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夕陽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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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一位少女奔馳于草原之上,不遠處的少年微揚嘴角,望著少女迎風飄逸的長發(fā)和被陽光曬得通紅的臉,不禁看呆了眼,不久,少女駕馬來到少年身邊。 「好舒服!」奔馳于大草原之上的快感令少女的雙眸因笑容而瞇成一直線,她由衷地向少年展露一抹燦爛的微笑,帶著感激地說:「謝謝你,天清?!?/br> 「洛姑娘不必客氣?!怪芴烨迓詾閯e開眼,掩飾雙頰通紅的樣子,不好意思直視少女如陽光般的笑容。 「若你愿意,可以直呼我的名?!棺隈R上的洛縈喃喃說著,這一生中從沒說過這樣的話,心跳不自覺因緊張而加快,然而周天清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做出任何反應,洛縈想著或許是沒聽到,心下復雜地閃過釋然以及失望的兩種情緒。 「洛......洛縈。」良久,周天清卻脹紅著臉開口,有些困窘地接著說:「你騎得很好。」 心跳頓時漏了一拍,愣了一瞬才回過神,洛縈生疏地將左腳離開馬鞍,再躍下馬?!甘悄憬痰煤??!孤蹇M由衷地說,大部分的人學騎馬難免受傷,被馬甩下,然而好幾次她被馬摔了出去,周天清都穩(wěn)穩(wěn)地接住她使自己免于受傷,加上每次精準地說出必須改進之處,不過幾個時辰,洛縈竟已騎馬騎得得心應手。 看著洛縈不熟練地躍下馬的身影,周天清微微一笑,腦中不自覺想起從前眾皇子一同學騎馬時,周天恩常常笑話周天璿笨,學得特別慢,當眾人都已經(jīng)快馬奔馳繞著馬場一圈又一圈時,周天璿仍顫抖著身體在馬背上害怕地抱著馬。可當大家都散去回到各自的宮殿時,也只有周天恩留在周天璿身邊,陪他克服對馬的恐懼,周天清偶爾也會留下來看周天恩和周天璿,常常結(jié)束后,周天恩會望自己一眼,戲謔地說到:「不如我們?nèi)藖碣愸R吧!」 猶記得每次賽馬的結(jié)局都是自己第一,而周天恩以些微的差距領先周天璿,一開始還奇怪原來自己騎術更為精湛,暗自以為不久之后恐怕周天璿便可以超越周天恩。神奇的是,無論周天璿后來再怎么進步,周天恩總是能以些微的差距在他前面,周天清才終于明白皇兄的用意。人都是如此,當差距非常大時,便沒有贏的希望,也就無動力可言,可當差距僅只有一點點,人會更加奮力,力求在一瞬間超越對方。 周天恩便是用這樣的手法讓周天璿快速地跟上進度,雖然年紀最小,最后卻學得比周天思更快更好,而周天清也因為常與他們賽馬,騎術進益很快。思及此處,周天清心一沉,目光黯淡下來。 世事如此,從前是相依相靠、相扶相攜,今日卻要拔劍相向。紅塵的一切宛若洪流滾滾,人心人情則似其中頑石,被磨蝕殆盡,轉(zhuǎn)而冷酷無情。 洛縈感覺到周天清的一閃而過的陰鬱,試探性地問道:「天清?怎么了?」聽見少女的聲音,周天清將思緒從過往中拔除,而后淡淡一笑:「沒什么?!?/br> 這不冷不熱的回答顯然沒有讓洛縈滿意,她一語不發(fā)地一直盯著周天清,混合著失望與試探的意味。只是洛縈心里明白,自己毫無立場去問什么,說到底兩人不過是有過數(shù)面之緣的陌生人,不是嗎? 說服著自己,洛縈也勉強地揚起嘴角,方才騎馬的快樂之情一掃而空,別開眼輕聲回應?!高@樣啊......」 氣氛霍地有些尷尬,周天清心里琢磨著自己是否說錯什么,想了一會兒,望向五十公尺外有一顆遮陽的大樹,指著它對洛縈說:「想必你也累了,我們?nèi)ツ莾盒菹⒁幌拢俊?