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再會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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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經(jīng)華山之首,曰錢來之山,西八十里,曰小華之山,其陰多磬石,其陽多?琈之玉。 西次二經(jīng)之首,曰鈐山,西二百里,曰泰冒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鐵。浴水出焉,東流注于河,其中多藻玉。 據(jù)《山海經(jīng)》所云:華山以西,乃各種瓊瑤美玉的發(fā)源地。當(dāng)中,以各峰之當(dāng)陽處,所產(chǎn)的玉石最為著名。少華山?琈、泰冒山藻玉,更于上古時期用作祭神。 凡至剛至陽之玉,均靈氣溢盈,觸感溫潤,世人謂之暖玉。除了作為供品,亦傳聞有人會以之作砥礪。打製的兵器威猛無比,吹毛斷發(fā)。 若直接以其鑄成兵器,戰(zhàn)場上,視百萬雄師如無人。 但兵器種類之多,又豈能僅以刀劍為例? 虞茴現(xiàn)在手執(zhí)玉笛,源源不絕的罡氣從暖玉傳至手心,為她增添一份自信。記得姜石甫教導(dǎo)自己仙法,隨即建議自己以這根玉笛作兵器,還親自選了幾首曲作所謂的『正義之音』。 只見虞茴橫提著笛,兩片淡紅的櫻唇輕咬著笛膜。至于姑獲婆,它也是女人,天正有一種過人的直覺。加上曾被人侵犯,縱然已失去理性,但本能上仍對敵人有著一堵看不見的鐵壁防御。 笛聲忽起,猶如松柏之勁勢,碧浪之濤濤,與虞茴往日的曲風(fēng)迥然不同。一瞬間,四周環(huán)境皆與笛音共鳴,散落的葉子緩緩升起,粗壯的樹干竟也像被巨浪排擠般搖晃不定。可虞茴本人卻彷彿被結(jié)界保護(hù)著,其徐如林,逍遙自在。從她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煩惱、繃緊,似仙、若佛。 聲音傳至姑獲婆的耳中,讓它感到一陣熟悉,腦海中憶起那紫色的身影,但下一刻,它又突然思緒紊亂,那道身影一閃而逝,只想著要把眼前的少女殺死。眼見敵人動靜詭異,讓姑獲婆不敢妄動,它只好從身上鑽出魔鳥襲擊虞茴。 但隨著節(jié)奏愈趨激昂、急促,姑獲婆喘不過氣,視線開始模糊。它試圖運氣,欲把身體分裂,但法力的流動竟不循己意。那感覺,就像法力悶在體內(nèi)不能排出,又不斷反噬,使得姑獲婆痛苦得猛按著腹部,嘔吐大作。 玉笛的暖流于姑獲婆玄冥的寒軀上流動,把它灼傷,痛得難以動彈。再而,一陣排山倒海之勢把姑獲婆的身體完全封印。 失去法力、身體癱瘓的的姑獲婆,再也不能于高空維持平衡,急速跌落下方的湖泊?!哄础坏囊宦?,水花四濺,湖面上的泡沫慢慢消逝,猶如象徵生命的隕落。 虞茴記得姜石的教誨,一日不見尸體,都不要妄下定論,認(rèn)定對方已死,遂拿出一道符咒,正是結(jié)界符-蟲噬。 她把符咒一下扔出。符咒隨風(fēng)飄下,虞茴喃喃唸起咒語,湖面上漸漸出現(xiàn)了數(shù)條裂紋,跟當(dāng)時一樣。裂紋的顏色呈暗紅色,逐步擴(kuò)大成一個小型黑洞,看起來彷彿冥府的入口。黑洞洩漏出的靈力把沉到湖底的姑獲婆弄醒,猛力掙扎,游出湖面。 『她果然未死!』虞茴心里道,但表情看起來像興奮多過失望。 黑洞幾乎把湖水吸得乾涸,使姑獲婆的身影露出。它本來只是不斷亂撥清波,慌忙逃脫,見到黑洞的一息間又突然停了下來。一條約五丈高,盤著身子的巨型蠕蟲,出現(xiàn)在姑獲婆的眼里。 有趣的是,這蠕蟲連作為主人的虞茴、姜石都未曾親眼見過,唯獨充滿妖邪之氣的姑獲婆竟能與之同步。