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善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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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死前之愿,恕孩兒無法兌現(xiàn)。」傅林讓人意外的向前一步,心中已作出決定。 最初在周允說要給自己皇位時(shí),他有勇氣說「不」;后來在周允問自己對皇位是否真的無意時(shí),他能很快頷首。一直以來,或者在身旁的少女立于將軍府的庭院中,眼中含淚卻堅(jiān)定一字一句說「我不想你當(dāng)皇帝」時(shí),傅林便已認(rèn)清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眼前這位站到自己身前,總想把自己護(hù)在身后的少女,才是傅林馀生的追求。 為了娘親的執(zhí)念,拋下她?或者將她捲進(jìn)自己根本不愿意被捲入的紛爭? 傅林不愿。 在傅林活著的十七年里,他未曾見過前朝,更未曾失過山河,他只有師傅、娘親和洛雪三人。他不會為了從未見過的前朝而捨下今后馀生的快樂,即使,那是娘所希望的。 洛雪意外瞪大眼,她不知道傅林的心里活動,但一直以來傅林有多看重他死去的娘親,從他矢志調(diào)查當(dāng)年真相就能窺見一二,當(dāng)年他甚至能為調(diào)查真相而決意與自己分道揚(yáng)鑣,可沒想到今日作出不爭皇位的決定卻僅在轉(zhuǎn)瞬間,但仔細(xì)一想,洛雪卻有些明白原因。 傅林想要尋找當(dāng)年的真相,那是他的意志和執(zhí)著,并不全然為了他娘,可今日這信卻無關(guān)乎他個(gè)人的意志,而只是她娘個(gè)人的執(zhí)念。 —自己想要之物,傅林看得比誰都清楚。 想到這里,洛雪提起的心終于放下。 「但你別無選擇?!蛊迨ダ淅溟_口,堅(jiān)硬而不容質(zhì)疑,令傅林一愣—這種有恃無恐的自信......難道! 傅林心中一跳,轉(zhuǎn)身握住洛雪的雙肩,臉色慘白,又驚又急:「你感覺怎么樣?哪里不舒服嗎?」 洛雪被傅林的驚慌震住,疑惑搖頭:「我沒事......怎么了?」 傅林警戒回頭瞪向棋圣,聲音略沉,怒意外溢:「你什么意思?」 「你猜的不錯(cuò),方才那杯茶里面有毒,飲下此毒初時(shí)未顯,可身體會愈來愈差,三年后不得行走之能,至多踏出七步則藥入心肺,七年內(nèi)不服解藥則必死無疑?!蛊迨ゾ渚浔渚徛曊f道,洛雪不由愣住,傅林隨著棋圣的一字一句臉色愈發(fā)鐵青,兩人視線交會,一盛怒一冷靜,卻互不相讓。 「解藥給我!」傅林雙目幾乎要散出火光,他上前一步,手握上隨身攜帶的刀刃,威脅之意甚濃,可被威脅之人卻只漫不在乎一笑:「你即使殺了我也得不到解藥,你想拿解藥只有一個(gè)辦法—拿皇位來換。待你登臨九五,為師自會為你備上賀禮。」 洛雪不可置信地望著棋圣,心中一寒,既震撼又不解,如置身夢中,她猶疑地問:「先生說的不是真的吧?」 「很遺憾,我是認(rèn)真的。傅林若在爭位失敗而死,你亦會因得不到解藥而亡,他若成功,你亦能得解藥而生,你既愿意與他同生共死,想必對這樣的安排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生你生,他死你亡。」 空蕩的小屋,靜坐如山的棋圣句句冰冷,說得洛雪只覺血液都被他的冷酷所凍結(jié)。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師傅!」