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們僥幸躲過了妖獸潮，到了秘境外，恐怕落日門門主也會迫于壓力，處理好妖獸潮之后再重開一次秘境，讓大家重新比過?！?/br>
    “所以，要么我們證明妖獸潮也是可以正面擊敗的?！?/br>
    “要么就是躲過與輸給妖獸潮都毫無差別，如果我真的沒成功，我們就丟掉黑牌出去，反正大概率也是要重來一次?！?/br>
    梅香雪和刀六不得不承認沈青飛的腦子就是比他們想得要更細，他們被說服了。

    于是他們立刻調(diào)轉(zhuǎn)回頭，朝天邊那黑壓壓的一片努力跑去，畢竟沈青飛也說了，他需要盡可能多的劍，如果這秘境里的劍修都被妖獸潮送出去了，他空有御劍術(shù)也發(fā)揮不了什么作用。

    想到這里，梅香雪突然一拍腦袋：“誒瞧我這記性，我前幾年出宗歷練時殺過一個用劍的邪修，那把劍質(zhì)量不錯，我雖然從不用劍，但也收起來了，甚至都沒賣，是不是也能用上？”

    沈青飛點點頭。

    于是刀六也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把不知道他幾年前繳獲的寶劍——以他的眼光能被稱作寶劍的劍肯定也是差不到哪里去了。

    不多久，他們?nèi)私K于趕到了妖獸潮前。

    從最遠處看，妖獸潮不過是天邊的一條黑線，稍近一些的時候，也覺得不過是一朵大一些的烏云，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天邊也是這樣的景象嘛。

    但是只隔了數(shù)百米的時候，那數(shù)萬妖獸共同前進的壓迫感才顯現(xiàn)了出來。

    一人面對大軍壓城，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

    但沈青飛飛至半空，后喚來了接近萬把劍后，那種不平衡的壓迫感便消失了大半。

    梅香雪有些震撼地看著那數(shù)以萬計的劍光，它們和妖獸比起來體積依舊小，但那是劍光，永遠站在兵器第一的劍。

    那靈活回轉(zhuǎn)的劍光就像刺穿真正的云層一般，將那妖獸組成的“烏云”打散了。

    居然真的能做到……這是梅香雪在沈青飛落下前唯一的想法。

    她嘆了口氣，看來這顆再造造化丹與她無緣。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只是差了幾個牌子的數(shù)目，她或許余生都將為這件事耿耿于懷，但這樣……起碼她知道那顆丹藥從來都不可能屬于自己，倒是少了一份心理上的負擔。

    秘境外。

    方明明在呆滯過后，差點激動得跳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不愧是你啊沈青飛！

    完成不可能完成之事。

    戰(zhàn)勝不可戰(zhàn)勝之絕境。

    方明明突然有點感動。

    不過更多的還是開心，替沈青飛開心，這樣一來，再造造化丹的歸屬就不可能再有異議了……

    只是，他突然間心中一動，看向了那群長老聚集的位置。

    他看著司馬長老那一臉陰郁，心中突然閃過一絲很淺的不安。

    .

    接下來的發(fā)展就沒什么可說的了，妖獸潮被打散后，七零八落的妖獸便不是這些精英修士的對手了，大家按部就班地繼續(xù)戰(zhàn)斗，奪取黑牌，不過也只是為了給自己這場爭奪再造造化丹之旅一個完整的體驗而已，看過那萬劍齊發(fā)之勢的，都已經(jīng)很清楚，這秘境內(nèi)有一個他們無法戰(zhàn)勝的人，自己和再造造化丹，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

    沈青飛休息了一會兒，恢復(fù)了靈氣，繼續(xù)與梅香雪以及刀六開始四處搜羅黑牌，速度比妖獸潮之前慢一些，因為很多人已經(jīng)被被送出去了……但也不算慢，黑牌的數(shù)量依舊在穩(wěn)步增長。

