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妥當，你就隨我去尋師妹，給她把女皇鳳凰螺處理好。我把你們倆需要的一起鍛造出來?！?/br>
    龍族直接點頭，問都不多問一聲，對魚信表現(xiàn)出臣服之態(tài)。

    妖族幾人中，龍族實力最強，他都對魚信表現(xiàn)得俯首帖耳，其他幾個更是一句不反駁，讓原本可能花費許久才商議妥當?shù)氖虑檫M展得飛快。

    不出一個小時，沈淵、魚信、妖族三方已經(jīng)敲定了以后每十年就送一批有天賦又懂規(guī)矩的妖族進入萬象天宗學(xué)習(xí)的計劃，簽下合約。

    又過了半小時，連逸仙城和妖族試著通商互市五十年的事情也商定下來了。

    沈淵在文書上按下手印，忍不住感慨：“雖然達成我的目的，但你們未免太草率了。書寫的條件里，說不定會有坑害妖族的內(nèi)容的。”

    一直賴在龍族身邊沒說話的狐妖笑得花枝亂顫，“沈帝君，您瞎說什么呢？你一直都是爽快人啊，打妖族的時候，小妖跪地求然都沒用，這么直來直去的暴脾氣，怎么會是玩陰謀詭計的人呢?！?/br>
    怎么聽都陰陽怪氣的，一看這狐貍精就是老陰陽師了。

    沈淵忽略狐妖，繼續(xù)道：“合約簽訂周全，我還有一事要告訴妖族——你們可知，逸仙城下被挖出了了一座城池，下面的道路四通八達，足夠輕而易舉的穿行于妖族和另外十幾位帝君鎮(zhèn)守的城池？”

    妖族們紛紛露出茫然又震驚的眼神，直直看向沈淵，“啊？”

    沈淵：“是的，十幾座城池都可以隨意進入妖族，來去自如?！?/br>
    “竟然有這種事情？為什么沒人上報！”龍族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沈淵：“……”

    雖然早知道妖族都是鐵憨憨，但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么大的事情，你們居然一點都沒感覺？

    我都說得明明白白了，你們就跳過“震驚”，進入內(nèi)部檢查這一步驟好吧。

    沈淵突然有個強烈的責(zé)任感，眼前這群無論體積還是年紀都比他還大的妖族，一下再沈淵眼里成了需要照顧的小朋友。

    顧青容看了頭疼得說不出話的丈夫，溫柔的向在場妖族詢問：“妖族內(nèi)有沒有發(fā)生過孩子丟失之類的事情？”

    幾名妖族的神情更加茫然了。

    龍族甩甩頭，率先表示：“龍族蛋生的，一窩十幾枚，根本不可能全部孵化。所以，生下來就隨便丟在出生地了，能不能出生全看運氣。我不知道丟沒丟過?！?/br>
    蛇族一臉贊同的不停點頭。

    狐族跟著開口，“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孩子那么多，哪兒都養(yǎng)得活啊。我們只養(yǎng)最強的一兩只，其他的是不管的。愛活活愛死死?！?/br>
    虎族拍著胸口說：“咱們家一次頂多倆崽子，丟不了，母老虎兇著呢，見誰打誰。”

    最后，鳥族訕笑，“鳥組幼崽之間是競爭關(guān)系，長大之前已經(jīng)你死我活過了，比如我長大了，我那一窩兄弟姐妹都被我咬死了。我父母不可能丟孩子的?！?/br>
    沈淵和顧青容都看過《動物世界》，知道動物幼崽之間競爭的慘烈，但他們沒想過自己女兒們設(shè)定出的世界里，妖族依舊遵循著這項鐵律，夫妻兩人聽后齊齊沉默。

    “若是這樣，大約就不是為了買賣妖口了?！鳖櫱嗳輸Q眉，沉吟片刻又搖頭，“不，就算是妖族的尸體，剝皮拔毛之類處理過后，也有不小的用處?！?/br>
    妖族渾身都是寶，即便不是拐了幼崽養(yǎng)大不斷抽血切rou剝皮，尸體也用把骨髓都用上。

