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橘綠時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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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施惠夫婦敬上. 晴雨認出了是施惠阿哥的字,這才一時氣不過,把那鐲子擲出去。 惹出后頭這一地蒜皮般的事。 馮茂辰勇得很,“要怪,也怪你孫施惠自己。誰讓你招惹女人的。” 鐲子已經(jīng)被撈上來,孫施惠捏在手里。真金其實都很軟,眨眼間就被他揉成一團在掌心里,他朝馮茂兒狠乜一眼,“我招惹你姥姥!” 茂辰媳婦也跟著賠不是,說晴雨這會兒已經(jīng)在她婆婆房里哭得抬不起頭來了,她也知道一時意氣,惹出這一大風波。姑娘家到底臉皮薄,說什么也不會好意思過來的。 但事出了,她是懊悔的。 “施惠,你就看在我和茂辰的面上,擔待這一回吧?!?/br> 外頭已經(jīng)開席了,馮家主事夫婦倆過來賠禮,也算是盡到了。 汪鹽在里間聽著,這個熄聲的檔口,總有有人出面轉(zhuǎn)圜。她不高不低地喊了一聲,“孫施惠,你過來一下……” 其實也不是勸,而是客場,總歸要留著些顏面。 事情厘清,就要下決斷。汪鹽把手里喝了還剩一口姜茶的杯子遞給孫施惠,也是提醒他,凡事留著余地,也好過過剛易折。 孫施惠再出來的時候,把那揉成團的金子拋給茂兒,“真金就是真金,別管她什么樣,總歸不影響你看她的價值就夠了?!?/br> 聰明人福至心靈地領(lǐng)會,“當然。” 馮家宴席到一半的時候,孫施惠的司機送衣服過來了。 汪鹽穿好自己的衣服,孫施惠即刻要回去。 馮茂辰出來送也要留客,孫施惠牽著太太,瑯華和津明也一起,他轉(zhuǎn)頭朝茂兒,“我懶得和你們家扯皮,要不是看在你女兒百天的份上,馮茂兒,你今天喝十斤我也不解氣?!?/br> “我也跟你打個預(yù)防針,再有這烏糟事,你看我和不和你翻臉?!?/br> 馮茂辰點頭也是拿和,送客也只當送神。只說欠著施惠他們一頓,過后單獨請。 也說知道今天是弟妹通情達理,不然依施惠的性子,且有的發(fā)作。 汪鹽見孫施惠不說話,這才出聲,幫著潤色也是緩和,“他一向無心家里頭這些事務(wù),今天這事要說有冒失,也有我們的。爺爺也時常規(guī)勸我們,大事上要過得去,小事上要舍得來?!?/br> 言外之意,馮孫兩家,無論是合與不合,也不能是因為今天這通雞毛蒜皮的風波而鬧開了。 君子和而不同。哪天當真所謂的割席,也該是板板正正的大事上頭。 馮茂辰聽汪鹽拿孫開祥作引子,就曉得了,這個新媳婦不簡單,能容人也肯容人,更是知道兩家之所以聯(lián)絡(luò)至今,不過是看在前輩的交情份上。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而至于這樹能不能長長久久地陰涼下去,那是后人的經(jīng)營。 從馮家出來,孫家一行四個人,孫施惠拉著汪鹽要去取車。 后面瑯華和津明各自開車過來的。 汪鹽被孫施惠牽著走,她想回頭跟他們說幾句的工夫都沒有,便叫孫施惠慢一點,“我鞋都要走丟了?!?/br> 回頭的時候,她看到瑯華不聲不響地與津明阿哥并肩而立。 午飯檔口,四個人空手而歸。 汪鹽覺得趕巧得很,她今天有兩個恩人。于是一時興致,扽著孫施惠的手,“我們請瑯華和津明阿哥吃飯吧?!?/br> 孫施惠對于她的要求沒意見,只是,“你為什么總要喊他阿哥?他是你長輩?!?/br> “小時候喊慣了?!睂O津明畢竟大他們八歲,直呼其名總歸有點不大禮貌。 “瑯華還大你一輪呢?!?/br> “你姑姑永遠十八歲?!蓖酐}朝他偷偷揶揄。 孫施惠捏著汪鹽的手,他有時候不得不佩服她的樂天與豁達。一時,好像又回到她七歲那時候,守著他養(yǎng)腳上的傷口,汪鹽也是能這么會哄人。 吃飯沒問題?!澳愦饝?yīng)我一個條件?!?/br> “嗯?” “不準叫任何男人……阿哥?!?/br> 第39章 家家雨(19) 四個人三輛車。說好孫施惠他們請客的, 去的路上,瑯華給汪鹽發(fā)語音,說去的那家這個點客滿到爆, 包間也沒位置了。 瑯華認識那里的經(jīng)理,已經(jīng)讓額外趕一單,只不過外送到她店里。 這里離她店里也近。 一長條的語音放完,孫施惠已經(jīng)聽到了。 汪鹽扭頭看他, 開車的人沒意見, “反正你吃飽就行了。” 他又嫌打包的了,汪鹽知道。 “瑯華的意思聽起來已經(jīng)這么定了……” 孫施惠把方向盤之余,投一眼到汪鹽臉上, “我聽起來像是反對你?” 汪鹽被他一噎,“滿臉寫著?!彼对V他。 “那是你眼瞎?!睂O施惠痛批道, “汪鹽,全天下的人反對你,我也不會?!?/br> 身邊人無端愣在那里。 再聽到他問:“知道為什么嗎?” “……” “貓就是貓,一時好,一時歹。犯起軸來得罪親爺娘都不怕,今天又沽名釣譽的做起好人來了。哼,非我族類?!?/br> 他指她從前為了和盛吉安一起,拼著忤逆不孝也不“悔改”; 如今,一次次以她“孫太太”的名義, 倒是之前叛逆的影子一點沒有了, 全是賢惠端莊。 饒是如此, 孫施惠在馮家也沒有不給她面子。她要息事寧人, 就聽她的。 這就是他說的不會反對她。汪鹽一分鐘, 短暫又驟烈地坐了趟云霄飛車。 “你覺得這樣的孫太太, 假惺惺?”汪鹽忍不住地問他。 孫施惠傲慢看前路,他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輕描淡寫地告訴她,“不敢。可我更喜歡浴室里的孫太太。” “……” “起碼夠真,夠活。” 汪鹽登時只覺燒起來了,身上,她怎么也想不到孫施惠會這樣說。她喃喃幾次都沒找到合適的詞來還擊他,最后只急急兩個字,“流氓!” 開車的人,大白天里,和她糾纏不休,“我干什么了我就流氓,衣服是你自己脫的,炸碉堡一樣地毫無畏懼地往那一站也是你自己肯的?!?/br> “那是你不出去!” “我出去你還能罵得到我流氓嗎?” 汪鹽啞口,她也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時候可別順著男人的思維糾纏,越纏越糊涂。 她甚至覺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糾纏,故意回味。 天下烏鴉一般黑。 車里空間畢竟有限,孫施惠剛才牌局上,染了一身煙味,外套也因為給汪鹽披,全潮了。衣襟上多少也沾了點汪鹽妝漬,口紅。 他一團狼藉地開著車。 汪鹽不去理他,撥下遮陽板補妝。她剛旋開口紅管,聽到身邊人懶懶開口: “汪鹽,你腰窩上有顆痣……” 不等話說完,汪鹽就拿口紅涂花了大放厥詞人的臉。 孫施惠始料未及,掌舵方向盤的手倒沒閃,只是警告她,“開車呢,別鬧!” 直到三輛車依次停到瑯華店門口的時候,孫施惠都沒能把臉上的口紅給擦干凈。 他半邊臉上紅花了一片。 下車落鎖的時候,儼然從哪個風月堆里爬出來似的。 瑯華和孫津明都看到了,后者笑話施惠,“你倆開著車都能這么激烈!” 汪鹽在邊上也不解釋,更無所謂被誤會取笑了。 倒是瑯華,頭一次聽孫津明這么正經(jīng)顏色地調(diào)侃別人,還是人家夫妻間的事。她無動于衷地蔑視了施惠和汪鹽一句,“矯情,妖孽。” 孫施惠聽到了,朝瑯華還回去,“離了馮家了,瑯華,我也得空問問你,你沒事要嘴那么不留情地說人家一個沒嫁人的姑娘做什么?嗯?” 他的言外之意,不是她,今天未必有這么一挑子爛事。 瑯華無情朝孫施惠一冷哼,掛落著汪鹽,就差罵他們一對白眼狼夫妻了?!跋麓文憷掀疟蝗藝殡y,我就是死在那里,也不會多嘴一句了。” “你幫汪鹽的情我自然記著。明天就還禮給你,但是……”孫施惠剛想提醒瑯華些什么。 汪鹽卻喊住他,“行了,我肚子好餓,不是吃飯的嘛?!?/br>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這對姑侄最不缺的就是說教了,偏偏每次交鋒對峙,都只剩下一張嘴。彼此都是尖銳的獠牙,嚼什么都是破碎淋漓。 汪鹽適時出聲,孫施惠果真沒下文了。孫津明只看戲顏色的笑兩聲,中肯點評,“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br> 瑯華不大喜歡這句一物降一物。她帶頭往店里去,今天周六,午飯茶歇時間,店里也依舊有客人。 店長和各級別的銷售看到瑯華過來了,也都一一熟絡(luò)地跟她打招呼。 孫總、華姐的喊著,相熟些的喊她小花,店長就告訴小花,昨天章太太過來看那套定制婚紗,有一處還要改。 瑯華點頭,往她休息室去的時候,知會店長,“章太太這一單還是同行讓單過來的,你務(wù)必給她辦妥了,不行就帶師傅上門去量吧?!?/br> 店長答,曉得。 說話間,店長看到了施惠。竟然沒敢同他打招呼。一是他臉上乖張的口紅痕跡,二是,他得有好多年沒再來過姑姑店里。 身邊還跟著一個年紀相仿的骨相美人。 孫施惠一心朝瑯華休息室去,步伐邁得快了些,回頭看汪鹽一眼,也伸手牽她。店里那些銷售即刻就明白了,這就是施惠的新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