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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橙黃橘綠時在線閱讀 - 橙黃橘綠時 第103節(jié)

橙黃橘綠時 第103節(jié)

    唐秘書站在汪鹽邊上,也只有唐秘書親自去接,汪鹽才進得來。

    先前聽孫施惠提了一嘴,汪鹽試著揣度,也許這后面幾家都是陪跑的,只有昨晚齊主任介紹的那家才有入選的可能。

    場會上,工作場合不分男女。氣氛緊鑼密鼓的,壓抑也沉悶,有第一個人抽煙就有第二個,沒多久,會晤上就煙霧繚繞。

    汪鹽即便坐在外觀旁聽席上,都被嗆得要捂口。

    將近十點,競價談判才暫時告一段落。

    最后一家供應(yīng)商代表出去的時候,連連搖頭且烏糟的話。而作為甲方一行代表,孫施惠坐在一排老老少少中,顯得鶴立雞群。

    一來他絕對年輕的皮囊坐在擁護當中;二來,他垮個冷臉,與所有打工者如釋重負不同,別人可以暫時放下包袱回家吃吃喝喝、老婆孩子熱炕頭了。只有當中的他,有著無窮盡的明日復明日的煩憂要等著解決。

    他跌靠在椅背上,拿手搓搓臉當作醒神,再招來唐秘書,跟她要什么或者提點什么。唐秘書俯首在孫施惠耳邊說了什么,他這才站起身來,長案上一切都丟給秘書收拾。

    他人朝最邊緣的汪鹽走過來的時候,會議廳的人才明白過來,孫總的太太過來“探班”了。

    那頭唐秘書亂糟糟地跟今晚與會談判的同僚交代:待會孫總請客,開銷的地方,你們自己定。

    汪鹽一身淺檸色的通勤套裝,她下樓來的時候,特地補了補唇妝。沒有白天那樣熨帖,但夜里有夜里的婉約溫柔。

    眾目睽睽之下,孫施惠有著他這些年浸yin的端持。事實也是,他除了和汪鹽獨處,份外他都是孤僻決絕的性子。

    二十歲的時候,汪鹽被他一句“滾”,喝得尊嚴倒塌。

    以至于,后頭他告訴她的,汪鹽在二十歲的時候沒有聽到。

    今時今日,她無論如何也要親口聽他說的“后頭”。

    所以,即便這份遺囑,上頭有他爺爺親筆的署名、印章,也有律師事務(wù)所的公章,她還是想親口問問他,孫施惠,這是什么……這才是,他當初陡然要跟她結(jié)婚……真正的目的?

    孫施惠見她好端端地又把衣服穿得齊齊整整,還跑來樓下,不禁笑問:“等不及了,還是要回去了?”

    汪鹽不理他,只把攥在手心的那張紙攤開,遞給他,“所以,這才是爺爺約束你的真正遺囑?”

    孫施惠不用看手里的,被她這么一句,才想起,他忘了什么事。

    他一時沒吭聲,只把這張紙信手揣進外套內(nèi)襯口袋里,反過來琢磨汪鹽,細想當初,他上來就給她看這份遺囑,她會不會就是眼前的冷靜。

    豈料,冷靜的人,下一秒轉(zhuǎn)身就走。因為她不想在他的員工面前下他的面子。

    可是,她還是被孫施惠這輕飄飄的不作為傷到了。

    汪鹽滿腦子都是,婚生子,這三個字。

    她往會議廳外走,孫施惠只在后頭輕飄飄地喊她的名字。

    “汪鹽?!?/br>
    出了會議廳了,走在前頭的人這才稍許松懈情緒,“你不要叫我?!?/br>
    “我不叫你,叫誰?”后頭的人幾分好笑地追過來,拉住她的手。

    她被他扽住,再不禁扭頭看他,汪鹽這才第二回 質(zhì)問他,“孫施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你是為了你的孩子才結(jié)婚的?”

