懷里仰起頭,只能看見他的下頜線,她皺著眉道:“我是說……”

    霍硯沒再給她開口的機會,他閉上眼吻上她的唇,他放任自己,再親近她片刻。

    他以為他并不在意。

    可得知她被遼人追堵,看著她滿身血紅向他撲來,心中那一股炸裂般剝皮剔骨的疼痛提醒著他,她的所有磨難,都因他而起,他是該離她遠些。

    趙正德的話早已經(jīng)在他心里扎根。

    是他的錯,若在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不會再逼迫白菀愛他與否,就讓她一直蒙在鼓里才好,等他哪日死了,她只需為他流一滴淚。

    算了,還是一滴淚都不要流好了。

    他的所有愛恨嗔癡全由白菀引動,他知道她要說什么,但只要不聽,他也可以掩耳盜鈴。

    就當(dāng)做不知道吧。

    *

    白菀又在榻上躺了幾日,稍微能下床走動后,去看了受傷的水漾她們。

    她們傷得都不輕,渾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rou,水漾尚在昏迷,綠漾也還下不來床,陳福不在竹樓,聽說也還沒清醒。

    但白菀身邊不能缺人,于是除去連夜從宮里趕過來的清桐,霍硯又給她送來了兩個姑娘,一個取名叫寶珠,一個叫碧玉。

    連著休整了幾日,等水漾和陳福都清醒,綠漾可以攙扶著下床后,白菀終于趕在臘月二十回到宮里。

    因著馬上是除夕宮宴,白菀回宮后幾乎忙得腳不沾地,偏偏遵循著初一十五才來椒房殿過夜的姜瓚,突然要點她侍寢。

    清桐和碧玉送走揣著笑臉來傳話的童海,白菀望著他胖墩墩的身形,掛在面上的淺笑在他轉(zhuǎn)身之后瞬間收斂。

    她面無表情地歪靠回迎枕上,杏眼微瞇,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炕桌上輕叩。

    若水漾或綠漾在這兒,怕是又要在心里嘀咕,皇后娘娘越來越像掌印了。

    思考時的小動作,不說話不笑時,周身偶爾陰鷙的氣勢,冷冷淡淡瞥過來的眼,真的和霍硯如出一轍。

    “是太后娘娘又逼他了?”白菀問清桐,她皺著眉,神情有些晦暗。

    清桐回憶了片刻,腦中靈光閃現(xiàn):“在關(guān)雎宮門前潑水凝冰的宮人抓住了,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杜大人親自帶人抓捕的,說是浣衣局的小宮女,嫉恨愉嬪娘娘受寵,才出此下作手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