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女孩眼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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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歷349年,冬,菲伊斯特拉之梅瑟斯宮殿) 幽長的走廊響起「喀啦!喀拉」的高跟鞋鞋跟聲。 放下簡單盤上的高馬尾,褪去沾染灰塵的訓(xùn)練服,她換上高貴華麗的襯裙。 整個人的氣場和在訓(xùn)練營截然不同,多了自信和嬌貴以及甜美。 有了同儕的加油打氣,朵薇感覺服下定心丸,瞬間全身充滿力量。 已服侍朵薇多年的丫環(huán)驚覺公主的改變,意外地差點趕不上公主的步伐。 「框啷!」丫環(huán)在最后一刻在朵薇之前推開厚重的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長達將近三公尺長的用膳桌。 整張桌子座無虛席,隨手一指都是家族的代表。 「堂叔、堂弟、嫂嫂…您們好!」朵薇一個挨著一個打招呼,家族的成員大都微微點頭示意,非常含蓄。 桌子的另一端便是當(dāng)今菲國的統(tǒng)治者:梅瑟斯三世。 已年近六十的他,頭發(fā)摻雜銀亮的發(fā)絲,蓄著特別整理的小鬍子。 「父親大人,女兒回來了…怎么…邀請這么多位親戚呢?」 朵薇皮笑rou不笑,尷尬地開啟話題。 「我的孩子啊!我不是從小到大都灌輸你們:任何一人的行為都代表整個梅瑟斯家族…凡事都得經(jīng)過縝密的思考…這次你一熱腦袋離家出走…實在有失禮節(jié)…另外,關(guān)于你的婚事…」 「孩子知錯!但是孩子有權(quán)決定自己的婚姻!我絕對不只是政治聯(lián)姻的工具!」 這一次,朵薇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其他親戚也看傻眼,沒想到原本嬌弱的女孩能變成這副模樣。 「但是,身為次女本該和…」 梅瑟斯三世話音未落,窗外忽然冒出艷麗的火光。 「怎么回事?」 「??!」凄厲的叫聲劃破原本靜謐的夜空。 「注意!『獸族』發(fā)動侵略!目前一樓已經(jīng)被攻陷了!」?jié)M頭大汗的守衛(wèi)倚門喘氣,替不解的眾人捎來口信。 「怎么會?牠們是如何突破?」 梅瑟斯一族族人嚇得打翻桌上的美味珍餚。 還沒解開疑問,門前的守衛(wèi)腦袋分家。 斷口噴灑出滿滿銹味的鮮血,其中的血斑還潑到一人的臉上,嚇得那人失去冷靜,呆坐原地。 這是梅瑟斯一族第一次和「獸族」近距離接觸。 嬌生慣養(yǎng)的他們根本毫無招架之力,有人甚至立即伏首稱臣,大聲求饒:「您行行好!拜託放我一條生路,黃金和珠寶我都可以給你,請別殺我!」 無奈獸族不熟悉「希來語」,一大掌蠻橫地奪下那人的首級。 梅瑟斯三世則是冷靜地抓住朵薇的左手,奮力地將她帶往房間的壁爐旁,探詢到暗門,「唰」的一聲進入暗房。 「父親…其他人尚未…」 朵薇話還沒完,便立刻被三世堵上嘴。 「朵薇!我現(xiàn)在的話很重要,注意聽!這條項鍊梅瑟斯一族代代相傳,決不能落入別人懷里!當(dāng)今事態(tài)緊急,我暫且將它託付給你!你得好好保管!最后…」 「嗚嗚嗚嗚嗚!」被封口的朵薇再三搖頭,一切都太突然。 「最后…記得父親愛你…」 梅瑟斯三世一掌打暈朵薇,順手將項鍊套在朵薇的脖子上。 少了朵薇的掙扎,三世低聲吟唱,使出傳送魔法:「世代必有興盛及衰敗…如今會有這般結(jié)局,想必也是注定…女兒呀!