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佛系寵妃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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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快說吧?!?/br> 姜茂面色頹然,如今的他,說是萬念俱灰也不為過,面對這些非議指摘,他暗暗苦笑。 都是一些見風使舵、忘恩負義的墻頭草。 先前因著他官拜刺史,為尋庇佑處處巴結,此時,卻是墻倒眾人推。 姜茂朗聲笑起來,“哈哈,世道如此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姜某早該認清的?!?/br> “好吧,成王敗寇,我姜某認了?!?/br> 他一字一句道:“當年的事,乃是先皇次子,兗王所為?!?/br> 此話一出,上下嘩然。 畢竟,當年各州官員被暗殺、血洗門庭之事,在百姓心中,都認定是年少登基的陛下所為。 卻不料,事實并非如此。 蕭晗搭在扶手上的指節(jié)輕扣,果然,這件事與他預想的如出一轍,當年他登基,兗王便如暗中蟄伏的毒蛇,在外廣播賢名,奪取民心,背地里卻陰狠毒辣,犯下累累血行,嫁禍于他。 當然,兗王最后也是被他親手處決的。 可盡管他一根根捏碎他的肋骨,讓他痛不欲生,兗王到咽氣,也沒有說出那些真相,認下那些罪行。 他被兗王栽贓嫁禍、背負罵名數(shù)十載。 事到如今,終于真相大白。 姜嬋兒聽他這般說,卻是氣紅了眼,眼中閃爍起華澤,“那你,為何要收留我,還讓我習武,進宮謀刺陛下報仇?” 姜茂見她失態(tài),心緒復雜地喃喃:“我收你做義女,是出于自責和不忍。后來騙你入宮報仇,卻是騎虎難下,將錯就錯。” “當年,你父親視我為知己,曾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中所記,是他查到的有關兗王作案的蛛絲馬跡,并且,他還告訴我,兗王可能已經(jīng)察覺到他,隨時會有性命之憂,他想讓我替他想想辦法,護住妻兒老小?!?/br> “可他不知道,當時,我早已暗中投靠了兗王。” “經(jīng)過幾番思想斗爭,我都沒把事情告訴他,亦沒有提醒他任何,只是寫了一封無關痛癢的寬慰信,讓他不要心急。” “最后,秋家滿門慘遭殺戮,我知道后趕去,只看到了悲鳴泣淚的秋家女娃,或許是出于心中之愧,又或是出于同情,我決定收養(yǎng)他最后留存于世的血脈,也算是一點心理安慰?!?/br> “女娃娃名叫秋蟬兒,秋日的蟬最是食不果腹,朝生暮死,宛如蜉蝣,我便給了改了姜家姓,對外稱是自己流落在外的親女兒。” “可隨著女娃一日日長大,她的報仇之心也一日甚過一日。我心中常存憂慮,無法告訴她真相,盡管兗王已故,但我終究愧對秋家,當初若不是我無動于衷,勸他留在青州,又眼睜睜看著慘劇發(fā)生,不加任何提醒,他秋家或許也不會落得這般悲慘的境地?!?/br> “我便等同于,是間接害死女兒生父之人?!?/br> “我不能說,不安之心卻日益深重,我擔心有一天紙包不住火,那些陳年舊事終將被曝露在陽光之下,便將錯就錯,讓女娃認定仇人是陛下,慫恿她進宮報仇?!?/br> 姜茂言至此處,嘆息了一聲,“當年之事,便是如此,在無旁的了。” “本來,這件事將隨著我將來身死,一同進入棺槨,無人可知,不過眼下說出來,方覺如大石落地,倒也落得一身輕松?!?/br> 在滿堂沉寂中,姜嬋兒紅了眼眶,“所以,你明明是害我秋氏滅門的間接幫兇,我卻喊了你十多年的父親?” 姜茂緩緩垂下了頭,無顏再面對她。 “哈哈哈,當真是可笑……” 姜嬋兒笑出了淚來。 姜茂抬首,目光復雜,“嬋兒,為父…終究是…對不住你?!?/br> 姜嬋兒止了笑,“不,你沒有對不住我,你對不起的,是我的父親?!?/br> “盡管你后來想贖罪,想彌補,但你的手沾了血終究是洗不干凈了,你對我再好,也不過是慰藉自身的惺惺作態(tài)罷了。” 姜茂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最后變得毫無生氣。 他笑得絕然,“嬋兒,為父知道對不住你,也不像求得你的原諒?!?/br> .“今日我會給你個交代,還望你,看在姜家從小養(yǎng)育你得份上,放過同族的兄弟姊妹們?!?/br> “他們,是姜家得以延續(xù)下去的保障。” “交代?”姜嬋兒怒極反笑,姜茂現(xiàn)在倒是知曉要延續(xù)姜氏血脈,不至族滅,可當初,誰又曾給過他們秋家這樣的機會呢? 