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劇的主演是他蹲小紅書和微博從好皮囊里面淘出來的，剩下幾個是回學校在低年級學生里游說來的。無他，就因為便宜。新人沒經(jīng)驗，缺戲，幾萬塊錢就能搞定。

    他放慢腳步，悠悠往那邊走。

    “我對這一帶熟。收工后玄老師想去哪里轉(zhuǎn)轉(zhuǎn)么？”

    “想睡覺?！?/br>
    “玄老師這么好看，沒有勸您改行當演員的？”

    “不配?！?/br>
    “玄老師您放大我的優(yōu)點，我們互相配合，絕對能達到舟導想要的那種美感?！?/br>
    舟笙歌腳步停在玄斐然門邊。

    “jiejie還沒睡？”

    玄斐然長發(fā)垂在鎖骨，彎彎繞繞，又一卷波浪擋在臉頰，襯得小臉更白更媚。她看舟笙歌，笑了聲，“正要躺下，被打擾。”

    私下里，舟笙歌叫她jiejie，也從不避人。

    兩人簡單一問一答，不顧旁邊還立了個人。

    男主角尷尬地連句客套話都插不進去，他扔下一句舟導好，就灰溜溜走了。

    玄斐然闔上門，舟笙歌在最后一秒伸進手別住門。

    “晚上冷?！?/br>
    是兩大包暖寶寶。玄斐然遲疑，最終伸手接住，“謝謝。”

    夢想在錢面前一文不值。畢業(yè)后很多同學都把理想喂狗然后向現(xiàn)實折腰屈服了。舟笙歌沒有放棄。

    做獨立導演很艱辛，找劇本拉投資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得會。

    燈光導演和攝像都是憑關(guān)系和厚臉皮用友情價請來的。連場務(wù)盒飯也都是老熟人介紹給了折扣。

    玄斐然除外。

    玄斐然看了舟笙歌的作品，說，你怎么還沒火。

    舟笙歌抱著手機看到那句話，眼淚都要流出來。

    他約玄斐然出來，兩人坐在咖啡店拉片室，邊看邊聊，耗了一整天。

    那是玄斐然第一次認認真真了解舟笙歌這人。也是舟笙歌第一次拋開個人感情，從專業(yè)角度和玄斐然進行深度分享溝通。

    那一刻，她不是他的斐然jiejie，就是一個特有理想的攝影師。

    玄斐然跟師傅從小工干起，跑劇組扛器材，終于混到小有名氣。

    “玄老師，我想嘗試一個全新主題的單元劇，您能來幫忙么？”這一回，不是jiejie，是玄老師。

    玄斐然沉吟，問了檔期。

    冬天，確實沒什么太緊張的安排。

    “我看看?！?/br>
    “雖然我們劇組很窮，但玄老師您放心……”

    玄斐然笑了一下，“先欠著，后面再說?！?/br>
    臨走時她又說，“每個導演剛起步都不容易。不是誰都有好運氣。我不會不拿錢就幫你，我等你紅得發(fā)紫時候給我補上幾倍的工資。”

    所以嚴格來說，此時此刻，全場所有人，只有玄斐然是免費的。

    晚上開機后，舟笙歌做了調(diào)整。玄斐然被換到B組，另一個年資更高的攝像跟舟笙歌在A組拍男主角。

    男主角的戲今天特別卡。一條拍了幾十遍舟笙歌都不滿意。

    到后來，小伙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對一旁工作人員鞠躬連說對不起。舟笙歌喊，別整沒用的，再來。

    情緒怎么都醞釀不對。

    不是太過悲傷，就是哭不出來?？偸峭鶚O端里走。

    眼看太陽落山，燈光師和攝影師黑著臉，哈氣在圍巾上結(jié)出一層小冰碴。

    最美的效果沒了。

    舟笙歌說辛苦了，讓大家歇十分鐘。

    他走上前，拉了椅子坐男主角旁邊。正吭哧吭哧背臺詞的小伙子嚇得縮回挨著他的手臂。

    “你就想象玄斐然拒絕你?！敝垠细杼厝钡?，低聲在演員耳邊落下一句。

    小伙子瞬間就萎了，嘴角微下垂，眼神黯淡無光。要哭又不全然是悲傷。遺憾有余，怨恨不足。

    “U  Got！”

    舟笙歌迅速讓攝像開機，各部門準備。

    這條終于過了！

    說好了不熬大夜，明天白天開工。舟笙歌卻一再給男主角加碼。

    “狀態(tài)不錯，再來一條！”

    “這個畫面美，太美了，拍這個景下一場戲?！?/br>
    到最后，B組收工，玄斐然跑過來遠遠看熱鬧時候，男主角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牽強地做表情，還要挨舟笙歌罵。罵完了再給甜棗，好說歹說哄著又加拍了一會。

    收工時候，小伙子穿上外套無精打采站起，看見玄斐然繞著走。

    玄斐然望著舟笙歌，嘴角上揚，“幼稚。”

    玄斐然：你這是職場PUA

    舟笙歌：再敢打你主意，這都算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