    如果妖族自己都沒計算過他們族人丟失了多少，仙族就更沒辦法推測地下這些通往妖族的暗道是做什么用的了。

    妖族們都知道有仙族擅自進入妖族領(lǐng)地肯定不是去行善積德的，在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過后，還是狐妖主動說：“我聽族內(nèi)孩子說過，他們夜里試膽的時候遇上過行蹤詭秘的人，但因為沒出什么事情。我一直以為是別的族借道經(jīng)過而已?！?/br>
    狐族微妙的停頓一下，隨后說：“沈帝君，此事再往深，我也不好多說。您到底是曾經(jīng)帶著仙兵屠戮過作亂妖族的人。即便真有什么人深入妖族腹地，我也不可能把狐族族內(nèi)一些隱秘地點說給你聽?！?/br>
    事情到此算是陷入僵局。

    沈淵和顧青容都明白，逸仙城是借了萬象天宗招徒的便利條件才能達成互市的條件，再要求更多不現(xiàn)實。只有和妖族建立穩(wěn)定而長久的關(guān)系后，才能一點點解除妖族的防備，有調(diào)查的機會。

    “你們?nèi)グ桑砩衔視屓藢⒉忘c送過去?！鳖櫱嗳菪χc頭，“鍛造室已經(jīng)讓人打開了，你們過去就能用。雁杳的靈器就拜托阿信了?！?/br>
    “夫人客氣。”

    魚信道謝后，帶著幾名妖族直接向后山而去。

    龍族走著走著忽然問：“你對沈帝君家中很熟悉吧，已經(jīng)轉(zhuǎn)了五圈了，你還沒有迷路?！?/br>
    “一年前，顧夫人母女救了我一命，我曾在府上修養(yǎng)?！?/br>
    原來是在逸仙城住過一段時間，難怪對城主府中的路線這么熟悉。龍族點點頭，打消心中懷疑，完全不知道魚信這套說辭是春秋筆法，內(nèi)容根本禁不起推敲。

    ——魚信略過了他去年只在城主府上停留不超過一天的事實，瞬間讓自己的說法變得十分可靠。

    魚信在城主府中溜達了一圈，總算找到蹲在一汪活水邊，眼睛直勾勾盯著丟在水里的儲物袋的沈雁杳。

    他揚起劍眉，心下好笑的想，小姑娘不會以為儲物袋跟清洗水果的網(wǎng)兜一樣，把裝了女皇鳳凰螺的儲物袋丟在水池里，就能把女皇鳳凰螺上沾著的口水清洗干凈吧？

    況且，龍族“吐”和人的“嘔吐”并不相同。

    龍族腹內(nèi)另有一片空間，存著龍族出生時候的水源，以備不時之需，萬一被坑害掉落巖漿火海的時候，就可以現(xiàn)場開辟出小小一塊空間，把自己泡在出生時候的水源中休眠彌補自身。

    這片水源雖然被保存在龍族的腹中，但絕不是嘔吐物。

    沈雁杳不學(xué)無術(shù)從，才會對此一無所知。

    魚信主動伸手撈出儲物袋，倒扣在池塘邊上，“嘩啦”一聲，這段時間流進去的泉水被一股腦倒出來，重新回到池塘中。

    他敲敲沈雁杳的頭頂，“走了，去煉器。”

    煉器！

    沈雁杳馬上起身，幾步小跑湊過去，“大師兄，我的本命靈器真的能煉制了？之前不是還說很多想法太天馬行空了，沒辦法做到么！”

