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溫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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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遠一家除了過早逝世的父母外,就只剩下從小與他相依為命的奶奶,所以當(dāng)奶奶過世之后,孟浩遠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似乎已經(jīng)沒有任何聯(lián)系了。 天大地大孟浩遠卻感覺不到自己的歸屬在哪里。 要不是張澤星與他父母強行進入了孟浩遠的生活,失去至親的陰霾或許將會陪伴孟浩遠很久很久。 張澤星陪他走過了那段青蔥歲月,也伴他度過了人生最難熬的時刻,是一直到現(xiàn)在仍舊陪在他身邊的人。 張父張母則是在他奶奶走后經(jīng)濟最困難的時期,二話不說幫他繳了學(xué)雜費,還讓他直接住進了他們家里。他還記得那時候每一次他拿著打工賺的錢,帶著能還一些是一些的想法找阿姨叔叔還錢時,阿姨卻總是把錢塞回他手里,說“叔叔阿姨不差這些錢,阿遠就留著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吧。” 這樣的情況在來回幾次之后,他就不再當(dāng)面還他們錢了。他也曾想過和張澤星談?wù)勥@件事,不管怎么說就算他與澤星是好朋友、好兄弟,但始終他們非親非故,憑什么要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們給予的一切。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張澤星似乎也不是能詳談的對象。 想當(dāng)初就是他們一家三口打配合,把他忽悠回他們家里住的。 事后和澤星談起那件事,那家伙還很得意地說“我就說我父母很喜歡你吧。尤其是我媽,聽到你可能要沒地方住的時候就急得不得了,一直讓我把你帶回家住。我說不可能,阿遠即使在街頭打地鋪也不會住到我們家里來?!睆垵尚峭nD了一下,靠向他挑了挑眉說“你猜,我媽說什么?” 他搖了搖頭直說“不知道?!?/br> 張澤星略顯無趣的將身體移回原位,“猜都不帶猜一下的嗎?” “不猜?!?/br> “唉,真不好玩。我媽說就沒有她辦不到的事,就是我媽讓我把你騙去吃飯的?!?/br> “那我家鑰匙你們怎么會有?” “我前一天不是去找你了嗎?” 他點了點頭,“然后?” “之后我們吃飯的時候,你不還和我抱怨你奶奶原來用的那幅鑰匙找不到了嗎?” 哦嚄,原來在這里等著他呢。 雖然他算是“非自愿”性的住到他們家里,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住在他們家里確實讓他久違的感受到了來自于家的溫暖。 回過神孟浩遠看著桌上幾乎被消滅一空的菜,不禁感嘆道“你的食量怎么就那么大呢?”這人不僅食量大還長不胖。 張澤星順著孟浩遠的眼神,望向自己吃了一堆食物后卻只是略微凸起的肚子,他拍拍自己的肚子,笑著說“你猜猜我吃那么多我那六塊肌還在不?” 孟浩遠例行公事般賞了他一個白眼,“你怎么就那么愛讓人猜?!?/br> “不猜就不猜?!睆垵尚锹柭柤纾崞鹂曜铀坪跸脒M行光盤行動。 孟浩遠輕拍了下他拿筷子的手,眉眼帶了點擔(dān)憂,“吃不下就別硬吃,待會吃壞胃就不好了?!?/br> 張澤星沒放下筷子就只直勾勾的看著孟浩遠,兩人就這樣互望著對方好一會兒,張澤星才把眼神移開將筷子放下,“不吃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想問問你。” 