我們一族其實有愧對于這個世界…但是我們的罪行與你無關(guān)…希望你能為我族找到世態(tài)的突破關(guān)鍵呀!」 「永別了…」 朵薇隨著淺淡的藍光結(jié)界逐漸消失。 目送女兒的離去后,梅瑟斯三世先是一陣苦笑,又自嘲般扶著腦門… 隨即便慷慨赴向自己的結(jié)局,從暗房走出來,面對名叫死亡的殘酷結(jié)尾。 恍惚中,朵薇看見年幼的自己在父親的攙扶下慢慢學(xué)步。 也看見自己在嚴厲的要求下,頭頂厚重的書本,穿著高跟鞋模仿端莊的女士漫步。 隔著窗戶默背經(jīng)文,朵薇看見義勇軍大張旗鼓宣揚勝利的捷報: 「菲伊斯特拉的歷史又往前跨越一步!一切的功勞歸于來自我國的鄉(xiāng)下『香格斯』的傳奇少年奎克.坎菲爾!」 正值花樣年華的朵薇興奮地看向梅瑟斯三世:「父親大人,真希望見見如此厲害的勇者!」 放下手中的鵝毛筆,三世回應(yīng)一個略微復(fù)雜的微笑:「奎克.坎菲爾嗎?」 「父親,您又在寫日記嗎?可以讓我看看嗎?」 朵薇禁不住好奇的誘惑,將頭湊向三世。 三世則反應(yīng)過度,連忙闔上日記。 倉促的動作甚至打翻一旁的墨水,污濁的黑水遍布桌面。 「糟糕!得拿塊抹布收拾!父王,朵薇這就去找抹布來!」 朵薇自告奮勇地跑出房門。 「小心點!別跌倒了!」 正當(dāng)朵薇快步,拿著抹布準備進門前,她聽到三世在半掩的房間喃喃自語。 「到底是命運的作祟…坎菲爾一族里出了一位將才…」 三世振筆疾書,應(yīng)該想趁朵薇回來前書寫完畢。 「父親大人,找這塊抹布花費我好多時間…」 三世連忙闔上筆記,并將它放置到朵薇無法觸及的書架上頭。 「真謝謝你,朵薇!」 三世溫柔地輕撫朵薇的頭,夸獎道。 從此以后,只要是自己在的場合,朵薇就不見父王書寫筆記。 但到傳出奎克輕率三大菁英誤入獸族的腹地,導(dǎo)致「悲慘戰(zhàn)役」之時, 朵薇發(fā)現(xiàn)父王比以往更常在寢室寫筆記。 常常一次就有半個小時。 終于,趁著父王應(yīng)邀親戚的應(yīng)酬,暫時離城時,朵薇悄悄漫步到三世的寢室前,用發(fā)夾撬開鎖,順利進入三世的房間。 那本筆記就放在床頭柜上。 朵薇早已卸下心防,樂呵呵地捧起那本日記,迅速打開封面。 開頭就見三世寫下斗大的標(biāo)題:我們是罪惡的一族! 這個聳動的標(biāo)題給了朵薇的心靈很大的衝擊。 到底?什么意思? 朵薇繼續(xù)翻閱。 幾頁后,朵薇覺得頭皮發(fā)麻! 父王,確定不是在杜撰想像的小說情節(jié)嗎? 但是查看父王的筆調(diào),倘若是編造的,那么筆跡應(yīng)該前后會有落差。 但三世的筆跡非常順暢,鮮少看到頓點,因此明顯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為什么要把這些事情記錄下來? 這個疑問存在朵薇心中揮之不去。 她立刻找到答案。 只見三世在某頁的空白處留下指甲片大小的字跡:若是我沒有付諸文字,連夜的夢魘不會放過我。我也將沒有足夠的勇氣和顏面面對我的子女。 幸好那名少年在戰(zhàn)爭中罹難…如此我就不必擔(dān)心如何面對他… 這是父親在最后寫下的結(jié)論。 朵薇呆若木雞。 一陣發(fā)呆直到父親的馬車回城,她才回過神,機警地把書本歸位,離開三世的寢室。 「朵薇,醒醒呀!怎么獨自躺在宿舍的長廊呢?」 芮希搖醒眼中帶淚的朵薇。 「芮希!」 朵薇環(huán)抱芮希的腰際,放聲痛哭。 摸不清頭緒的芮希僅僅任由朵薇宣洩。 兩行淚水滴落在父親遺留給她的遺物。 看在眼里的芮希依舊默默陪伴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沒事,沒事。有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