/br> 洛縈淡淡地望一眼周天清,隨后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周天清一到樹下便逕自坐下來,拍了拍自己身旁,對洛縈微微笑著:「坐嗎?」沒有拒絕的理由,洛縈應了一聲便坐下來,微風吹來一絲涼意,涼意如水滲入心底,冷冷的。 「洛縈姑娘,等等我便要返京,在回去之前,我有話想要問你?!怪芴烨逯蓖蹇M,后者回望他無比認真的眼神,心跳不自覺加快,故作冷靜地頷首,腦中揣測對方要說的話,但無論怎么猜測,周天清接下來說的話還是大出洛縈的意料之外。 「若我周天清有一天能夠脫離皇室陰謀的種種漩渦,可不可以......有沒有可能,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瀏覽天下名川?」如平地起驚雷,霍然而至的話令洛縈忍不住瞪大眼,甚至嘴巴不自覺地打開,而周天清看著洛縈驚詫的表情,有些困窘,也有些懊悔。 只是一言既出,覆水難收,他只能聽著不斷加快的心跳聲,沉默等待洛縈的回答?;蛟S有人說這是衝動的行為,卻是周天清深思過后的行動。 周天清是鎖在重重宮門之中的皇子,洛縈是身在深深閨房之中的民女,每一次的分別,都可能是永遠。在這當中,或娶或嫁兩不相干。兩人間那些無所確認的一恍而逝的情意,似有若無的好感,若有,都將沉淀在心中的角落,深埋于心,若沒有,不如早日斷了自己的念頭,揮劍段情。 這一問,若是無情,則天涯各路,不再相問。若是有情,則往后種種,互相牽縈。 「這......這是......什么意思?」洛縈懷疑自己聽錯了,一股茫然感讓她只能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她不斷深呼吸,卻止不住顫抖的身體。 目光一暗,周天清別開眼。「抱歉唐突了姑娘,天清從未想過冒犯姑娘。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姑娘的琴音流露的心志一直令我印象深刻,不知姑娘是如何看我的,方有此一問。」 周天清原本存著奢望和幻想-或許......或許她可能有跟自己一樣的想法,否則為何特地向自己解釋柳君侯之事?但看來當局者迷,是自己會錯了意。他勉強地揚起嘴角,當周天清正要轉(zhuǎn)開話題時,洛縈終于開口:「那我有一個交換條件?!?/br> 周天清一楞-交換條件?「什么?」 「回答我三個問題?!孤蹇M雙目凝視著周天清,后者愣愣地點頭:「好?!?/br> 接著,陷入一陣尷尬地沉默,許久許久之后,洛縈才開口問出第一個問題。 「喜歡嗎?」 一時間,周天清沒有反應過來,呆在原地,洛縈雙頰微紅,用手比了周天清,又比了比自己:「你、喜歡......嗎?」說到后面,洛縈的聲音細不可聞,但卻足以讓周天清醒悟過來。 搔了搔頭,周天清點頭,臉瞬間變得比洛縈還要紅。 洛縈笑了,露出發(fā)自真心開心的笑容繼續(xù)問:「那你知道,我也喜歡嗎?」 聞言,周天清愣在原地瞪大雙眼,指了指自己,又指著洛縈:「我嗎?你也?」搔了搔頭,周天清狹長的鳳眼瞇成一直線,蘊含著幸福?!钢懒??!?/br> 「最后一個問題,若我答應你將來與你遍游天下名川,你會如何?」洛縈的眼神定在周天清身上,彷彿全世界都靜止,只有周天清的回答能夠讓時間繼續(xù)前進。深吸一口氣,周天清用堅韌的、帶著自信的笑容回應洛縈:「我將盡我一生所能,逃離皇族的陰詭風云。」 將周天清的話語盡收心底,洛縈綻開笑靨,周天清只覺得心跳異常,眼里只有少女一抹顏色,耳中只有少女輕柔的囈語。「既然你完成了交換條件,我只好答應你了?!?/br> * 「娘娘,這是奴婢特地為您準備的長壽麵,愿娘娘萬壽無疆、福如東海?!剐≡乒Ь吹貙㈤L壽麵放到桌上,女子淡淡一笑:「什么娘娘不娘娘的,我現(xiàn)在只是美人而已?!?