孟浩遠看著張澤星放下筷子,抬手拿起熱茶遞給了對方才回道“什么事?” “其實也不是我想問?!睆垵尚呛攘丝谑稚系臒岵?,才又慢悠悠地說道“我媽說她最近查看銀行戶口里的存款,發(fā)現(xiàn)那戶頭里不知怎么‘又’無緣無故多了一筆錢。她讓我問你,是不是你又偷偷地給他們匯錢了?” “……”孟浩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怕叔叔阿姨不收,所以才沒說?!本拖窀咧袝r期,他偷偷把錢放到阿姨的錢包里,最后總是會回到自己房間的抽屜柜里那般。 孟浩遠聽到對面人傳來細微的嘆息聲,然后一只大手落到了自己的頭上?!鞍⑦h,我們是家人吧?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br> 雖然孟浩遠住在張澤星的家里只有短短的兩年多,大二的時候他就搬到靠近大學(xué)的地方租了個小房間自己住,但是張澤星一家所給予的溫暖卻沒有中斷過。 不管是叔叔阿姨的再三的挽留,亦或是最后拗不過他只好妥協(xié),轉(zhuǎn)而要求他必須經(jīng)?;厝タ纯此麄儭8鼊e說阿姨經(jīng)常性的來訪,發(fā)現(xiàn)他常常隨意打發(fā)三餐后就定時的讓澤星帶著她的愛心小菜,大包小包的給他送溫暖。 叔叔雖然總是安安靜靜的,但是也總是會再見面后要告別時輕拍他的肩膀和后腦勺,然后微笑著對他說“乖孩子。” 或許過早地失去了父母是他的不幸,但是能夠遇見趙大叔和張澤星一家于他而言已是大幸。 “你們當(dāng)然是我的家人。”張父張母是家人而張澤星同樣也只能是家人。 晚餐結(jié)束后,由于時間尚早張澤星又拉著孟浩遠去了附近的ktv。 孟浩遠不怎么喜歡唱歌,所以他更多的是充當(dāng)一個陪伴者,正好他很喜歡看張澤星唱歌的樣子,專註且散發(fā)著光芒。 “我們就站在落地窗的兩邊,就算觸碰也有了界限,如果跨越過彼此那道邊界……” 或許是前一晚沒睡好,也或許是和張澤星待在一起讓孟浩遠有了充足的安全感,略帶疲憊的他伴著張澤星的歌聲慢慢睡著了。 “爸爸,那個哥哥要睡到什么時候???”趙棉坐在趙實材身邊,雙手托著腮望著睡在對面簡易床架上的孟浩遠,聲音中帶著擔(dān)憂地問道。 趙實材面前桌上擺了個對講機,他正全神貫註的盯著那個對講機,連女兒說話的聲音都沒引起他的注意。 沒過多久對講機發(fā)出了雜音,趙實材瞬間緊張的拿起對講機“小,小兄弟,小兄弟是你嗎?” “……” 雜音沒一會兒又消失了,趙實材有些失落的把對講機放下了。 “你在等人嗎?” “啊,哥哥醒了!” 孟浩遠對著趙棉溫柔的笑了笑后,右手撐著床有些艱難的坐起了身,對著趙實材再問了一次“你在等人嗎?” “浩遠,小遠,多一會要退房了,醒醒?!?/br> 昏黃的ktv房里,電視熒幕里還在播放著音樂,張澤星邊輕輕地搖晃著熟睡著的孟浩遠,邊輕聲喚著。 不久,孟浩遠就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望向張澤星的眼中還帶了些許迷?!皾尚牵覄倓偤孟褡鰤袅恕!?/br> 其實距離退房還有一段時間,張澤星叫醒孟浩遠只是為了讓他先緩一緩神。他望了眼電視熒幕上顯示的退房時間,轉(zhuǎn)回頭好奇地問著孟浩遠“夢到什么了?” 反正還有半小時才退房呢,況且他也很久沒看見這樣毫無防備的孟浩遠了。 孟浩遠微微歪著頭想了想說“這次的夢太短了,我看見他躺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身旁坐著趙大叔的孫女還有兒子。那邊好像發(fā)生了大地震,好多建筑物都倒了。”