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

    光燈相映。

    時日漸近。

    究竟何時？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重復(fù)多少次，我們都會……』

    沁風(fēng)撫過耳際，將細(xì)語散化為無法拼湊的低鳴。

    西司停下步伐，左右環(huán)視周遭，除了變化萬千的人群，無人搭理自己。

    「奇怪？剛剛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確認(rèn)無他人喚他之后，眉頭微微一揚。

    「難道又是我聽錯了？不是啊，哪有這么多聽錯的事情？」

    心中的疑云逐漸擴大。

    無解之痛正無聲蔓延。

    原因為何？

    始終不解。

    他嘆了一口氣，決定先不去理會這些奇怪的問題。對他來說，有些事情就算不去尋找，也會在某個適當(dāng)?shù)臅r機出現(xiàn)，沒必要窮緊張。

    仰望火紅天際，無數(shù)氣流柱以世界樹為中心伸入云層，在金紅光撫照下，好似火焰漩渦，美得令人讚嘆。

    微風(fēng)輕撫。

    沁涼氣息。

    將他的意識強行拉了回來。

    經(jīng)過轉(zhuǎn)角處，無意間看到了放置在店面櫥窗前，被關(guān)在鳥籠里飛舞的銀藍(lán)色蝴蝶群。西司不禁感到淡淡感傷，步伐逐漸緩了下來。

    人們總說世界無限寬廣。

    倒不如說找不到有哪些能完美襯托的詞匯。

    然而，他們是如何知曉世界的廣大？

    如果世人所認(rèn)知的世界，只不過是無限未知世界的一小部分領(lǐng)域呢？

    他認(rèn)為生活在島嶼上的居民其實都和那些蝴蝶沒兩樣，都是被囚禁在有限空間里的籠中鳥。

    ◇

    漫天星辰于夜空中閃爍光輝。

    他走進(jìn)一處位于商店街鄰近山麓蜿蜒小巷里。越往深處走，人越是稀少。

    街道兩側(cè)的瑩光石散發(fā)光輝，讓道路不至于變得太過昏暗。

    沿途經(jīng)過許多店家都已掛上休業(yè)中的牌子，似乎只做白天的生意。

    最后，西司停在一間掛有麵包掛牌的店門前，展示櫥窗上擺滿許多蛋糕甜點。窗口門縫流洩的燈光、人們歡樂的喧嘩聲，顯示目前仍有在營業(yè)。

    一入內(nèi)，特有的甜膩氣味迎面而來。這里的裝潢與商店街大多華麗風(fēng)格不同，走溫馨純樸路線，客席近乎客滿，很是熱鬧。

    西司張望了一下，不一會兒的時間便找到他要找的人。他邁開腳步朝那個人的方向走去，喚了正在忙碌的人一聲。

    「羅耶?！?/br>
    聞聲，金發(fā)青年停下手邊的工作，轉(zhuǎn)過身，看見來人他開心地笑了下，招呼對方到二樓休息區(qū)等候。

    順著羅耶的指示，西司踏上樓梯瞥見墻面的無數(shù)黑色細(xì)小洞口，貌似另一端貌似被什么東西遮蔽，卻隱約能從中感受到微風(fēng)，他一蹙眉。

    這是什么奇怪的裝飾？

    想了想，他認(rèn)為這可能是店家本有的瑕疵……隨即，他便覺得在意這個的自己好像有點蠢。

    「你怎么還站在這里？快上去啊。趕快把事情解決，我還有一堆事要處理?！?/br>
    將事務(wù)交帶給員工，羅耶走出廚房，發(fā)現(xiàn)西司雙手捧著巨大紙袋，定睛凝神望著墻面的不起眼的洞口，語氣有些不耐。

    忽然被叫喚，西司嚇了好大一跳，抱緊險些脫手的交易品，望向來人。

    「啊……抱歉，我現(xiàn)在就上去?！?/br>
    下意識向羅耶道聲歉，連忙往上層跑去，同時不忘多看了那些奇異的小洞一眼。

    二樓充滿nongnong生活氣息，基本作為羅耶的生活起居室。來過此地、數(shù)次過夜的西司十分自動地將物品放置小圓桌，拉開椅子直接坐了下來。

    待西司入座后，羅耶關(guān)上隔音門，原本的吵雜聲瞬間安靜，成了相當(dāng)好談私事的空間。

    「好了，快把東西交出來?！?/br>
    羅耶側(cè)身坐在對側(cè)椅，翹起腳，朝對方伸出手，一副「要搶人東西」的模樣。無視對方的話語，西司立馬將紙袋推到那人的面前。

    「這東西本來就是要給你的?！?/br>
    打開紙袋，確認(rèn)內(nèi)容無誤，羅耶勾起一抹笑。

    「不管收到幾次都覺得能把這些採回來的人真不簡單。不但不畏懼帶刺藤周圍黑羽蝶的催眠粉，更不把逆流風(fēng)放在眼里。若是一般人去採，不死也重傷。不簡單，真是不簡單?！?/br>
    西司應(yīng)了一聲。他曉得生活在籠里的人們無法從強行離開，更別說是接近氣流柱。只要稍有靠近，就會遭氣流柱產(chǎn)生的強大吸力吸過去，被環(huán)繞在上頭的帶刺藤蔓劃成重傷或喪命。

    羅耶從袋中挑出一粒果實，一手撐著下頷，一手將此揚舉于前，遮擋了螢光石的一縷影子投射在他臉上。

    「西司，你知道嗎？雖說青莓果口感清爽甘甜，果實成熟后就會在氣流旋轉(zhuǎn)下被甩到草地或是外界去。很多商人都會瞄準(zhǔn)這個時段去爭奪，并以高價賣出。高風(fēng)險、高品質(zhì)，讓不算稀有的事物超出了原有的價值，明明這些價值也不怎么重要。既然是食物就該好好品味，而非利益行事，不然就糟蹋了食物的美好了。許多時候，現(xiàn)今社會就如同這青梅果一樣，以比價來斷定好壞，卻從不看其內(nèi)在本質(zhì)，生命……很多時候總是需要透過經(jīng)歷一些事情才會懂得成長。你不這么認(rèn)為嗎？」

    「……」

    見西司不語，羅耶哼笑一聲，咬了口果實，鮮紅汁液流淌，滴落桌面。

    「不過這也只是我的想法罷了，不用太介意，當(dāng)我在自言自語就好?！?/br>
    他聳了聳肩，將另一半的果實拋進(jìn)嘴里，咀嚼幾下，嚥了下去。

    西司依舊不語，似乎在等對方真正開口的時機。

    「……好歹也說點話。」

    受到無言對待，羅耶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即便西司了解這人毫無委屈之意，仍無語片刻，才緩緩開口。

    「多莉堤作為情報商人卻不收取金錢，只支付他人期望的事物，這是他一貫的行商準(zhǔn)則?！?/br>
    「嘛，畢竟他這個人也挺怪的，會採用這種交易形式也不奇怪?！?/br>
    對于西司牛頭不對馬嘴的回應(yīng)，羅耶不以為意地輕笑一聲，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又掩嘴笑了幾聲。

    西司看著羅耶，久久不語。

    始終留意訪客行端的羅耶，收起無所謂的捉弄與自嗨模式，板起了臉孔，眼底依然藏不住笑意。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