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后遺癥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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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被橙黃陽光映得薄紅。 他將花接下來,嗯了聲,可能是聲音有點啞,清清嗓子,又嗯一下。 “謝了?!?/br> “不客氣?!贬苫赝辏D頭看向程凇,見他目光撇向別處,沒看自己,表情也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贬芍鲃娱_口,“我還要回報社,先走了?” 程凇把眼睛移向她,沒出聲。 安靜瞧她片刻,他轉身先離開。 那道高高瘦瘦的背影在陽光底下晃過,開門上車,很快不見。 岑稚視線無意識地跟著賓利往前,頭頂落下個不咸不淡的聲音。 “買花就買一枝?!敝x逢周捏著花梗,在指尖轉了圈,挑起一邊眉梢,“花店老板沒嫌你小氣?” 岑稚轉身朝向他:“沒有呀?!?/br> 謝逢周耷拉下眼皮,拖著點腔調哦一聲,慢吞吞地說:“我嫌?!?/br> “……”岑稚好脾氣地道,“那先還我,我攢完九十九朵再送你?!?/br> 小姑娘向上攤開手。 掌心白凈。 瞳仁圓潤澄黑,專注地望過來。 謝逢周和她對視沒幾秒,喉結滾動一下,率先移開眼睛:“……不用。 右手從兜里拿出來,拍下岑稚攤開的掌心,懶懶道,“還剩九十八朵?!?/br> “以后記得給我。” – 岑稚回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家里照例干凈安靜得沒有一絲人氣。 她腦子里還在琢磨著明天的選題,心不在焉地趿拉著拖鞋進臥室,余光里有件衛(wèi)衣搭在床尾衣架上。 她路過時,腳步停了一停。 而后轉身從衛(wèi)衣兜里翻出朵克萊因藍的紙玫瑰,放在掌心。 每片花瓣都折疊得很精巧。 比她下午買的那枝真玫瑰還要漂亮。 岑稚原本是只打算去書店買兩個筆記本,結完賬出來后,發(fā)現(xiàn)旁邊是家花店,鬼使神差地就拐彎進去了。 她第一次哄人。 彎腰從桶里挑花時有些忐忑,不知道謝逢周會不會喜歡。 沒想到效果還挺好。 她把玫瑰遞給謝逢周的那一刻,明顯感覺到這人原本沒精打采、懶洋洋耷拉著的隱形的尾巴似乎搖了起來。 眼睛也亮亮的。 好像一只大型狗勾被順了毛。 岑稚盯著掌心那朵紙玫瑰發(fā)了會兒呆,兜里手機嗡嗡震動。 她回過神。 不拿出來都知道誰打來的電話。 她朋友不多,那條官宣領證的朋友圈設置了分組,只對家人和好友展示,所以評論的數(shù)量只有寥寥十幾條。 下午在公司已經被方子奈用微信狂轟濫炸盤問過了,現(xiàn)在就剩下祝亥顏。 果不其然。 接通電話后那邊第一句就是。 “——岑稚你丫居然閃婚??!” 祝大美女還在加班寫劇本,中途歇息一會兒下樓買咖啡,靠著吧臺刷刷朋友圈,震驚地一口咖啡噴出來。 跟店老板道聲歉,也沒來得及幫人擦桌子,馬不停蹄打電話質問。 “這人誰啊?我怎么一次都沒見過?你倆什么時候認識的?你不一門心思就想把程凇帶墳里嗎?怎么半道突然想開了?!”那邊連珠炮似的砸來一連串問題,語無倫次,最后抓狂地開始錘桌子,“jiejie早跟你說長得帥的都不靠譜!程凇就夠禍害人了,你還不要命地挑個更禍害的!” 岑稚:“……” 對面跟個水龍頭一樣滔滔不絕。 岑稚沒打斷,開個免提把手機放書桌上,一邊耐心聽著,一邊拉開床頭柜儲物格。里頭裝著平時不太用得到的零碎小物件,她將紙玫瑰放進去。 推上抽屜時,岑稚腦中閃過一幀畫面,好像在哪兒見過這朵玫瑰花。 