從它看來,蠕蟲張開血盆大口,里面滿佈一肘長的尖牙,密集得讓人噁心。牠大口吞喝著湖水,無盡的吸力將要把姑獲婆的左翅扯斷。翅膀部分的血管眾多,被強行弄斷后泉涌不息,腥臭味讓蠕蟲差點想要關(guān)閉黑洞。 現(xiàn)在它只剩下一隻翅膀,已經(jīng)不能在飛行,但要對位于高處的虞茴發(fā)動攻擊也勉強能做到。 因此姑獲婆決定,現(xiàn)在以保護(hù)右翅為首要。怎樣做得到?相信沒有人能猜得到。只見它用力把右臂扯斷,又用力扔進(jìn)蠕蟲的大嘴巴里。反作用力下它的身軀稍為遠(yuǎn)離了暴風(fēng)圈,而吞下右臂的蠕蟲竟突然像受了傷般停下了吸收,陷入畏縮。 虞茴見狀大吃一驚,想大概是自己對這招仍未臻純熟,但她根本沒有時間多想,因數(shù)百片鐵針正往自己飛來,迫使她立即逃離樹枝。 現(xiàn)在湖泊已經(jīng)變?yōu)殛懙?,水中生物皆因脫水而亡,亦為虞茴提供了落腳處。飛鴻踏于地土,絲毫沒有受傷,但耳朵卻忽然感到不適,像是耳膜被物件擠壓一樣。 趁著虞茴耳鳴發(fā)作,剩下一爪一翼的姑獲婆找到了一絲曙光。它瞄準(zhǔn)胸口,縱身往前突襲,想抓穿少女的心臟。 他們之間的距離一分一分收窄,虞茴的性命危在旦夕。『對!就是這樣,殺死她?。 还毛@婆猙獰的面貌說出這句話?!嚎禳c,快點?。?!』只差一點,這可憎的賤人就將命喪黃泉,自己可一泄心頭之恨,其他的姑娘亦必一同陪葬。鐵爪劃穿衣衫,狠勁使得虞茴的身子往后跌。 但從破洞里飛散出的,不是刺眼的猩紅,而是黯淡的灰白。羊皮紙屑彷彿刀刃般鋒利,在姑獲婆的臉蛋刻上疤痕??筛屗⒁獾模羌埿忌系闹旒t色點滴。 是自己的血液嗎?它知道不是。那東西傳出的氣味足以嚇怕妖魔,那是畫符的硃砂??! 再看看虞茴,她擺出劍指,口中唸唸有詞,四周氣溫急速上升。 『媽的?。?!該死!!』罵了句臟話,代表其恢復(fù)了一點人性,但她只覺得太遲了。蓮姐只有二十八歲,縱已是明日黃花,但仍未看真這個世界,想要看多一點,多一點就好。 如果有幸被贖身,那人會怎樣對自己?成親后的生活又是怎樣?他會牽著我的手,與我廝守嗎? 熊熊業(yè)火從散裂的咒文中爆發(fā)出,燃燒蓮姐的寸寸肌膚,殆盡僅馀的法力。在甜蜜的空夢里,她感不到一點疼痛,只以為那是溫暖的擁抱。她融化在其中,再也不想返回這食人的亂世。 絲絲甜意滲進(jìn)喉頭,蓮姐沒察覺已沒入了頸項的劍鋒。 酣睡,靜靜的離世,不帶走塵世的荊棘......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嬋娟褪去一身皎潔,彎成柳眉,似在為虞茴等人祝賀。 梨花閣內(nèi),姑娘們紛紛賣力地招待客人,總算尋回昔日的景貌。 自鴇母身亡,陳副管(現(xiàn)在是總管)一改以往的鐵腕管治,鼓勵姑娘們和平共處,還時常主動詢問她們對梨花閣的意見。對于嫖客,亦訂立了不少規(guī)矩,以防春桃和蓮姐那樣的事情再發(fā)生。 至于虞茴、夏嬋等人,都興奮地等待明天的來臨,破籠而出的一天。 唯獨阿紫,一個人托著腮,仰望朧夜,冰晶般的瞳孔反映星空。 虞茴見到,自然猜到原因,便走了過來。『大師姐!!』她捏捏阿紫的臉龐?!翰灰斐蠲伎嗄樍?,我就說過蓮姐她現(xiàn)在是得以安息,免卻了人世的煩惱疾苦。您就不要再這樣吧!』 『哎喲!你太長氣了吧?半個月了,你就每天跟我說一遍,我都說了我信你。難道我會懷疑你把蓮姐折磨致死嗎?』阿紫噘嘴道,讓她看起來像個大小孩。 阿紫并不是相信虞茴,只是選擇相信。她實在難以想像,妖魔被祓除時會毫無痛苦。一個習(xí)慣不說真話的人,要她完全相信別人是難比登天,哪怕是自己的至親摯友。但她知道,虞茴絕不會故意欺瞞自己。即便如此,她想必也只是為了安撫自己。 『其實依我說呢,您和紅姐就應(yīng)該跟著我偷走嘛!