/br> 望著女子清麗的面容,小云忍不住鼻頭一酸。 -蒼天何狠,讓如此好的女子遭受這樣的罪? 「難為你還記得我的生辰。」凊美人苦澀一笑,想來自己也在這孤冷的宮殿里待了十多年,有子不得見的生活讓人心灰意冷,只是自己仍茍延殘喘這么多年,為的是什么?或許是不甘一生如此殞落,或許仍存一絲與恩兒相見的希望,所以仍能有一日沒一日的過日子。 「娘娘的生辰小云當然記得,想來大皇子也是記得的。」說完,小云懊悔地咬了自己的下唇一下,果不其然,凊美人聞言哀戚之情頓生,面色一暗。 「小云該死,小云不是有意提起美人的傷心事?!剐≡七B忙跪下磕頭,懊惱自己的失言。 當初,就是因為自己在服侍其她娘娘時失言,導致自己被罰入冷宮服侍凊美人,怎么如今還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起來吧。這不是你的錯。」凊美人搖搖頭,淡然一笑,如一抹芙蓉盛開,典雅脫俗。 從小到大,夏凊不曾給過下人一絲壞臉色,即使身為宰相之女集一身富貴,或貴為皇上寵妃集一身寵愛,她的笑容總是淡淡,彷彿這一切于她而言都可有可無。 富貴如何?錢財為身外之物,存仁于心才是正途。 寵妃何如?君心似湖中云影,風至則湖清,守著自己的初心護著心湖的清澈才是高明。 曾經(jīng),她天真的如此認為。 只是當沒了富貴與寵愛,夏凊才明白世間竟無公平二字,縱使心中存仁,即便守著心湖澄澈,卻怎么敵不過現(xiàn)實的冷酷欺凌。原來自己沒有想像中高貴,曾經(jīng)不放在心上的待遇一朝被奪,仍能斯毀掉她一切快樂的源頭,令她一嘗生不如死的味道。 回憶過去種種畫面,許多已經(jīng)模糊不清,兒子的身影就像燭影一般在記憶中搖晃著,不太真切,讓凊美人心不禁揪成一團,沉默吃著小云為自己準備的長壽麵,眼淚忍不住滑落。 一旁的小云垂下頭,不忍看這樣的畫面。 夏凊深吸一口氣壓下近乎滿溢而出的感情,想品嘗長壽麵的味道,卻怎么也食不下嚥,她霍地站起身。 「去外邊繞繞吧。」凊美人嘆了一口氣,拋下這句話,便逕自邁步朝外邊走去,而小云愣了一瞬便立即跟上去。被禁在凌云殿里面多年,這里從一開始的雜草青苔叢生,被凊美人和小云打理一翻后煥然一新變成乾凈而間適的地方,凊美人走至一棵巨大的巖石旁,緩緩坐下,仰頭閉眼享受今日的陽光熱度。 沒有視覺之后聽覺變得格外清晰,彷彿聽見屋簷上鳥兒啾啾的對話聲、風拂過樹梢的細聲,這一刻心情平靜了不少,暖暖的陽光溫熱自己悲涼的心緒。站在一旁的小云不禁看呆了眼,陽光灑落在美人的身上如畫一般寧靜美好,小云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即使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美人卻仍保有她獨有的神韻氣息,讓人看著,無論多大的煩憂,彷彿會霎時縮成一個小點顯得微不足道。 霍地,這夢幻般的場景截然而止,凊美人忽地渾身一震,吐了一口鮮血染紅了身上淡紫色的衣裙,身下的石頭亦染上硃砂般的深紅。 「美人!」小云倒抽一口氣忙走上前去扶住臉色蒼白的凊美人,后者淡淡一笑擺擺手,正要說沒事時卻感覺到一震暈眩,霎時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小云驚叫一聲,正要大喊來人時,眼前黑影一晃,自己脖子背后被狠狠重擊,連來人都來不及看清楚便昏了過去。來人接過原本靠在小云身上卻霎時失去支撐的凊美人,面色凝重,雙目彷彿要噴出火來,用沙啞的聲音吩咐到:「叫太醫(yī)來?!?/br> 語畢右手往下一伸將凊美人整個人抱起,靠在胸膛上的凊美人毫無血色,雖毫無意識眉頭仍深鎖著,女子過于輕盈的重量令他心上一緊,他咬了咬下唇沉著臉邁步朝凌云殿內(nèi)走去。 * 洛霜與周天恩在書房不知不覺已經(jīng)待了多個時辰,偶爾洛霜撇過頭偷看周天恩的動靜,見他潛心思索著,微微一笑,再看向自己手中的書卻覺得難以平靜下來。多次以后,周天恩終于感覺到洛霜的視線,淡淡望了一眼,手仍沒停下手中的動作,問到:「怎么了嗎?」 「沒......」還沒把話說完,書房碰的一生被打開,讓洛霜與周天恩都是一楞,看向門口,卻是蕭言。 周天恩微一揚眉,皺了皺眉頭問到:「發(fā)生什么事?」 「你冷靜聽我說,凌云殿……出事了。」蕭言沉著臉,不似以往洛霜看見他時的玩世不恭?!脯F(xiàn)在宮里全部的太醫(yī)正火速趕往凌云殿?!?/br> 「你說什么?!」周天恩站起身來,鐵青著臉。 「冷靜點?!故捬岳淅涞氐芍芴於?,后者瞬間冷靜下來試圖整理思緒:「怎么會有太醫(yī)過去?......難道......」 「是李公公親傳太醫(yī)過去的?!故捬杂帽M量克制與平靜的語調(diào)回應,即便饒是他也深覺百思不得其解。 「我去看看?!乖诼逅矍爸灰娭芴於魃硇我换伪闶ホ櫽?,而赫然蕭言也消失了,下一瞬間,兩人都出現(xiàn)在門口,只見蕭言擋住周天恩的去路,搖搖頭:「你不可以去?!?/br> 聞言,周天恩沉下臉,殺氣頓生:「不要攔我。」 「恕難從命?!故捬院翢o退卻的迎上周天恩充滿殺氣的眼神,卻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 兩人僵持了一陣子,就在洛霜以為兩人要打起來時,周天恩霍地退后三步:「去,派人去查探消息,有問題立刻回報給我?!?/br> 「我知道你,我已經(jīng)派人去了,所以有消息他們會立刻來這找我,休想支開我讓你出這玄寧殿的大門。」蕭言語氣淡淡,聞言,周天恩一楞望向他,想開口卻霎時無言以對,洛霜第一次看見周天恩啞口無言的樣子,望著兩人的互動心中一動。 「蕭言,你擋不住我的?!怪芴於鞯恼Z氣漸漸冰冷,像決心一樣凝結(jié)成結(jié)晶,可這生硬的口氣動搖不了蕭言,后者只說:「想想你的目的,想想你要做的事情,想想他的后果,你去了什么忙都幫不上,徒增場面混亂而已。」 「可是......」 「斬允會阻止你的,對嗎?」 周天恩渾身一震,驀然退回至書桌前,握緊雙拳不語。 良久,久到令人覺得彷彿時間都已石化時,周天恩再望向蕭言的目光已然平靜。「我知道了。」 * 察覺到天色已黑,洛縈與周天清才發(fā)現(xiàn)時間竟已過這么久。這期間,兩人聊了好多,從家人到過去還有未來,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 「我該走了?!怪芴烨逭酒鹕韥恚﹃?,對少女伸出手,接過他的手,洛縈站起身來幸福地微微一笑。 「去吧?!?/br> 「我先送你回去吧?!怪芴烨迳ι︻^,靦腆地說著,洛縈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br> 「讓我送你回去吧?!挂馔獾?,周天清很堅持:「這里離洛府頗有些距離,天色已黑,你一個姑娘走回去太危險了,我騎馬帶你回去快些?!?/br> 洛縈還要說些反駁的話,周天清已跨上馬背,對洛縈伸出手,遲疑一瞬洛縈才握住周天清的手,后者一發(fā)力洛縈便順利躍上馬背。 環(huán)抱著自己的腰間,周天清的溫度自身后傳來,洛縈禁不住心跳加速,耳邊傳來他輕聲地說:「坐穩(wěn)了?」洛縈點點頭,應了一聲。 「駕!」周天清雙腿一夾,馬便朝風鈴城的方向騎去,只是這一次,兩人的心情再也不似以往般浮動不安,而是因為約定而安穩(wěn)。 夕陽將落,洛縈望著被染紅的天空想-夕陽無限好,只因眼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