她是不是有朵一模一樣的? 正回憶著,電話那邊的祝亥顏終于發(fā)泄累了:“你挨個解釋吧,我歇歇。” 岑稚合上抽屜:“說來話長?!?/br> 她不緊不慢地補充,“所以等你下次來找我,約個地方當面說?!?/br> “那就后天?!弊:ヮ佉诲N定音,“后天我他媽辭職也要飛去汀宜!讓我看看是哪個狗男人勾了你的魂!” 聽出她語氣里的咬牙切齒,岑稚笑起來:“提前發(fā)消息,我去接你?!?/br> 又聊了兩句,要掛斷時祝亥顏問她:“爺爺知道不?” 衛(wèi)楊用的老年機,不玩微信。 岑稚:“還沒說呢?!?/br> 從求婚到結婚,整個過程太迅速,她自己都沒有徹底適應過來。 準備緩一緩再告訴衛(wèi)楊。 “那你最好早點說。”祝亥顏在那邊信誓旦旦道,“畢竟你終于迷途知返,老爺子肯定要高興壞了?!?/br> – 老爺子高不高興不知道。 但確實是壞了。 第二天岑稚正整理著會議資料,接到西河街鄰居李嬸的電話,跟她說衛(wèi)楊摔斷腿被人送去醫(yī)院了。 岑稚腦子里嗡地一聲,二話不說起來找閆燕請假,打車往市醫(yī)院趕。 到了地方發(fā)現(xiàn)虛驚一場。 沒有李嬸話里夸張得那么嚴重,只是腳踝輕微扭傷。 但老人家年紀大了,倒在地上半天沒能起來,路過的收破爛大叔熱心腸,見狀立馬給他扛三輪上,吭哧吭哧拉去醫(yī)院,順便幫忙掛了骨科。 衛(wèi)楊本來覺得沒什么,但中國人骨子里都秉持著優(yōu)良的傳統(tǒng)美德。 ——來都來了。 索性聽勸做個檢查打個石膏。 更何況醉翁之意不在酒。 岑稚急得電梯都來不及坐,順著樓梯一路跑上四樓病房。 推開門就見到老爺子優(yōu)哉游哉地靠坐在床上,和隔壁床聊得眉飛色舞。 懸在喉嚨口的心終于落回肚子。 岑稚喘勻氣,徑直進去走到衛(wèi)楊病床前,剛要問他怎么摔倒的。 衛(wèi)楊眼睛一亮:“吱寶兒!” 熱情地沖她招手,“過來過來,爺爺給你說個事兒?!?/br> ……這么高興肯定不是好事。 岑稚被坑的次數(shù)太多,和老頭對視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盤,站在原地沒動,冷眼斜他:“您又看上誰了?” 心思被戳穿,衛(wèi)楊面上有點訕訕,嘴還硬著:“怎么說話呢——這次真不錯,我?guī)湍愀o士打聽了,秦醫(yī)生風評特別好,和你年紀一般大,沒處過對象,長得也盤靚條順……” 老爺子獲取八卦的本領堪比小區(qū)大媽團,住院半天直接打入敵人內部。 聽他夸得天花亂墜,岑稚正想說您別瞎折騰了我現(xiàn)在是有家室的人,衛(wèi)楊突然停止輸出,眼睛瞄向門外。 嗓門低下來,“快快快,秦醫(yī)生過來了,吱寶兒你趕緊扭頭看看?!?/br> 岑稚敷衍地回頭瞥一眼。 視線頓住。 確實盤靚條順。 不過不是秦醫(yī)生。 岑稚剛剛太急,進來時忘記關門。 病房門板半開著,從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立在走廊上的那道背影。 年輕男人穿著件oversize風的西裝外套,布料質感視覺上偏柔軟。 比較休閑的落肩款,卻依然被撐出平直薄削的肩膀線條,冷淡干凈。 下邊是同寬松的直筒西褲。 可能是他個子高瘦挺拔,儀態(tài)也很好,所以這樣穿,整個人一點都不顯得拖沓累贅,反而慵懶又清貴。 單看后腦勺就知道臉很絕的類型。 路過的護士眼睛全往他那兒瞟。 岑稚有點奇怪她和謝逢周怎么在哪兒都能碰見,單手抄在西褲兜里,背對著病房和對面那位秦醫(yī)生聊天的謝逢周如有所感地忽然偏頭看過來。 兩人隔著段距離遠遠對視幾秒。 岑稚率先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