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夜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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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政務(wù)的養(yǎng)心殿內(nèi),一如既往唯有皇帝周允和心腹太監(jiān)李虞,一坐一站,而此刻,空氣中瀰漫著比起平日更沉重的低氣壓,周允看向桌上擺著一紙從邊境快馬加鞭趕來的文書,眉頭深鎖,暗含怒意。 「太子到!」忽地,伴著外頭一聲通傳,一人拉開簾幔踏入殿內(nèi),正是周天恩。他身材碩長,目光深邃,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淡笑,似乎沒有什么事情能夠撼動他的笑意。周允目光復(fù)雜地看向自己的兒子,眼中因毒素未清而染上一層異樣的血絲。 這些年,即便是在最受冷落的時候,周天恩也是掛著與此時如出一轍的笑意面對自己和眾人,周允作為父親有心想要彌補(bǔ),但是,他不僅僅是一位父親,還是虹國的皇帝。 想到這里,周允目光一沉,嚴(yán)厲且?guī)е鴮徱暤囊暰€望向周天恩。 「父皇?!姑鎸χ茉实囊暰€,周天恩不慌不忙的行一禮,這些年,來自周允更加憎惡的視線他都承受過,這時的嚴(yán)厲實在難以對他造成壓力。 沉默半晌,周允將桌上的信遞給周天恩?!改阕约嚎窗桑 ?/br> 在來養(yǎng)心殿前,周天恩已然將周允詔自己前來的緣由猜的八九不離十,他冷靜地接過周允遞來的信,看完上頭記載云國國舅秦銘命喪邊境峰城,峰城太守頭顱被云國懸掛在城墻上,目前云國已然扣押峰城士兵百馀人,并且要求虹國給個交待。 -蕭言完成任務(wù)了。 周天恩心下瞭然,面上卻露出訝異:「云國竟敢如此猖狂?」 「這事是不是你做的?」周允沒有理會周天恩的故作驚疑,目光狠戾瞪著對方。在收到此信的時候,幾乎是直覺的,他想起周天恩曾對自己說的話。 -「下月,我要揮軍北上,直取云國都城?!?/br> 此時,可不就是當(dāng)時所說的「下月」嗎? 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父皇誤會了,兒臣何德何能做出這樣的事。」周天恩聲色平靜回望周允,在最初的計畫中,他奪得帝位,先殺秦銘,由云國發(fā)起爭端,而自己應(yīng)戰(zhàn),揮師北上,但如今情勢不同,他是太子,周允想要派誰去征戰(zhàn),還不是周天恩能夠決定的。 為此,他也絕對不能給周允留下任何把柄。 父子倆僵持一會兒,周允心中暗嘆-是阿,他的兒子遠(yuǎn)在虹都,真能做出挑撥爭端,殺死云國大將秦銘之事嗎? 秦銘是誰?他不僅僅是云國太后的兄長,他不是碌碌無為的外戚,而是曾經(jīng)縱橫沙場的云國將軍,是曾經(jīng)一夜擊破虹國三座城門的秦銘! 他的兒子在皇宮,真能運(yùn)籌千里,取人性命?更何況,周天恩如何能知道秦銘不在都城,在云國邊境? 從奏報上來看,也許真的是源于峰城邊境的一場爭執(zhí),也許真的是有人混亂中取了秦銘性命,也許這都是一件件和周天恩無關(guān)的爭端,但周允總揮之不去那夜周天恩信誓旦旦的宣言,彷彿早有預(yù)料會有這一天。 「恕兒臣直言,云國大將有二:秦銘與秦涯。如今二者已去其一,這對虹國而言實乃幸事,父皇何必憂心?至于云國要求我們給交待簡直荒謬至極,他一無證據(jù)秦銘之死與虹國有關(guān),二無權(quán)利去扣留我虹國士兵,應(yīng)該反過來,我們要求他們釋放虹國士兵才對。」周天恩言之鑿鑿,雙目清明,目光灼灼望著周允,后者有瞬間的迷茫,最終,他輕嘆一口氣:「恩兒,無論是不是你做的,朕的話放在這里:國有國威,但在國威之前,尤有手無寸鐵的百姓、庶民,君主一言可亡天下,君王一念也可興天下,慎以對之?!?/br> 「父皇的意思是,要對云國退讓?」周天恩挑眉,有些意外周允的決定。 