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林云的嗅覺很敏感,同時體質更敏感。 簡單來說,就是看得到鬼。 因此,當她決定租下位在鬧區(qū)的老舊公寓時,內心是糾結的。 這棟公寓雖然外表看起來形同廢墟,可地處首都最熱鬧的地方,租金居然還不算太貴,林云身為一個剛出社會的新鮮人,又離鄉(xiāng)背井,實在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她也想過會不會是兇宅,所以房東才便宜出租,但搬進去住了一段時間,竟什么事也沒發(fā)生,讓她暗自竊喜真是撿到寶了。 然而這幾天,她發(fā)覺家里一直出現菸味,就房東的說法,目前整棟公寓只有她這間出租,其馀的都是空房。 她也想過是從外頭的街道傳上來的,所以每次只要聞到菸味,她就會從窗戶探出頭查看。 令人失望的是,她總是不見街道上有任何抽菸的人影。 某日,林云正在打掃家里,隱約地又聞到了菸味。 她皺著眉頭,順著味道來到了臥室,發(fā)現菸味居然是從衣柜里傳出來的,不知為什么,竟有種不好的預感。 林云站在衣柜前猶豫了好半晌,最終還是一鼓作氣地把它拉開。 只見一個身穿軍服的男人蹲在衣柜里,修長好看的手指夾著還燃著的香菸。 他看起來約莫二十七歲左右,皮膚特別白皙,長相雖然清秀了些,身上的軍服卻把他襯得正氣凜然。 他身上穿的并不是現代的迷彩軍服,看起來更像是二戰(zhàn)前的日本軍官款式。 林云屏住呼吸,連忙控制表情,她故作淡然地地掃了一眼后,便急急忙忙地移開視線。 這一看就不是人啊…… 男人蹲在那不動,菸也沒再抽一口,林云知道祂的目光不斷在她身上徘徊。 她悄悄地挪動腳尖,正想順勢關上衣柜,卻不想,本來表情一直不咸不淡的男人突然痞痞地笑開,一下子把臉湊到她面前。 林云嚇得不小心抽了口氣,雖然聲音不大,可在安靜的房里特別明顯。 她內心暗道一聲糟糕,反射性地想轉身離開臥室。 他們這種有陰陽眼的人,最忌諱的就是讓鬼知道他們看得見,她不小心對祂做出反應,現在只能先逃再說了。 誰知男人卻不想放過她,直接擋在門口不讓她出去。 林云本來打算直接穿過祂離開,反正只是個靈體,然而男人卻在這時開了口。 「你看得到我?」 祂的語氣聽起來頗為雀躍,像是發(fā)現新大陸一般,倒是林云愣了愣。 說日語的? 眨眼間,男人已經移動到林云身側,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上下打量了她好一番,目光熱切到她都懷疑自己的身體會讓祂燒出一個洞。 男人眉眼間帶著困惑,喃喃道:「難道只是感知很弱的人類嗎?」 說完,祂又往林云的臉挪了一吋,慵懶地拉長語調:「吶……我說你到底看不看得到我?」 男人說話時吐出的氣灑在林云臉上,冰涼的、若有似無的,讓她更加確信祂真的不是人。 而且祂到底在說什么???完全聽不懂?。?/br> 林云覺得自己必須馬上離開這棟房子,否則被纏上就不好了。 思及此,她想也不想就移動腳步,卻因為好奇心作祟,在邁出腳步的同時偷偷瞄了男人一眼。 就在一瞬間,她的視線撞上男人痞里痞氣的眼神,隨之祂的表情變得更興奮了,語氣篤定地說:「你果然看得到我!」 林云瞪大雙眼,馬上抱著頭蹲下,不管不顧地喊著:「對不起!我只是暫時住在這里,我會馬上搬出去,拜託不要害我??!」 饒是林云平時見過不少鬼魂,可距離這么近還是第一次,也把她嚇得夠嗆了。 以往她見到了都是繞道而行,從來不敢同祂們有任何接觸。 她把自己縮成一團,打算來個眼不見為凈,久到腳都蹲麻了,才發(fā)現那位似乎沒什么動靜。 正當她稍稍松懈,打算從手臂展開一個小縫偷看時,便感覺到下巴抵著一個冰涼細長的物體,輕輕地把她的頭給抬了起來。 而那個男人并沒有離開,她當場只能由下往上和祂大眼瞪小眼,也是這時才看清了那個抵著她的物體是什么。 男人笑瞇瞇地看著她,把物體從她下巴移開,說道:「抱歉?。∧阋恢辈焕砦?,我也碰不到你,而你房里似乎只有曬衣架最適合,這并非我本意。」 林云少說也懂一些基礎日語,只聽得祂對她說了聲對不起,后面的就全都聽不懂了。 在家見鬼就算了,偏偏還見到了個日本鬼,還好祂看起來沒什么攻擊性。 她抿了抿唇,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雙腿,對著男人鄭重道:「對不起,禰說什么我聽不懂,如果禰嫌我佔了禰的地盤,我跟房東說一聲,會馬上搬走?!?/br> 男人頓了頓,似乎也察覺彼此無法溝通,等到再次開口時,竟是一口流利的英文。 聽著純正的英式口音,林云簡直傻了,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不敢置信地問:「禰怎么會說英文?」 男人勾起嘴角,愉悅地解釋:「我之前在英國留學,同時也很喜歡西方電影?!?/br> 話鋒一轉,祂又道:「不過真是太好了,總算可以溝通了。」 祂幽幽地伸出一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雖然碰不到,但是意思意思握個手吧!初次見面,我叫菅野清彥。」 林云不敢伸手,依舊像隻刺蝟般,警覺性高得很。 「那……那禰干嘛要纏著我?」林云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咦?我沒有?。∥易≡谶@很久了,是這里的地基主,離不開的?!?/br> 林云聽完,頓時一陣無語。 看來非搬走不可了。 她這么想著,誰知清彥似乎讀不懂她眼里的無奈,反而自以為大方地說:「沒事沒事!我不會趕你走的,我們就好好地相處吧!」 在這獨居了這么久,歷經漫長的時代變遷,日子實在無趣乏味,難得有人搬進來了,還是個能看得見祂的人,清彥高興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會把人趕走? 清彥滿心期待地活在自己的世界,幻想著未來和這位室友的歡樂日子,沒發(fā)覺林云一張俏臉早已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