傅林拔出刀指向棋圣,發(fā)出最后通牒和最終的質(zhì)問:「你確定要如此逼我?」 「逼你又如何?你敢殺我?」 霍地,一旁的傅林忽然不可自制大笑起來,笑聲在屋中回盪著,明明是笑,卻令聽者感到絕望。 「原來你讓我?guī)齺硪娔?,就為了這個(gè)!」傅林說著竟笑出淚來,原來打從一開始就是一盤棋,從入門那一刻起,再到洛雪的回答和決定,都只是一場精于人心的計(jì)算。 棋圣沉默一瞬回應(yīng):「我早告訴過你,世上之人誰也不能信,我亦不能。既要相信,就註定淪為棋局中的棋子?!?/br> 「好!好!好!今日之事,我此生不忘。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三年內(nèi),解藥必須給我?!垢盗洲D(zhuǎn)過身,牽起還在呆楞的洛雪向外行去,棋圣能清楚看清傅林的身軀不可自制地顫抖著。 憤怒、心傷侵蝕著理智,少年的心被世上最信任之人狠狠刺入一刀,產(chǎn)生清晰可見的裂痕,棋圣知道恐怕這一生都無法癒合。 少年的背影走遠(yuǎn)后,一名女子娉婷的身影從側(cè)房里步出,她微微一笑向棋圣行一禮:「多謝先生相助?!?/br> 「解毒之人似乎并非你以為的人。」棋圣也跟著微揚(yáng)嘴角,于他,不是那人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這世上能解我配之毒者,除他之外,我再不信有別人,即便不是他親自解,也必和他有關(guān)?!古有攀牡┑┗貞?yīng),帶著絕對自信。 棋圣望著她似乎閃著激動光芒的雙眼,陷入短暫沉默,看不出喜怒地開口:「也許這世上有另外一個(gè)天才呢。」 「再也不會有與他一般的人了?!古佑挠牡?,棋圣忍不住閉上眼,不敢再看她幽深含情的目光。 「也再不會有如你這般狠心的母親?!归]著眼,棋圣腦海中浮現(xiàn)方才傅林的神情,忍不住開口,心中暗嘆—你以為我是cao局者,豈知我們其實(shí)都只是局中人呢? 女子—傅語嫣沉默半晌,望著閉著眼的棋圣揚(yáng)起嘴角走近,突如其來的女子特有的香氣瞬間包裹住棋圣,令他霍地睜眼,只見傅語嫣自然地坐于懷中不由分說伸手擁住他,靠在他的肩上,輕聲道:「我多年籌謀,讓周允對他心懷虧欠,讓夏凊一敗涂地,更留陳思思作為后手,眼看江山盡在掌心,沒想到短短數(shù)月便付諸流水,以周允的性情即便再愛夏凊那個(gè)女人,豈會棄林兒不顧,一朝便封她兒子為太子?必是我兒心不在此,既如此,我便推他一把?!?/br> 棋圣低頭望著輕描淡寫說著字字句句驚為天人話語的女子,她在懷中不知何時(shí)閉上眼,在棋圣眼里上天似乎對她得天獨(dú)厚,歲月沒有遺留太多痕跡在她身上,她的眼眸依舊風(fēng)情萬種,心中依舊裝著家國天下,不因時(shí)光而改,一如初見。她似乎機(jī)關(guān)算盡,冷硬無情,可卻不時(shí)流露柔情無限,如此刻依偎在身上似真似幻的溫度。 棋圣沒有伸手回?fù)恚坪鯚o動于衷,只是想著這些年她的等待和隱忍,輕聲問:「不累嗎?」 「有先生在?!垢嫡Z嫣展顏一笑,恍惚間竟有幾分少女的純真,若非多年相處深知她的為人,棋圣便差點(diǎn)要相信這抹笑靨出自真心。 「你不怕傅林有一日知曉真相會受不了嗎?」棋圣話鋒一轉(zhuǎn),輕嘆一口氣,傅語嫣也收起笑正色回應(yīng):「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真相?!?/br> 「你兒子并非受人擺布之人,我只怕此次逼迫,反令他變得難以掌控?!蛊迨ヌ嵝训溃瑓s見傅語嫣自信揚(yáng)起嘴角:「先生不必?fù)?dān)憂,他終究是我的兒子,我瞭解他。此刻于他,沒有任何事比愛人的命更重要,即使不再受控于你我,也會不顧一切去奪那至尊之位?!?/br> 「若是傅林事敗,那又如何?」 