    最后，秘境結(jié)束時，還留在秘境內(nèi)的人被同時傳送了出來。

    沈青飛出現(xiàn)在鼎外時，幾乎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落日門門主帶著一臉和藹的笑容在萬眾矚目之下朝他走來。

    “靈丹贈天才。沒有比你更適合這枚再造造化丹的人了，洗去雜靈根后，想必沈修士定能一飛沖天。”

    沈青飛沒仔細聽對方的夸贊，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落日門門主手中那個小小的黑盒上了。

    黑盒上是玄妙的文理，讓人一見便入迷，沈青飛從落日門門主手中接過了那黑盒，道了聲謝。

    賞丹會并沒有就這么結(jié)束。

    大頭的再造造化丹有了歸屬后，落日門以再造造化丹做噱頭將這大半修仙界都集中在一起自然也還是為了順帶著宣傳整個落日門的實力，于是接下來落日門還拍賣了些別的高階丹藥，接了些大訂單。

    不過這些都與沈青飛無關(guān)了。

    他身后綴了個激動非常的方明明，慢慢走回了天下第一宗在落日門的住處。

    方明明一刻也不停歇地轉(zhuǎn)述著沈青飛在秘境內(nèi)時，秘境外發(fā)生的事，還有他大起大落的心理變化，沈青飛則在到了自己的院子后，下了幾道禁制杜絕外人的進入與窺探，然后打開了那黑盒。

    黑盒打開的一瞬間，刺鼻的丹香瞬間灌入了沈青飛與方明明的鼻中，讓兩人都暫時失神了一瞬。

    沈青飛恢復(fù)得快些，眼神很快重新變得清明。

    方明明恍惚了好久，然后看著那枚閃爍著溫和光暈，宛若天上月的丹藥，喃喃道：“這便是……再造造化丹嗎？”

    一片沉寂。

    而后沈青飛的聲音響起：“不，不是。這不是再造造化丹?！?/br>
    方明明面露震驚之色：“什么？！”

    沈青飛平靜地搖了搖頭：“這不是再造造化丹?！?/br>
    “這是一枚毒丹?！?/br>
    “這丹香味道不對，和再造造化丹出爐之時的味道雖然相似，但卻有很細微的一絲區(qū)別，普通人或許并不會注意到，但是我聞過這味道太多次，太多遍，深入骨髓?！?/br>
    “這是煙羅花的味道，煙羅花原本其實叫做閻羅花，它做了太多年陣法基礎(chǔ)材料，大多數(shù)人早已忘記了它最初的用處，當然，也或許是那些制毒丹的人讓別人刻意忘了它的這一個用處?！?/br>
    “用一些特殊手段將煙羅花加另外幾種靈草混合，可以將一枚普通丹藥偽裝成任何一枚靈丹，但本質(zhì)卻不會改變，它依舊是一枚毒丹?！?/br>
    “而且這種毒丹隱蔽性極好，發(fā)作后癥狀與靈氣紊亂導(dǎo)致的走火入魔完全一致，沒人能想到中毒上去。”

    “而考慮到我拿到再造造化丹并洗去靈根后，很大可能會接著沖擊元嬰，那么日后被發(fā)現(xiàn)修煉中出了岔子，也只會覺得我是在突破隕落的，而想不到這枚再造造化丹上?！?/br>
    “制毒者也算是心思縝密，技藝高超。

    沈青飛說完后，方明明臉上的震驚依舊殘留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是悲傷。

    他突然間明白了司馬長老和落日門門主之間那來回交換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也明白了自己心底那一絲不安感究竟是從何而來。

    他看著沈青飛，沈青飛看起來要比他平靜很多，這讓方明明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苦笑。

    背對著方明明的沈青飛突然有些愣神，他原本以為，自己說完這段話后會聽到方明明的怒氣沖沖的打抱不平，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方明明的聒噪，還有他比自己激動得多這個事實，但他現(xiàn)在卻始終沒有聽見方明明的任何動靜。