    “我哪里來的孩子?”孫施惠陡然的苦笑。

    汪鹽最討厭他這樣,什么時候都不急不躁,甚至反過來把玩別人的情緒。她氣得肩頭隱隱地發(fā)抖,“你的婚生子?!?/br>
    這一句高了些,引得酒店廊下不時有人側(cè)目。

    孫施惠仿佛經(jīng)由她提醒,才一時大悟的樣子,反過來問她,“所以,汪鹽,我當初就拿這份遺囑給你看,你愿意嫁給我嗎?”

    “不愿意?!?/br>
    “我就知道?!?/br>
    汪鹽聽他這輕飄飄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干脆也反過來噎他,“所以,今天信誓旦旦的喜歡,也都是為了這份真正的遺囑服務(wù)的,對不對?”

    孫施惠一秒沉下臉,提醒汪鹽,“我真要兌現(xiàn)這份遺囑,你信不信,我的婚生子都快出生了?!?/br>
    對面人聽他這話,即刻擰眉,“對啊,你和誰生不是生啊,你何必騙我這個不愿意給你生孩子的?!?/br>
    孫施惠聽這話更火大了,“對,你和誰都好,你和那個盛吉安恨不得相夫教子,就是和我不行。那我就不懂了,汪鹽,怎么已婚的協(xié)議就能答應(yīng)我,已婚生子就不行了呢!”

    這話聽起來,就是孫施惠步步為營。汪鹽再問他一遍,“孫施惠,如果不是因為爺爺?shù)倪@份繼承遺囑,你是不是不會在這?”

    “問如果有意義的話,那么我問你一個?”

    “……”

    “如果那時候,我讓你不要和盛吉安在一起,你會聽話嗎?”

    汪鹽氣他什么時候了,都不明白她給他解釋的機會,回回逼她進死胡同,“……那你為什么不問?”

    “因為沒意義,走丟的狗碰上來寵物店的前主人,這絕不是什么人間喜劇?!?/br>
    四目相對的兩個人,一時都沉寂了下來。汪鹽怎么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說。這就是他這些年,從來不肯低頭的緣故。

    小時候,他們一起看過一個連環(huán)畫。一只狗和他的主人走散了,它拼命地想找回主人家去,可是無論如何也記不住那條路了。

    最后,狗因為太餓,去一個寵物店乞討,偏偏在店里遇到了他的主人。

    故事的結(jié)局,狗和主人愉快地回家去了。

    那時的汪鹽覺得,真好,它終于又見到它的主人了。他們終于又在一起了。

    可是施惠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故事。鹽鹽問他,為什么?他也沒答。

    今天,他給了她答案。因為狗不敢問主人,你為什么會走進寵物店呢?

    搖曳了汪鹽一個晚上的心旗,一時間全灰暗倒塌了,因為孫施惠的這句話。

    良久,沉默的人,為自己正名也好,驅(qū)散他這些年消極的陰霾也罷。汪鹽站得直直的,仰面凝視孫施惠,她無所謂他信不信,只想把這些年她唯一的消極剔除掉:

    “當年那個便當盒,是我特地買的,因為我原先的那個是粉色的,我怕你嫌棄娘里娘氣的,特地買了個藍色的。里頭的香腸和rou也都是給你準備的,我只想跟你分享,與任何人都無關(guān)??墒悄惝斨敲炊嗳说拿?,拒絕了我。”

    “孫施惠,任何人拒絕我都可以,唯獨你不行?!?/br>
    對面人陡然聽到這一句,五雷轟頂般地醒了。

    她再告訴他,“對,人間哪里有那么多喜劇。孫施惠,你知道我當年為什么接受盛吉安嗎,因為他坦白,他不需要我猜,他會直白坦誠地告訴我,他喜歡我?!?/br>
    “對,你只看到他坦白,那么你為什么不問問我,我又為什么不愿意朝你坦白?!?/br>
    孫施惠始終淡淡道:“因為他盛吉安沒了你汪鹽,只是失去一個前女友,而我去親口問到你的不喜歡,或者我會錯意,我就失去我來孫家的全部。”

    所以,他只到她不喜歡他為止。

    他可以失去一個前度,一個前妻,就是不可以失去一個叫汪鹽的朋友。

    “那么,又為什么執(zhí)意和我結(jié)婚?”汪鹽追問他。

    “我知道你想聽,因為喜歡你,因為愛你??墒鞘聦崳酐},是因為我還沒等到你心平氣和地看到我,只看到我,忘掉一切不相干的人,你就和別的男人相親了,我恨不得殺了那個人?!?/br>
    “相親是我媽覺得我還想著盛吉安,我只想堵他們的嘴罷了?!?/br>
    “那我去b城的半年,你理過我嗎?”