「成王敗寇,自古而然,先生何必多此一問?況且有我在,有先生在,他豈會?。俊棺詈笠痪湓?,透著傅語嫣絕對的自信和驕傲,散著無與倫比的光彩,棋圣忍不住伸出手輕拂她的秀發(fā),淡淡一笑:「下一步,先聯(lián)系詠心樓吧?!?/br> 兩位善謀者對望著,傅語嫣任由對方的手輕拂過發(fā)絲,眼底映著棋圣的微笑看不清情緒回應(yīng):「先生英明?!?/br> * 虹都,皇宮的玄寧殿書房里,周天恩與洛霜于書房各坐一處,看似都各自靜觀自己的書和事,但仔細(xì)一望便可發(fā)現(xiàn)洛霜正不著痕跡地將視線投向書桌前的男子,有些楞神-自周天恩任太子以來,周允將一些朝廷奏疏分派給他批閱,一方面訓(xùn)練他的能力,一方面亦有考驗(yàn)他之意。 此時(shí),周天恩將剛批閱好的奏疏放置一旁,洛霜只見書桌上的奏疏又向上疊一層,愈疊愈高幾乎就要隔絕她的視線,她不禁愣神地想-到底有多少奏疏呀? 這些天以來,周天恩幾乎都住在書房,他們只有在用膳或午后洛霜來書房看書時(shí)才有機(jī)會一見,而即使見面亦是安靜地用膳、沉默地做自己的事,雖然洛霜莫名覺得周天恩似乎在躲避著自己,但當(dāng)抬頭望向成山的奏疏時(shí),她亦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忙碌。 自從姊妹們闖宮那晚后,周天恩便維持著忙碌而疏離的生活至今,明明沒有任何事發(fā)生,可洛霜卻因說不上來的理由有些心慌,但除了午后來書房坐一下午,她發(fā)覺自己竟找不到理由見周天恩。 「叩叩!叩叩!叩叩!」忽地門外傳來急促而用力的敲門聲,洛霜微驚望向門口,一般宮女、太監(jiān)稟告都是輕巧兩聲作罷,是誰膽敢在玄寧殿敲出這般無禮的門聲? 「進(jìn)來?!拐Z畢,周天恩放下筆,望向門口,只見一名少女熟門熟路地推開門,她一眼便見坐在一旁的洛霜,視線凝滯一瞬,接著毫不掩飾地冷哼一聲才踏進(jìn)門來反手關(guān)起門,整個(gè)動作一氣呵成,洛霜認(rèn)出此人正是之前曾夜探自己閨房卻被自己下毒、揹著自己闖凌云殿的少女。 「主子,蕭言讓我?guī)н@封信來給你,云國已確定出兵,他會留在峰城打探消息,其馀之事交給你處理?!谷五膽阎谐槌鲆环庑胚f給周天恩,后者眉頭微皺問道:「快要二十日了,他要留在峰城?」 任妍希愣神一瞬才回問:「二十日怎么了?」 一旁的洛霜忍不住抬頭望她一眼,心中疑問-難道她不知道蕭言曾被下毒? 周天恩沒有回應(yīng),沉默將蕭言的信瀏覽過,上面清楚寫著云國秦涯將在二十日出兵虹國,首取邊境峰城,他將負(fù)責(zé)戰(zhàn)爭時(shí)云國軍情的傳遞,任妍希在他身邊容易干擾,所以讓她好好待在虹都便好。 「妍希,接下來你留在虹都統(tǒng)領(lǐng)搜尋麗妃下落之事,云國之事你暫且不必插手?!怪芴於鞣畔滦泡p聲開口,任妍希不可思議瞪大眼,隨即轉(zhuǎn)為憤怒:「是不是蕭言那傢伙說了什么!我可以的!我想......」 「你想抗命?」周天恩語氣冰冷地打斷任妍希的話,眼神凌厲望向她,帶著濃厚的警告和威脅之意,瞬間少女禁不住呼吸一滯,委屈地眼眶一紅勉為其難道:「我知道了。」 「下去吧。」沒有因?yàn)樯倥奈衅虅尤?,周天恩冰冷地說罷便拿起筆繼續(xù)垂頭批閱奏疏,任妍希固執(zhí)地站會兒,見周天恩不理不睬,一轉(zhuǎn)頭見洛霜的雙眼將一切印入眼中,她從中讀出諷刺的意味,忍不住回瞪一眼:「你怎么還在這里?識時(shí)務(wù)的話在我進(jìn)來的時(shí)候你便該走了?!?