何必要繼續(xù)留在這個鬼地方?到時候呢,您就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咯。不開心的、留戀的,全都可以放下!』虞茴牽著阿紫的手掌,搖了搖,撒嬌般道。 『現(xiàn)在連老闆都換了人,你又在怕什么呢?說到底,你就是要我和小紅背上擅自毀約的罪名嗎?』她戳了戳虞茴的前額。 虞茴撫撫自己的額頭,低聲道:『切!那種含家富貴有什么好?不也是滿腦子只有錢的傢伙嗎?認(rèn)錢不認(rèn)人的!』她回想起自己被當(dāng)眾趕走的恥辱,縱然梨花閣不是她想逗留的地方,但當(dāng)時的尷尬情境實在是不堪回首。 『韓家?總管不是姓陳的嗎?』阿紫狐疑問道,讓虞茴笑得失控。 『大師姐您就當(dāng)沒聽過吧,那只是紅姐教我的家鄉(xiāng)臟話而已,實在不值得您深究?!挥蒈畲蛉ぐ惚傅?。 『要是你真的楞個討厭陳總管,當(dāng)初他被蓮姐偷襲你就不會救他吧。』阿紫難得以說笑的口吻道。 『誰說我要救他呢?當(dāng)時紅姐都在場咧?!挥蒈罟钠痣p腮,視線移離阿紫道。 阿紫搖了搖頭道:『行了,你說不是就不是吧??傊?,你就不要擔(dān)心我們倆,我會看著那個傻丫頭,不讓她被任何人欺負(fù)。答應(yīng)你了,那行了吧?』 這次虞茴沒有再作出反駁,現(xiàn)在的她跟半年前相比改變了不少。以前在家鄉(xiāng),她喜歡說什么就肆無忌憚的說。但現(xiàn)在跟更多不同類型的人相處,漸漸學(xué)會了哪些應(yīng)該說,哪些不該說。也了解到,有時事情維持現(xiàn)狀,往往比強行改變好。 以小紅為例,若然她私自毀約、秘密潛逃,除了犯法,亦失去了賺錢的途徑。自己和春桃等人都可以靠其他能力為生,但她呢?虞茴不敢想,也許上天就是那么殘酷。 她安慰自己。 『永遠(yuǎn)不要覺得你是與眾不同,上天從來不會因你可憐而降下奇蹟。』這句話成了她的座右銘,亦是她狠下心腸把蓮姐殺死的理由,她知道根本沒有不會有兩全其美的方法。 『呼...!』虞茴吐了一口氣。『無論如何,您們就戴著這個吧!』她掏出了兩個猶如錦囊的小飾物,遞到阿紫手中,一黑一白的,放在一起時像陰陽。小飾物的表面寫滿了符文,有點像文字,但阿紫卻完全看不懂。 『這是天眼咒,如果碰到什么麻煩事,唸上面的咒語,我就會感應(yīng)到?!弧何夷睦飼@些鬼畫符的字呢?』阿紫抱怨道。 『早就猜得到您會這樣說了!...』虞茴嘻嘻一笑,拿了一卷薄竹簡出來?!?..這個是對照表,把它背了,您們就自然懂得用咯。』 『楞個麻煩?要我逐個逐個對照,還要背!』阿紫翻開竹簡,閱讀上面密麻麻的字,頭都差點暈了。 『哎喲,如果我當(dāng)初不是花那么多精力、時間來苦練,現(xiàn)在還可以保得住你們的性命嗎?』 這時小紅走了過來,看見阿紫手上林林總總的道具,就好奇起來。『誒,雷門在干森摸呢?』 『你來得正合適,這個丫頭呢要我背了這些又長又繞口的咒語,簡直像要了我的命!你楞個知書達(dá)禮,你來背,我先走?!话⒆嫌舶褣暂S塞到小紅手里,讓她摸不著頭腦,而虞茴則再度忍不住大笑。 進(jìn)入了一個繁華世界,沐浴于璀璨光芒,拉出陰影,間隔于彼此之間,延長再延長。 這種打打鬧鬧的日子,虞茴已經(jīng)闊別多時,自她離開家鄉(xiāng)開始。 但她知道,她不能懷緬,不能再留戀浸yin在那虛假的單純里。 她也害怕,害怕現(xiàn)在這種僅馀的快樂,會就此丟失,丟到豺狼猛虎的巢xue里。 她們,正出發(fā)到一個弱rou強食的鬼域。 三人懷著復(fù)雜的心情,于朗日下,向這個既討厭又懷念的地方道別,向姐妹們說了聲:『再會...』 踏上與那人『再會』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