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大伙吃過了早餐之后，除了在走上地面的途中，艾利希的體力又透支了，只能哀怨又吃力地走回房休息去了。

    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摩爾這一次很勉強(qiáng)地走上來了，臉色十分蒼白又艱澀。

    「耶咿！我要去當(dāng)妖怪了！」

    上了地面，休息了一會(huì)兒，便來到了屋外，看著伊特諾和之前的那個(gè)灰發(fā)小孩不知道在干嘛的摩爾，在他們發(fā)出了一陣嘻笑之后，一看見他把孩子轉(zhuǎn)過了身，畫了滿臉令人到退三舍的濃妝的庫茲提，大大地咧嘴一笑。

    「……」

    片刻，內(nèi)心感到有些小驚嚇的摩爾，開了口。

    「……你這是在做什么？」

    「不覺得很好玩嗎？」

    雙手輕放在孩子的雙肩，伊特諾也笑了。

    「……不覺得。」

    「……是喔?！?/br>
    不感失落，伊特諾又彎下身，在孩子耳邊低語。

    「……誒！我才剛回來耶！」

    「回來了，就給你好吃的?！?/br>
    「真的嗎！好！我去！」

    一聲歡呼下，不知道自己被畫成怎樣的孩子，一跑一跳地跑遠(yuǎn)了。

    迎面而過，手抱裝滿剛採摘的新鮮蔬果走了回來的卡西洛，整個(gè)人瞠大雙眸，整個(gè)人被驚了好大一下，愣在了原地。

    「我倒覺得很好玩?！?/br>
    一望卡西洛的神采，伊特諾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你……都這樣教小孩的？」

    實(shí)在無法想像這些小孩未來究竟會(huì)長成什么樣子的摩爾，在心中一嘆。

    待一臉驚嚇中回神，卡西洛走了回來，張開了口，又欲言又止。

    伊特諾見狀，噗哧一笑。

    「……夠了?！?/br>
    迎來了一旁同伴的白眼，伊特諾依然不以為意，始終笑著。

    然而，那笑容，竟是令人看得如此心中一酸。

    不久，森林中傳來了孩子微弱的歡樂嗓音，似乎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耶！我要去當(dāng)妖怪了！」

    留在原地的伊特諾等人一臉無言，望著早已跑得不見人影的孩子。

    「……」

    伊特諾的笑容一瞬僵在了臉上。

    「……喴，那小子被你寵壞了？」

    卡西洛無言了一句。

    摩爾由衷地給了如此建議。

    「伊特諾，感覺你不太適合教小孩呢……」

    ◇

    「真會(huì)使喚人！」

    夜深人靜，一語破空。

    河堤邊，一名灰發(fā)孩子雙手放在了身后，踢了一下小石子，抱怨了一句。

    完成了好幾樣伊特諾指定的任務(wù)之后，忽然發(fā)覺自己可能被整了，但……一方面，他又不這么認(rèn)為，因?yàn)橐撂刂Z從來都沒有欺騙過他們一族的人，一次也沒有。

    就算受到欺騙，被惡整了的人，幾乎都是那些欺凌他們的人。

    對(duì)他們一族的人，最多也只是無傷大雅的惡作劇而已。

    「……伊特諾哥哥?！?/br>
    思一此，庫茲提微垂首，半垂下了眸子，輕喚了那人的名字，他的思緒又轉(zhuǎn)向了他方。

    有一次，有很多很多要來傷害他，打算把他帶回「實(shí)驗(yàn)室」的人，但拉扯的過程中，很多和他一樣的孩子都被弄死了，只因?yàn)樗麄儾宦犜挘髞硪撂刂Z哥哥及時(shí)趕來了，但他的表情……看起來好難過也好可怕，眼睛都充血了。

    伊特諾哥哥一個(gè)人就把壞人給殺光了，變成和冰粉一樣。

    之后，也把好多被弄得滿身是傷、渾身是血的其他小孩也一起帶到了他們現(xiàn)在的「家」。

    每個(gè)人都對(duì)他們很好，大孩子照顧年幼的孩子，彼此互相扶持，相互關(guān)切，身體微恙也會(huì)有人關(guān)切，甚至還能得到不曾奢望過的照顧，也有好吃的自種種類豐富的各類食物……不用再餓肚子，等他人給自己投食。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家的溫暖」。

    之后……哥哥他每一次離開他們之后，回來的樣子都好奇怪……好像沒看過他一樣。雪熵也是要他配合一下這個(gè)小游戲……到后來，他才知道哥哥這么做的理由，和他每次回來都不認(rèn)得他們的原因。

    就算知道了……

    思一此，庫茲提一抿唇。

    只是，在那時(shí)的昏暗走廊里，伊特諾哥哥他……

    「……」

    還有當(dāng)時(shí)在他還在實(shí)驗(yàn)室的時(shí)候，為了救他們，伊特諾哥哥那時(shí)的表情，他可能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種瀕臨崩潰的表情……希望不要再有了。

    他用力地?fù)u了搖頭，希望能把這些念頭趕了出去。

    這次也是，把可能要傷害他們的人，全都消滅了。

    他真的好厲害！

    他停下踢石子的腳，微垂雙眸，低喃。

    「……有一天，我也可以變得像他一樣嗎？」

    一陣沙響在他身后響起，隨之是一道有些耳熟的嗓音。

    「喔呀，真稀奇?！?/br>
    一身繃帶的金發(fā)少年，在一旁紅發(fā)少年的攙扶下，停了下來，一望眼前的孩子。

    「……啊?！?/br>
    庫茲提一側(cè)過身，突然想起他的羽翼還沒有藏起來，光是為了鬧脾氣，把自己給暴露在危險(xiǎn)之下。

    「你好啊，小朋友，你是從哪里來的？」

    沒有被他的妝容給嚇到，一臉俊逸的金發(fā)少年，笑彎了嫣紅的眸子。

    一旁攙扶他的人，一臉愁然，一開始看見他的妝容是有些訝異，隨之又一如方才的神情，似乎在猶豫著什么一樣。

    兩者前后的反差，尤其后者令庫茲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你是誰？」

    一聽口吻并非那種「怎么這么晚還在外面」的關(guān)切，而是一股令人悚然的威嚇感的意味，庫茲提直覺地感受到這人的危險(xiǎn)，下意識(shí)地往后退了一步。

    南那詭譎一笑，揮開了紅發(fā)少年的手，上前了一步。

    「是呢……你可以叫我『南』哥哥?！?/br>
    「……」

    在紅發(fā)少年投來的同情目光和南那宛如凝視著獵物般的目光下，庫茲提屏住氣息，不語。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南那又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