/br> 忽地被點(diǎn)名的洛霜禁不住一愣,其實(shí)每每在她來書房的時(shí)候便會不時(shí)有各種不同的人來向周天恩稟告事情,她向來不特別避諱,也不干涉,不多問,沒想到今日卻被少女點(diǎn)出不合時(shí)宜,她忍不住望向周天恩,后者宛若未聞垂頭看奏疏,似乎是默認(rèn)少女的話一般,一瞬間,洛霜忍不住心慌起來,害怕因?yàn)樯倥囊痪湓捤阍僖膊荒軄頃?,她一慌,嘴上便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我想多和他待一會兒,這也不行嗎?」 話一出口,書房里的三人都愣在原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的洛霜臉色瞬間通紅,她低下頭不敢看周天恩,悔意涌上心頭,但腦海卻一片空白,不知所措-怎么辦? 任妍希沒想到洛霜竟能說出這般厚顏無恥的話,臉色一青,正要再諷刺幾句,卻聽背后之人冷冷說道:「任妍希,你再胡鬧,便再也不必來了,下去?!?/br> 被點(diǎn)名的少女面色一白,知道周天恩是認(rèn)真的,不敢再說便離開書房,頓時(shí),書房只剩下洛霜與周天恩二人,洛霜感覺到周天恩的視線正洛在自己身上,本已通紅的臉更加鮮明,心跳不受控制加快,腦中難得的一片空白。 周天恩清楚可見洛霜的神色,只覺難得一見便靜默欣賞著,嘴角不自覺微勾。-自上次洛家之人夜闖玄寧殿事件后,洛霜的話令周天恩領(lǐng)略到,或許無論自己如何做,洛霜對他只有平靜和審視。 「原來這就是你選擇洛家的原因?!?/br> 當(dāng)洛霜說出這句話時(shí)表情之平靜,如同局外人。 周天恩想告訴她,他其實(shí)在一切都未塵埃落定前便選擇她,在圣旨上寫下她的名字并不僅僅是因?yàn)槁寮?,可她的冷靜和言談似乎都表明她毫不在意。 于她,宮中一切如夢,是注定要夢醒離開之處。 那天洛霜的一番話,令周天恩發(fā)覺自己心中的風(fēng)在自己未意識到的情況下吹向何方。 -沒錯(cuò),近些日子自己在云國的布置都是為了替她離宮做準(zhǔn)備,他答應(yīng)她尋找生身父親,在宮中照顧她,都是因?yàn)?.....他喜歡這名少女,想對她好。 意識到這一切后,周天恩竟反而冷靜下來,曾經(jīng)做的懵懂之事,曾經(jīng)涌上的衝動,都源自于自己的無知,自己對她的感情的無知。冷靜下來后,他想看看,宮中的一切、一直以來相處的時(shí)光,是否當(dāng)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在洛霜身上?于是他有意識地拉開兩人的距離,成日在書房里,看著洛霜不知道自己來書房的次數(shù)在她不自覺的情況下多了一些,每次待的時(shí)間愈來愈長,他靜靜看著,等待她開口。 他想親耳聽見,自己之于她,處在何種位置。 謀定而動,周天恩最擅長的莫過于此,而周天恩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隱忍。 如果,洛霜真的毫不在意自己,對于自己的疏離便該毫無反應(yīng)、無動于衷,甚至毫無所覺,若真是如此便是最壞的情況,自己須從頭再做打算,或許從洛霜的姊妹們下手,打聽她會喜歡怎樣的男子,還有喜樂好惡之類。 但,眼見洛霜來書房愈來愈勤,周天恩暗自欣喜-不會是最壞的情況。 今日,周天恩等到自己最想聽見的答案。 -無論洛霜是否明白,或許像曾經(jīng)的自己一般懵懂,但,她心里有他。 周天恩笑著,很輕松、很滿意、很快樂,洛霜一轉(zhuǎn)頭便見他乾凈如陽的笑顏,心中疑惑,不解他為何突然笑得如此開心-難道在笑話自己? 「霜兒,我們?nèi)ビ▓@走走。」周天恩站起身走向洛霜,將手伸向她,后者還在云里霧里,愣愣地將自己的手交上,看一眼成山的奏疏:「不批奏疏了?」 「恩,不批了。」善謀者微微一笑,牽起洛霜的手,握得比過往每一次都要篤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