    “確實很難，但你已經(jīng)考到19名，就不是不能做到了?！?/br>
    魚信反手往幾名妖族身上比了比，“我同沈帝君交談后得知，過去抓到那些作亂的妖族都被關(guān)押在城主府的地牢中，繼續(xù)留下他們只會引起妖族不滿，可這群妖族胡作非為、行事乖戾，又不好放回妖族，換個地方看押最好?！?/br>
    “你說過的設(shè)想很完整‘法陣——鎖妖之書——傳喚卡牌——喚醒的手杖’。在擁有可以借力驅(qū)使的對象后，一切都變成雖然困難，但有試行條件的存在了?！?/br>
    “甚至，我考慮過簡化你的設(shè)想，直接將法陣嵌套在鎖妖之書上，省略卡牌，手杖的法陣與鎖妖之書上的法陣相互作用，直接借用鎖妖之書中的妖族力量。否則，以你現(xiàn)在的本領(lǐng)，憑空畫出完整的法陣，再使用鎖妖之書……”

    他搖著頭笑了起來，“大概足夠被人殺死幾十回了吧?！?/br>
    魚信搖晃著裝滿了女皇鳳凰螺的儲物袋，“為了效率，在城主府中，我先將鎖妖之書和手杖煉制出來?！?/br>
    他垂手拍拍沈雁杳頭頂，“你來給我打下手?！?/br>
    “其實也不必吧，大師兄你這么厲害……”沈雁杳一聽就知道魚信又想要趁機加課，直想往人后躲，“大師兄，你知道我的，我學(xué)習(xí)還不太行。我剛剛打了個基礎(chǔ)，能給你幫上什么忙呢?！?/br>
    “給你煉制的本命靈器，你卻不在場？”魚信笑著蹲下，與沈雁杳對視，笑得分外親切和善，“師妹你好好想一想，重新告訴我答案?！?/br>
    “我超期待和大師兄一起煉制本命靈器的！本命靈器與我相伴此生，我怎么能錯過親眼目睹它誕生的機會呢？謝謝師兄給我這個機會！”一連串的場面話脫口而出，沈雁杳臉上看不出絲毫勉強，也瞧不出她心里根本不想補課。

    妖族親眼目睹沈雁杳一秒變臉，不明所以，只當小姑娘再和魚信師兄師妹之間耍花腔。

    虎族甚至露出羨慕的眼神，喃喃自語：“仙族的世界原來是這樣子的嗎？女孩子都好溫柔，我也想有師妹了，嗚嗚嗚，比母老虎溫柔好多。我，虎勇，已經(jīng)開始期待一場曠世的人\獸愛了！”

    狐族卻不太信，他狐疑的在沈雁杳和魚信之間來回打量，然后斷然評價虎族，“我看你是在癡心妄想?！?/br>
    這小姑娘一副屈服于惡勢力的模樣，哪有一丁點表現(xiàn)出來的歡欣。

    魚信聽到妖族們談?wù)摚瑩P眉，看著沈雁杳的眼神越發(fā)深沉，鼻子里輕哼出個“嗯？”表達疑惑。

    沈雁杳馬上轉(zhuǎn)頭，對著那只男狐貍精反駁，“你別瞎說，能和大師兄多相處一陣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快樂?！?/br>
    狐族：“……”