    “明明是你一通電話沒有打給我,我給你消息,你都恨不得一個字地回應(yīng)?!?/br>
    “因為爺爺生病前,我就想和你提結(jié)婚的事,可是一想到這個女人如此冷漠,我和她結(jié)個屁婚,純給自己找罪受。汪鹽,我還不如忘了你,一了百了,然后隨便和一個女人領(lǐng)個證,生個孩子,就能拿到爺爺那筆遺囑的錢?!?/br>
    汪鹽聽他這樣激她,跟隨他點頭,“是呀,你又何必繞了那么大的一個彎來騙我,孫施惠,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騙我!全天下的男人加起來都沒有你讓我氣餒,我是有多差勁,要你繞這么大的彎來誆我騙我,就是不能簡簡單單地一句你喜歡我,你想我嫁給你!”

    說時,會議廳里陸續(xù)有人出來,多少雙眼睛看到孫總和他太太吵架的火藥味。

    門口的人弄得進退兩難。有些老油條甚至遮捂地說,我們從后門走該是近一點是吧!對吧!

    當事人的孫總,不知道被太太為難了句什么,平日冰山撲克臉的闊少爺,今天陡然聽到他少年意氣地聲調(diào),“不能!”

    那位漂亮清冷的孫太太,聞言一句,轉(zhuǎn)身就走,一股子不受他這少爺?shù)某羝狻?/br>
    豈料,孫施惠兩步追上去,攔不住人,就干脆耍狠,擄一般地攬住人再打橫抱起了太太。

    嘴里還鏗鏘有詞,“汪鹽,你給我上樓看清楚,那傳真頁上清楚有時間,有印章,我至今都沒簽字。我他媽為的誰,我還不是為了你!”

    作者有話說:

    注:

    走丟的狗這個故事化自《加菲貓》里一則小插曲。偶然在網(wǎng)上看到這段說加菲貓永遠不會問喬恩,那天為什么會走進寵物店來。

    心里萌生了一個灰暗色彩的童話,或者楔子。

    -

    人是不同的容器,倒相同的水進去,會有必然不同的盛載形狀。

    第74章 點點星(21)

    汪鹽下樓前, 千千萬萬條建設(shè),把這遺囑摔他臉上就走。

    可是到了樓下,她還是食言了。

    再為了他的顏面, 甚至一直隱忍著。結(jié)果咧,二人吵得不可開交。她覺得這輩子的洋相全出在這里了,也從來只有孫施惠有這個本事。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想到,他把面子當飯吃當命顧, 今天這樣在他員工面前輸人輸陣一場, 汪鹽一時間倒也不覺得多熬淘了。

    反正最差勁的不是她!

    但是,他這樣橫抱著她。

    “孫施惠,你放我下來!”

    “辦不到。我放你太久了, 你還不知道嗎?”

    汪鹽穿得一步裙,他這樣不管不顧地抱起她。汪鹽也顧不上和他別扭了, 只一拳砸在他肩上,低聲警告他什么,孫施惠這才放她下來,一并解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男士西裝外套攏合般地把瘦削的人關(guān)在里頭。

    不等汪鹽反應(yīng),孫施惠就掣著她的手上樓去了。

    他一面走到電梯上行處,一面撳按鈕,回頭盯汪鹽的一秒, 明明人在他手里, 他還是征詢、確認的眉眼。

    電梯上行, 再廊道里偕行都一路無話。

    回到那間套房, 房門洞開到底, 孫施惠站在門口, 他掣一下別扭不肯進門的汪鹽,力道不重,甚至不足以牽動她,“汪鹽,你說的那個便當?shù)氖率钦J真的?”

    “真不真對你有那么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