    他略有些迷惑地回頭去看他。

    方明明臉上是一種很濃的悲傷，這種悲傷其實和他的長相很不搭，方明明是圓臉，再加上他看起來一直很開心，還不是傅遙那種藏了點黑暗底色的開心，方明明的樂觀與天真都是實打?qū)嵉?，所以他看起來一直比他實際年紀要小不少。

    所以那種悲傷和他的臉是很不搭的。

    “值得嗎？”

    方明明啞著嗓子問道，他眼中是一種近乎遙遠的悵然。

    沈青飛皺了下眉：“什么？”

    方明明：“你應(yīng)該知道了這毒丹是怎么來的，無非就是司馬長老與落日門門主一起動的手腳?！?/br>
    沈青飛點了點頭，剛剛方明明跟著他回來的這一路上，早就把秘境外發(fā)生的事全都給沈青飛講了一遍，以他心思之細，要從方明明的敘述中推測出發(fā)生了什么并不是什么難事。

    “我只是不明白，值得嗎？為了向上爬，就將完全無關(guān)無辜的人向下踩，即使殺死也在所不惜，用心中要背負一輩子的黑暗來獲取一個更好的資質(zhì)，值得嗎？”

    沈青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說實話，他或許不會做出司馬長老那樣的事，因為他有自己的傲氣，他的傲氣甚至要排在他的野心前，但他知道，自己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值得，當然值得。

    所以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方明明。

    方明明笑了一下，有些落寞地垂下了頭：“其實這十年里，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當初在蘭因寺與天下第一宗中做出的選擇究竟是不是對的?！?/br>
    “我真的屬于天下第一宗嗎？”

    “沈青飛，我周圍都是一群不知疲倦的人，當然也包括你，我剛剛在想，如果是我辛辛苦苦得到的再造造化丹被調(diào)包成了毒丹，我能做到像你一樣平靜嗎？”

    “我肯定做不到，我會憤怒，我會痛苦，我會疲憊。”

    “沈青飛，你是注定要走到那條天梯最頂端的人，沒有什么能拽住你，天下第一宗很多人或許也是如此，我只是曾誤以為我也是你們的一員?！?/br>
    “再見了，祝你早日走到那里?！?/br>
    那之后，沈青飛一年沒見過方明明，一年后，他聽聞蘭因寺多了個看破紅塵終于“歸來”的佛子。

    沈青飛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并未有太多想法，他只是突然想到，或許當初華清宴上蘭因寺向方明明發(fā)出邀請，并不是真的要他在那時選擇他們吧。

    第93章

    方明明是怎么離開又去到蘭因寺的暫且不表。

    那晚他離開院子后, 院內(nèi)便只剩下了沈青飛一個人。

    他看了會兒那黑盒里的假丹，便把黑盒合上了，放進了納戒中。

    這丹藥做得精致, 以后說不好還能用上。

    然后他打開了系統(tǒng)。

    弦段位他原本并不想升, 風(fēng)險太高, 他已經(jīng)不再是當初那個五靈根的底層練氣期修士，而是雙靈根的半只腳即將踏入元嬰的金丹修士, 前途大好，理應(yīng)不再是能拿一條爛命冒險的人了。

    他素來謹慎，曾經(jīng)上學(xué)工作的時候，他一天要備份八百遍他的電腦，即使他一次文件丟失都沒遇上過。

    但他一定下定了什么決心, 一旦他這樣謹慎的人決定冒進，那便是八百匹馬也拉不回來的了。

    雙靈根很好，但永遠次天靈根一頭。

    他真的能接受嗎？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

    所以他選擇了“晉入弦段位”。

    那之后的六個月, 所有人都以為沈青飛在為洗靈根閉關(guān)。

    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修煉, 只有《風(fēng)行總綱》在自行運轉(zhuǎn)。

    他的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系統(tǒng)中的學(xué)習(xí)中。

    他必須拿到再造造化丹的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