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辭青山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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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山外看來,估摸著會有一種“霧繞仙山”的感覺。 陳驕聽聞,蒼山雨后的晴天,起早之后能在山頂看到千萬層云浪疊疊,紅日初升。 那是總能上熱搜的盛景。 下雨天,下山的路濕滑,陳驕索性就在山上開了間房住下,等看了云景再下山去。 她給葉彩發(fā)了條消息過去。 告訴葉彩因為下著雨,就不下山了,不用擔心。 山下正在打牌的葉彩一把剛結(jié)束,就收到了陳驕的消息。 她下意識就和大家說了句:“山上下雨了,陳驕今晚估計是回不來了?!?/br> 王鵬程接了話:“嘿,你說這山上的天氣真奇怪,山下都快要出太陽了,山上倒還下雨了?!?/br> 趙佳洗好了撲克牌:“陳驕也真是,一個人去爬山,多累人啊。不過要是林煜衡在,估計就和陳驕一起上去了……”趙佳曖昧八卦地嬌笑起來,順手發(fā)牌,“林煜衡對陳驕還挺有好感的。” 葉彩撇嘴,“陳驕前夫是傅承宇,林煜衡怎么都比不上……”話沒說完,門口傳來了動靜。 她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抬頭看去,鄭青山拿了一把傘推門而出,微風徐徐吹進來。 在一旁看人打牌的劉莉莉開口問:“鄭青山,你去哪兒?” 門口的男人逆著光,身形融在光里更是頎長,那雙淡漠的眼神下氤氳著暗色,想來心情并不太好。 他眼尾一垂,不咸不淡地說了句:“出去走走?!?/br> 第16章 日出霞光 日暮。 雨漸大。 陳驕沒想到鄭青山會在這個時候上山。 她匆匆裹了一件外套出去,他撐了一把黑色大傘站在民宿的院子里。 屋檐下有四海八方聚集起來的游人在唱歌,在彈吉他。 彈的大概是某首小眾的民謠,詞句深刻,調(diào)子好聽。 他斂著眉目。 神色在微雨中顯得格外清冷。 “鄭先生?!标愹溑苓^去喊了一聲,他側(cè)頭看來,眼中稍霽,嘴角揚起。 他往她走了兩步,將傘遮擋在她的頭頂上,密密麻麻的雨絲打在傘上,有小珠落玉盤的響動。 剛跑了兩步,陳驕心跳有些快。 她喘了口氣,仰頭看見他硬朗分明的下頜線,比平日里柔和不少。 她問:“剛剛才給你發(fā)了位置,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鄭青山帶著她一起往里走,一面回答:“那時候已經(jīng)在山上了?!?/br> 陳驕默了片刻,他上山的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著雨了吧? 她正想問,鄭青山已經(jīng)收了傘。 屋檐下一曲完畢,引得一陣喝彩。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們,總是朝氣蓬勃的,沒有因為這一場雨就安靜下來。 鄭青山想要開一間房留宿,老板娘看了眼電腦面板,面露難色:“不好意思,真是不巧,今天下雨留宿的人多,沒房間了。” 鄭青山面色不變,轉(zhuǎn)頭對陳驕道:“我看附近還有一家酒店,我過去看看。” 老板娘捂嘴笑著:“你們小情侶害羞什么,一起住不就得了?” 陳驕心頭一跳,下意識看向鄭青山就要解釋。 鄭青山卻仿若沒聽見一般,只道了句:“謝謝?!?/br> 陳驕不放心他一個人去找酒店,就隨著他一起過去了。 兩個人撐著一把傘,他將傘檐往她這邊傾斜。 冷白的透著微青血管的手,握著傘柄。 似漫不經(jīng)心,又完全把握。 山上并不算黑,幾步會有一盞掛在樹上的圓燈。 隱沒在樹梢之間,像是明月一樣。 