孟浩遠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么側(cè)過頭看著張澤星說道“澤星,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吧?” 張澤星也看著孟浩遠,他看見孟浩遠望著自己的眼睛里帶著擔(dān)憂或許還夾雜著些許地害怕,他把手放到孟浩遠的后腦勺,然后稍微用力一拉,把人拉到自己面前緊盯著對方的雙眼認真而嚴肅地說道“我會一直陪著你,你不用懷疑也不需要害怕。孟浩遠,這是我給你的承諾?!?/br> 兩人又對望了一陣,孟浩遠感覺到眼眶逐漸濕潤,他趕忙低下頭擦掉還未掉落的淚水,裝作沒事地問到“包廂時間快到了吧?” 聞言,張澤星轉(zhuǎn)頭望向熒幕,“還有十分鐘。” 孟浩遠再抬頭時已經(jīng)收拾好心情,淡定的問到“走嗎?” 張澤星點了點頭,“我剛按了服務(wù)鈴,你再緩一緩?!彼焓秩嗔巳嗝虾七h的頭發(fā),又說道“你明天……哦,不對,該說今天了。你今天會去祭拜叔叔阿姨吧?我陪著你去?” 孟浩遠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去陪著嫂子吧。” “……”張澤星不說話就這樣盯著眼前稱得上是“善解人意”的好兄弟,照理來說平時因為雙方都忙著工作,都沒什么時間陪伴李梓,難得的周末他是應(yīng)該多花些時間陪伴李梓的,所以孟浩遠主動說出自己能行,讓他去陪著李梓的話他應(yīng)該感到欣慰的。 但是他現(xiàn)在只覺得心里有一股氣憋著,哪哪都覺得不舒服。 一時間兩人的氛圍顯得有些詭異,幸虧服務(wù)員適時地出現(xiàn)解除了那詭異的氛圍。 “先生是掃碼嗎?” “嗯,對的?!?/br> 張澤星結(jié)賬的期間孟浩遠打開手機查看了郵件,發(fā)現(xiàn)星際終于回復(fù)了他。 “是真的,彗星會撞向地球” “他們無法救下所有人,我們需要做好準備!末日快到了!” 孟浩遠看著星際的回復(fù)只覺得有些暈乎,雖然知道星際從來不會和他開這種玩笑,但是讓他僅憑對方的幾句話就相信即將末日這件事,他還是無法輕易接受。 孟浩遠又給星際回復(fù)了“星際,你是在開玩笑么?我該笑么?”這次星際很快回復(fù)了他“如果是玩笑就好了,我有生之年的漫畫列表上還有好幾套還沒等到結(jié)局呢?!彪S后星際還附上了一張圖,圖里有一個長得很巨大的黑石頭,圖的上端標記著「delcielo2027557」的字眼。 “朋友,這是我黑進宇航局找到的圖,那彗星的運行軌跡就是朝著地球來的。你看那張圖的下面寫著的estimatestime20450516060211,那是預(yù)計會到達地球的時間!朋友我打算待會兒去我爺爺留給我的果園,他年輕的時候在那挖了個地下倉庫,之后我又進行了改裝,那個地下倉庫或許能保咱們一命。待會我給你發(fā)個坐標,我等你過來!記得要快!” 有生之年漫畫列表嗎?是了,那幾套漫畫的大結(jié)局我也還沒等到呢!所以這是再也等不到了嗎? 手中的手機又在震動著,打開來看是星際發(fā)送來的坐標,看了看坐標孟浩遠的視線又不自禁地看向已經(jīng)結(jié)完帳在等著自己的張澤星。 張澤星也望向孟浩遠,心里暗自決定待會兒回家休息好后就陪著孟浩遠去祭拜叔叔阿姨,然后再回家陪著李梓不就行了嗎。想通了以后,他只覺得一身的輕松,對著孟浩遠笑著說道“走啊,我?guī)闳タ茨愕纳斩Y物?!?/br> 孟浩遠還沒消化完剛剛接收到的信息,他怔楞地盯著張澤星的笑容想著“我還沒和他告白呢,他還不知道我對他的感覺早已經(jīng)不是兄弟了。末日……真的快要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