    行吧，我就站在這里聽你瞎扯，看你進去跟著煉器時候還能不能笑出來。

    “一起來吧，煉器過程沒什么可掖著藏著的，你們遲早會學(xué)到?！濒~信大氣的邀請妖族們同來，讓妖族們徹底折服了。

    老板大氣，老板有牌面！謝謝老板的靈器！

    逸仙城城主府上一家子的靈根不是水就是木，嚴格意義上來說，都不適合煉器，與金、火接觸過多甚至對身體有害處。

    城主府中并未設(shè)置鍛造室。

    “祝融山”是一座活火山，傳說中是最后一位火神隕落的地方。雖然“祝融山”幾萬年來都沒噴發(fā)過，但其中的巖漿始終未曾熄滅，在如同神祗的憤怒洶涌翻滾，從未停歇。

    沈淵時常帶領(lǐng)仙兵與妖族對抗，武器耗損不少，時常需要修補或是重新鍛造。

    “祝融山”即便在城主南側(cè)，按照位置足以囊括在城主府中，沈淵依舊將“祝融山”劃歸軍隊，讓仙兵在山腰上挖出可通向巖漿的道路。

    妖族天生方向感遠超仙族，他們跟著魚信往“祝融山”上走，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

    “沈帝君對手下的仙兵很有信心啊?！饼堊灞葎澚艘环瑴y算出距離后，“以前覺得沈帝君殺伐果斷，現(xiàn)在看沈帝君還頗有上位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信心。從‘祝融山’到城主府內(nèi)部，即便走路也用不了多久。沈帝君手下仙兵里若是有人心懷歹意，他全家恐怕都沒了。”

    龍族搖頭，臉上寫滿了對梟雄膽量的敬佩，“我不及沈帝君?！?/br>
    沈雁杳聽得直翻白眼，戳破了龍族心中美麗的誤會，“只要錢到位，城主府干碎。你真以為有永不背叛的手下么？是我爸媽考勤做得好，偷jian耍滑的開除，勤快的加工資，早早把有異心的都挑出去了而已?！?/br>
    龍族：“……你們仙族還真是閑不住?！?/br>
    沈雁杳：“與人斗，其樂無窮?！?/br>
    妖族看沈雁杳搭話，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個難相處的嬌小姐，也逐漸放松精神。

    穿過已經(jīng)擴展得極為寬敞的通道后，魚信與看守鍛造室的仙兵交換過信物，帶著沈雁杳一眾進去了最大一間。

    打開房門的瞬間，一股熱流撲面而來，吹得沈雁杳頓時覺得臉上發(fā)干。

    她抬手搓了搓臉，好奇的打量著鍛造室。

    萬象天宗的宿舍里，魚信給她準備了一間鍛造室，鍛造臺只是為了完成課業(yè)而準備的，不能鍛造大件靈器。所以住處的鍛造臺約莫只有燃氣灶大小，長得頗為秀氣，雖然進入鍛造室也會感覺氣溫升高，但遠沒有此時仿佛瞬間抽干了整張臉上水分的感覺。

    淡淡的黑色光芒在魚信掌心凝聚，一股清涼瞬間包裹住沈雁杳。

    皮膚上潤澤的感覺瞬間讓沈雁杳表情輕松了很多。

    “謝謝大師兄?！彼?xí)慣性蹭到魚信身邊，抓著魚信的衣袖晃了晃。

    魚信聽后點點頭便完了，連話都沒說，顯然早已習(xí)慣和少女之間的相處模式。

    妖族幾位將沈雁杳和魚信的相處模式看在眼里，表情都有些奇怪，可他們并不知道仙界師兄妹到底算多么親密的關(guān)系，于是連一開始調(diào)侃過的虎族都沒說話。

    魚信進了鍛造室，就把沈雁杳直接安置在身畔，站在翻滾的巖漿邊注視片刻，感慨一聲“難怪沈帝君能以一人之力抗衡妖族多年，原來是靠著天火”，就打開龍族送上的見面禮，一股腦將其中的龍鱗倒進巖漿中，隨即向龍族招手。

    “你想要一身罩甲？變回原型。”

    龍族不明所以，但老老實實照做，變回一條銀藍色的長龍。他搖頭擺尾，有些憋屈的盤踞在半空中，對他的真身來說，鍛造室實在太過窄小了。

    “需要我做什么？”

    龍族張口，聲音頓時出現(xiàn)在耳畔，沈雁杳差點以為龍族是緊貼著自己耳朵說話的，仰頭看著龍族和自己之間的距離表情有些恍惚。

    “什么都不必做。”魚信伸手拍拍沈雁杳頭頂，召回少女的神志。

    他抬手打出一道禁制，將龍族困在法陣之中。

    頓時，龍族龐大的身軀在沈雁杳視線中一寸寸縮小，最終成了一條兩尺長的“小”龍。

    魚信手掌一翻，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柄長不過一掌的短刀，扯住龍族的尾巴“刷刷刷”幾下把他尾巴上的鱗片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