「不是退讓,只是不到最后一步,朕不會妄動兵士,以和為貴。」周允堅定看向周天恩,似是警告,又似是解釋。 詭異的沉默籠罩養(yǎng)心殿,周天恩有一瞬的遲疑,但在遲疑的那一瞬間,蕭言慘無血色的蒼白面容浮現(xiàn)眼前,心中的天秤頃刻間又有了傾向。 「兒臣明白?!怪芴於鞯貞?yīng),他不是不明白戰(zhàn)爭一詞意味什么,也知道目前所行之事會招致的一切后果,但即使不可為,有些事情仍非做不可,而自己所能做的,便是盡量降低傷害,努力不負(fù)這天下人。 思及此處,周天恩握拳的手有些用力,此生,因為周允的話,他第一次質(zhì)問自己-如我這般,寧負(fù)天下亦不負(fù)一人之人,真的適合做國君嗎?真的適合,做虹國之君嗎? 「明白就好,朕會派使者去峰城解決此事,云國既然送信來此,想必不想再生戰(zhàn)端,況且他們剛剛損失一員大將,應(yīng)無戰(zhàn)意。但為防萬一,朕會派一名將軍坐鎮(zhèn)峰城,以防云國侵犯,擇日便讓劉統(tǒng)領(lǐng)官復(fù)原職,點兵十萬,秘密駐扎峰城?!怪茉视袟l不紊下達(dá)命令,告知周天恩自己的下一步作法,畢竟周天恩作為太子是該學(xué)些御國的手段。 「劉將軍嗎?」周天恩意外挑眉,劉御才剛晉身晉軍統(tǒng)領(lǐng)不久,如今又突然讓他官復(fù)原職? 那么多將軍,為何偏偏挑他?雖則將軍林府捲入周天思的叛變之中而被牽連入獄,但還有將軍李府,為何偏要選擇全府只有一人的將軍劉府-劉御? 「他最合適?!怪茉蕸]有多做解釋,卻勾起周天恩的好奇心,一向習(xí)慣掌握一切的周天恩只覺自己似乎還未全盤掌握劉御此人的過去,眉頭微皺-回頭要再調(diào)查劉御才行。 「你下去吧,母后讓你今夜帶太子妃去椒房殿用晚膳,屆時記得到?!篂槊庵芴於髟俣鄦?,周允不容置喙下達(dá)逐客令,狀若無心但其實已在心中演練過百次地將夏凊的話轉(zhuǎn)達(dá),周天恩身形一頓,垂首說道:「霜兒今日身體不適,她便不去了吧?!?/br> 聞言,周允怒氣上涌:「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你母后哪對不住你了?」不是沒有想過周天恩會拒絕,但聽到這毫無誠意的藉口,想到晚上告訴夏凊時她會有多失望,周允就忍不住怒上心頭。 面對周允的怒火,周天恩平靜地答:「兒臣的意思是,晚上兒臣一人去與母后用膳?!?/br> 「......」周允被周天恩的回答一噎,愣一會兒,有些尷尬地頷首:「既是如此,那晚上記得到,你下去吧?!?/br> 「兒臣的意思是,希望今晚就我和母后兩人,望父皇恩準(zhǔn)?!怪芴於饕娭茉蔬€未領(lǐng)會自己的意思,腳步不移,不依不撓把話說完,隨后堅定的目光望向?qū)Ψ健?/br> 「......李虞,傳話給椒房殿,朕今晚就在養(yǎng)心殿用膳?!棺罱K,周允垂下頭望向成堆的奏摺,緩聲向身后的心腹說道,似乎不是在回應(yīng)周天恩的請求。 「謝父皇?!怪芴於餍幸欢Y,瀟灑轉(zhuǎn)身離開,在他離開養(yǎng)心殿前,周允抬起頭望見兒子的背影,莫名從中讀出一股堅毅,似乎已然下定決心。 * 夕陽漸落,虹都的大街小巷佈滿踏著回家步伐的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知不覺已到回家用晚膳的時分,看著一個個錯身而過歸家的人,紅玉靠在詠心樓自己專屬房間的窗邊,眼底一片冷然。 這個街道,愈是繁華,愈是令人涌起毀滅的慾望。 與周允同日,詠心樓收到秦銘死亡的消息,紅玉百思不解有二,其一,背后cao縱邊城之事的人究竟會是誰?其二,為何虹國國君-周允還活著? 「不應(yīng)該阿......」紅玉在窗邊喃喃自語,宮中的探子已來報,周允一如往日天天上朝,唯一異樣的是他的眼睛染上通紅的血色,可一沒瞎二沒痛,宮中之人只傳是皇上勤于朝政,過度用眼。 依據(jù)麗妃死前所說,周允確實中了噬魂絕命草,難道宮中真有華佗再世,救下周允一命? 不自覺地,紅玉想起傅語嫣留給自己的信中所說的話-計畫是完美的,但卻有唯一的變數(shù),是與夏凊有關(guān)的「他」,但這變數(shù)發(fā)生的可能微乎其微,應(yīng)不足為慮,他們早已分道揚(yáng)鑣,天涯路遠(yuǎn)。 -是「他」來了嗎? 可是近日宮中并未傳出有外人入住皇宮。 紅玉緊蹙眉頭,只覺想得頭痛欲裂,卻毫無頭緒。 忽地,一隻信鴿在眼前盤旋,最終落在紅玉倚靠的窗邊,她熟練地拆下信,只見上面只寫著四個小字。 -「云國主戰(zhàn)」。 這四個字令紅玉輕輕一笑。 虹國有戰(zhàn)功赫赫的柳、鳳、張、林、王等五姓世襲侯爺,還有倚靠武科舉獲得功名的將軍劉府、李府、林府,雖則柳侯爺因麗妃之事受牽連,將軍林府亦因前陣子的宮變而削位,但虹國能夠征戰(zhàn)的人才卻不是云國可比的。 因為云國,只剩下秦涯一人。然而,即使如此,紅玉還是自信地笑了。 「終于走到這一步了,究竟要到什么時候我們一族才能看到虹國的末日呢......」紅玉悠悠地道,心中有股說不出的倦意。 國仇家恨,詠唱不絕,世代不忘,齊心滅虹,是為詠心樓。 紅玉將手中的信揉爛,轉(zhuǎn)身走向房中與夕陽爭輝的燭火,將信燃成灰燼,眼底是義無反顧的絕然。 * 永安侯府,晚膳時分,洛縈、洛光與洛雪吃得飛快,洛可欽等長輩還未用罷,三人給予彼此一道眼色后同時站起身,向主桌一禮,便要回各自的屋里。 「怎么回事?吃得這么急,哪里有永安侯府的教養(yǎng)?」洛可欽皺眉,不悅的喝道,眾所周知洛老爺今日心情不知為何欠佳,下午才有一群僕役因衝撞洛可欽而被打二十棍。 被叫住的洛家三姊妹一時躊躇,不知該如何作答。 「老爺莫生氣,今日縈兒帶著兩個meimei去晉見太子妃卻被轟了出來,三人傷心之下食不下嚥亦是人之常情。不過......五meimei卻是順利見到了太子妃吧?看來在太子妃心底只有meimei,其他的洛家人,太子妃是沒放在眼里的?!褂腊埠罘蛉藸钏拼蠖鹊陌矒嶂删渚涠际侵S刺洛霜飛上枝頭變鳳凰后便忘了本,唯恐洛可欽不怒。 面對方若蘭的冷嘲熱諷,杜蕓鎮(zhèn)定的用膳,彷彿對方說的完全與她無關(guān)。 「閉嘴。」洛可欽面色鐵青,終究擺手阻止永安侯夫人再說話,他看著杜蕓平靜無波的淡定表情,只覺心中如有火燒,他霍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飯廳,留下既尷尬又震驚的洛家人。 見狀,三姊妹對望一眼,趁亂跟著離開飯廳。 「依計畫行事?!孤逖┑吐曊f道,洛縈和洛光頷首,而后三人分道揚(yáng)鑣回到各自的房間。 洛雪最快回到奕心居,一開門便見傅林已然坐在棋盤旁的椅子上,似乎剛才正思索桌上那盤殘局,但聽見開門聲便抬起頭,微微一笑:「準(zhǔn)備好了?」 因為緊張,洛雪深吸一口氣,隨即堅定點頭:「走吧!」 另一邊,當(dāng)洛光走進(jìn)凌光居時,從一棵樹下走出一道俊拔的身影,同時傳來一聲沉而有力的輕喚:「洛光姑娘?!孤骞怆p目頓時一亮,急急走過去,跟著喚道:「劉將軍!」 劉御只覺有洛光姑娘在的地方,似乎背后的星辰都亮了幾分。 今日下午,在宮中巡查的他意外收到家中管家陳叔遞來的信。 此信來自永安侯府的三姑娘,難得的,此次信中沒再附有畫作,而只有一張薄紙,上面寫滿急切的語句,原來是洛光有急事要找太子妃,但太子妃卻避而不見似是重病,她請求劉御能在今夜悄無聲息地將她放入宮中,帶她找到太子妃,作為先前風(fēng)鈴城一箭的回禮。 他欠她一次,無論是什么要求,他都能滿足她。 「今日之事,小心為上?!箘⒂林樉?,卻見洛光不以為然地笑著:「我相信將軍!」 姑娘笑靨如花,劉御有一瞬的呆愣,不解為何她如此信賴自己,但心中被一股微妙的滿足感所填滿,難得一向冷峻的臉上漾了幾分笑意。 洛光感覺到劉御的眉眼都揉和了幾分,心中一動,拉起對方的衣袖,笑著道:「走吧。」劉御微愣,隨即默默點頭,任由她牽著。 同時間,洛縈回到清樂居,只見一人在房間角落站得筆直,聽見開門的聲音回過頭來,正是周天清。 「天清?!孤蹇M忍不住揚(yáng)起一抹笑,隨即后知后覺地緊張道:「沒問題吧?」 「不是什么大事。」看著周天清一派輕松的模樣,洛縈緊張的心緒跟著平靜下來,俏皮眨眼︰「那就拜託您了,三皇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