因為雨,又帶了幾分清冷。 “葉彩他們打牌誰輸誰贏了?”陳驕主動找了話去問。 “王鵬程贏了?!彼χ卮穑昂竺婢筒恢懒??!?/br> 陳驕:“那葉彩可要皺鼻子了?!?/br> 鄭青山心情頗好地點頭。 沿著山路往下,就能看到酒店的邊角。 紅墻綠瓦,有幾分古韻在里面。 傘上已經(jīng)開始滾落零星的雨珠,她漫不經(jīng)心地隨口問起:“寧想也在打吧?她怎么樣?” 她問完,就已經(jīng)后悔了。 心頭咯噔跳了下,抬頭朝著他看去。 他垂眸睨眼看來,眸中幽深,掠過一抹探究。 陳驕張了張嘴,剛要說出來的“我隨便問問”,還沒說的出來,就被鄭青山的回答咽了回去。 他平靜說道:“沒注意?!?/br> 鄭青山:“到了?!?/br> 這家酒店里,人也很多。 鄭青山過去問了下,也已經(jīng)沒了房間,要是再找,還得往山上走走。 但天色已晚,再上山顯然不安全。 鄭青山回過頭,手上的長傘掛著雨珠,順著他的腳邊蜿蜒成一條線。 陳驕只覺得他眼中有些暗沉,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她,也不知道是出了神還是在看她。 過了片刻,陳驕緩緩嘆了口氣,松口說:“最近的一家酒店有些遠,你一個人上山我也不放心?!?/br> 鄭青山嘴角抿起一絲弧度。 陳驕觀測著他的神色,確認他沒什么情緒后,才繼續(xù)說了下去:“去我那兒將就一晚上吧,反正葉彩他們也不在?!?/br> “嗯?!编嵡嗌揭稽c沒有客氣,生怕她反悔一樣立馬應(yīng)聲,他溫和笑,眉梢之間仿佛也掛著淡淡的柔和笑意,他點點頭,“陳小姐,麻煩了?!?/br> 回去的路上,雨下得比來時要大。 掛在樹上的路燈壞了一個,隱隱約約有些看不清楚,只能看見青苔與新綠,在雨色里顯得尤為幽青。 再回民宿,落水的屋檐下,小青年人們不知道從哪里搬來了好幾箱酒。 他們笑聲坦蕩,大概是有了種相見恨晚的意味在里面,恨不得此刻不醉不歸。 老板娘百無聊賴坐在前臺,開著電腦在打麻將。 她抬起眼就看到陳驕帶著鄭青山回來,輕笑一聲。 陳驕看過去,被老板娘眼中傳遞出來的“我就知道你們會一起回來”燙了下,心虛地笑了下,忙領(lǐng)著鄭青山回了房間里。 屋檐下唱歌的小年輕們,來敲了他們的房門,說是要一起喝酒烤燒烤。 邀請他們一起過去坐著聚聚。 陳驕也沒什么事情做,回頭看了眼脫去外套的鄭青山,他淡淡笑了下答應(yīng):“好?!?/br> 她和鄭青山的到來,讓年輕人們給他們倆讓出了個位置。 其中有個小姑娘知道陳驕是做服裝設(shè)計的,央著她一起討論色彩搭配。 她的奇思妙想與跳躍,讓陳驕有些驚喜。 鄭青山不愛說話,默默坐在她的身邊,時不時遞上一串烤牛rou。 陳驕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后來也就習慣了。 兩個人的濃情蜜意,惹得在場的年輕人們一陣唏噓,說著:“以后我要是有了女朋友,也得像鄭先生一樣對她好!” 陳驕看向鄭青山,張了張嘴。 他淡淡笑了下,卻是回答別人的:“好?!?/br> 陳驕沉默沒反駁。 她和鄭青山的關(guān)系,的確不太好說,在別人面前這樣回答,也算是體面。 和他們在一起談天說地,陳驕也有幾分回到許多年前的錯覺。 仿佛自己依舊是那個年輕的陳驕。 她看向身側(cè)的人,她不敢看得太過放肆,余光只暼見他仰頭喝下一口雞尾酒時,滾動的凸起的喉結(jié)。 陳驕垂下眼簾自顧自喝了一口酒。 身旁的氣息忽然擁來,他身上的沉香味道伴著酒與煙塵氣息的混搭而來。 陳驕背脊一僵。 四周吵吵鬧鬧,在請求那位年輕的自由作曲家再彈唱一首歌?;蛟S是因為他剛喝過酒,聲音有些啞,他貼近她的耳邊說:“少喝點,明天一早不是要去看云海日出?” 陳驕手指僵硬,應(yīng)了聲“嗯”,就把酒罐放下。 耳邊,有些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