她能活下來,可算是造化弄人的一種僥幸。 可眼下,父親和仇人都已身死,她又還有什么可以追訴的? 這一場事情演變至今,完全就是個笑劇。 姜嬋兒如此想著,姜茂卻慨然而嘆起來,“成王敗寇,生死有命,我當初在朝局中站錯了隊,早該身死名滅的,本想多活些日子贖罪,到頭來卻生出貪念,一錯再錯,或許這人啊,就是永不滿足的,想著再多活些時日,想要秘密永不被人發(fā)現(xiàn),想要守著秘密安穩(wěn)度完一生?!?/br> “殊不知,這層窗戶紙永遠會有被人捅破的一天?!?/br> 姜茂嘆息,轉(zhuǎn)而看向蕭晗,言辭懇切:“陛下,姜某已知罪孽深重,教子無方,釀成大禍,更是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今日,便謝罪于祖宗牌位前,以己之生,換姜家一條活路?!?/br> 而后,他不等眾人反應,便嗆的一聲抽出身旁侍衛(wèi)腰間的佩刀。 眾人只見銀光一閃,當即血濺五丈。 “不要——” 眾人紛紛驚呼,喧聲不絕。 姜茂緩緩倒下去,血從脖頸處汩汩流出,蔓延至腳下,地板,眾人腳邊。 蘇晴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受驚過度,兩眼一閉暈了過去,而姜夫人卻因在此時悠悠醒轉(zhuǎn),醒來時她只覺手邊一陣黏熱,剛坐起身子便見到姜茂慘死的情狀。 當即一聲嘶吼,眼神就此變得枯洞死寂,雙手狂躁抓著自己的鬢發(fā),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在堂中游走,一邊哭一邊笑,儼然是瘋了。 “阿離,你在哪兒,我的兒子,娘日日尋你啊,你去哪兒了?” 兒子和丈夫接連身死,她終是受不了這個打擊了。 啪嗒—— 驀地,她突然向供桌沖過去,燭臺當即被她掀翻,落在周圍的簾帳上,立時竄起熊熊烈火。 “走水了!” “走水了!” “快來人救火?。 ?/br> 由于火勢太急,眾人亂成一團,當即奔走一片。 一片混亂之中。 唯有姜嬋兒還愣愣立在原處,好似還處于沉思中,沒有脫離。 不知是誰奔走間沖撞到了她,使她跌坐在地,扭到了腳踝。 痛感襲來,姜嬋兒的神志亦恢復了清明。 看著滿堂的沖天火勢,她下意識要起身往外跑,卻在下一刻,被人攔腰抱起。 方才見她發(fā)生,蕭晗心急如焚,不顧烈焰猛火,疾步走過來,一把抱起發(fā)神的姜嬋兒,避開熊熊烈火,將她抱出了祠堂。 眾人立在院中,趕來救火的下人仆從們來來往往,腳步錯雜。 眾人看去,祠堂已然一片火海,祖宗牌位儼然是搶救不過來了,只有來年重刻,而那一片火海中,姜夫人立在火光下,又哭又笑,最后倒在了姜茂身邊?婲,再沒有站起來。 而蘇晴,因為無人敢進去營救,也就永遠昏迷在此處,被烈火吞噬了。 眾人不免一陣唏噓。 可他們更擔心的,是皇帝會不會因此牽連他們同族。 可就在他們環(huán)顧四周,想要尋找圣駕時。 哪里還有陛下的影子? * 廊廡下,蕭晗抱著姜嬋兒一路來到正院廂房,命人尋來藥箱,親手替她卷起褲腿。 看著她腿上被摔傷的紅印,蕭晗深深皺眉。 “如此不小心,是非要讓朕心疼嗎?” 姜嬋兒搖了搖頭。 蕭晗直勾勾瞧著她,“若是還有下次,朕便將整個姜家都拿來出氣?!?/br> 姜嬋兒眨巴了一下眼睛,“陛下,會處置姜家余人嗎?” 蕭晗當即道:“朕不會?!?/br> “為何?” 蕭晗目光流轉(zhuǎn),像是能洞穿她的心思。 “朕知你不欲,便不會違背你的心思?!?/br> “再者,禍不及無辜,姜家上下等無干人,朕何必趕盡殺絕?“ ”要做個良善之君,這不是嬋兒你教我的嗎?” 姜嬋兒有些吃驚地張大了眼睛。 卻聽蕭晗一字一句認真道:“同你在一處,朕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冷血無情之人。” 姜嬋兒心中暖意頓生,撲朔了一下濃密的睫羽。 “所以,殺姜離亦并非是你故意,對嗎?” 姜嬋兒終于將壓在心中的問題,問出來了。 蕭晗替她揉著腳踝,溫聲道:“暗中傷人,乃小人之舉,朕不屑為之?!?/br> “朕與他相爭,從來都是光明正大?!?/br> “何時用過這等宵小手段,況且,他從來就是朕的手下敗將。” 聽他說完,姜嬋兒只覺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 她的郎君,終究是個光風霽月之人。 可她不愿服輸認錯,便問:“為何這么篤定?” 蕭晗瞧著她,目光深深:“嬋兒,只要你的心同朕一處,便誰也不能把你從朕身邊搶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