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爭執(z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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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簡樸的馬車停在宮門前,一名少年的手拉開車廉,他面容白皙,容顏清俊,本是稚嫩柔和的容顏卻被一雙此刻死氣沉沉的眼所奪去風(fēng)采,變得有些陰冷,他躍下馬車伸出手,只見一位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少女從馬車?yán)锾匠鲱^,拉著少年的手下馬車。 宮門口的守衛(wèi)認(rèn)出少年連忙上前行禮:「五皇子萬安?!?/br> 少年和少女正是剛回虹都的傅林和洛雪。兩位面色都有些冷硬,一股詭異的氣氛籠罩二人令上前的守衛(wèi)心中犯怵,所幸兩人只是平靜地入宮門,留給守衛(wèi)兩道蕭瑟冷硬的背影。 傅林和洛雪并肩走著,兩人心中都藏著事,一路無話到養(yǎng)心殿前傅林才開口:「出行前,我向父皇請旨希望能為我們賜婚,想必等等父皇便會下旨,到時不用太過震驚。」 洛雪楞楞望向傅林,心中一時復(fù)雜難言,此刻她已然明瞭出行前傅林勾勒的未來-見過養(yǎng)他、育他的師傅,回來迎接兩人的大婚。如今,所有的希冀和幻想都被現(xiàn)實所打破,在沉重如墨的絕望當(dāng)中,大婚乍現(xiàn)的微弱光芒顯得渺小而無助,洛雪心中一痛,勉強扯起笑容:「我明白?!?/br> 「五皇子,洛姑娘,皇上宣二位晉見。」李虞朝兩人走來,傅林和洛雪向他點頭示意,隨后跟著他前往殿內(nèi)。 第一次面圣,原本該是緊張:能夠被賜婚,原本該是雀躍的。但洛雪往前踏的每一步都不帶波瀾,心如止水,在生死命運都由不得自己的當(dāng)下,似乎再也沒有能夠令自己悸動的事情。 于是,周允看見的便是這樣一位寵辱不驚,甚至帶著淡淡冷漠的姑娘,那身通冷的氣質(zhì)和自己的兒媳婦-太子妃洛霜有些像,卻帶著絲絲死寂的味道。從前的洛雪身著鵝黃衣裙時總襯出明媚又自信的鋒芒,可今日卻顯得內(nèi)斂而穩(wěn)重,只見她和傅林走至案前,行初見圣儀的大禮向周允問安:「臣女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怪茉蚀蛄恐逖笳咂届o站起身,心思漫不經(jīng)心地飄遠(yuǎn),她想起洛霜,想起身上的毒,一時怔愣竟忘記謝恩,周允微微皺眉,傅林連忙道:「父皇沒忘記答應(yīng)過兒臣什么吧?」 「沒忘。」周允無奈瞪傅林一眼,向站在角落的李虞遞個眼色,熟悉帝皇性情的李公公當(dāng)即從袖中掏出一張明黃色的詔書,傅林拉著剛站起身的洛雪又跪下去:「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洛家有女洛雪,聰慧淑德,朕聞之甚悅,今特賜婚五皇子為正妃。欽此。」 聽完圣旨,兩人接旨謝恩,周允坐在椅子上清楚看見兩人的面色毫無波瀾,心中有些疑惑,即便是事前已然知曉會被賜婚,但到底是年輕人,好不容易與心愛的人在一起怎會連一絲喜悅也無? 這一瞬間,周允心中閃過一層疑慮-他們兩人當(dāng)真兩情相悅嗎? 「既娶了正妃,朕會在大婚前賜你一座王府,封你為裕王,擇吉日開府?!怪茉誓X得這婚似乎不太如人意,語氣中的熱情退卻許多,話一出口,傅林禁不住一楞。 皇子一旦在宮外開府,基本就絕了成為太子的路,能夠住在宮內(nèi)的成年皇子唯有入主東宮的太子。從宮內(nèi)到宮外,對奪權(quán)者而言便如同從繁華市井到偏鄉(xiāng)僻壤,是天與地的分別。 「謝父皇。」若是從前,傅林可能會開心地應(yīng)下,但在心態(tài)已然截然不同的當(dāng)下,想著更加艱難的前路,謝恩不自覺帶著勉強。 「好了,你們下去吧。此事了,也算是朕彌補你多年浪跡天下,保你一生榮華富貴?!怪茉室妰扇嗣嫔v、興趣缺缺的模樣,頓了頓試探道:「若之后看上哪家小姐想賜側(cè)妃,以你的身分,也都是可以的?!?/br> 此話一出,傅林和洛雪終于有了反應(yīng),洛雪面色一白,震驚抬頭,而傅林一楞之后下意識便想拒絕,但就在要開口前的電光石火間,他腦中閃過諸多念頭。 -如今明面上,他沒有半點籌碼可以奪嫡。上無母妃母家勢力支持,下無名正言順的歸順臣子,更別提從前至少還有周允暗中支持與偏愛,可現(xiàn)在連這點帝皇偏愛都沒有,他拿什么爭? 念頭紛呈間,腦海閃過的是從前的周允,或者說再成為帝王前的周允,他亦非太子,所以,他娶了當(dāng)時的宰相之女夏凊。 聯(lián)姻,同盟最直白的誠意。 思及此,傅林隱忍下心中的不安,在洛雪的不可置信下淡淡開口:「謝父皇?!惯@一刻傅林眼中閃過一絲陰冷和銳利,聽在洛雪的耳中無比決絕。 語畢,傅林拉著洛雪站起身,行禮離開。 一出養(yǎng)心殿,洛雪便甩開傅林的手,后者回過頭,不發(fā)一語望著她,像看著一名無理取鬧的小孩,眼神無奈,輕嘆一口氣:「你別這樣。」 「怎樣?」洛雪冷笑一聲,傅林只覺腦袋有些痛,來往的宮女和太監(jiān)們都在后頭,難保會將兩人的對話傳出去,他耐著性子道:「我們回去說好嗎?」 一股氣憋在胸口的洛雪沒說話,只快步繞過傅林往外走,陌生的宮門長廊筆直而冷清,她也不挑路,憑著記憶選一條路便走,傅林在她身后亦步亦趨跟著她,任她快步走許久,直至洛雪似乎走累了,停下腳步回頭,只見她原本明亮自信的雙目此刻變得一片通紅,傅林定住腳步,呆愣看著,心中迷茫。 再如何聰慧,他終究是一位十七歲的少年,突逢變故,每一步都走的既迷茫又不確定。 -我真的錯了嗎? 「你聽我說?!勾_認(rèn)周圍無人,傅林認(rèn)真望著洛雪,一字一句道:「那個位子,我現(xiàn)在什么籌碼都沒有,拿什么去爭?朝臣憑什么選擇我?只有將彼此之間的利益栓在一塊,我才有機會?!?/br> 洛雪沉默盯著傅林,彷彿第一天認(rèn)識,最終勾起一抹嘴角,輕笑一聲:「你不必跟我說那么多?!?/br> 她朝向傅林,眼中不再看少年,只倒映著帶著冬日氣息的灰色天空,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徹骨寒意,避無可避。 「我的命,我自己會救,不需要你想辦法?!孤逖┑穆曇魩е且?,傅林瞪大眼,只見兩行淚水終于控制不住滑落臉龐,他忍不住向前一步,伸手想拭去她的淚痕,但洛雪查覺到他的意圖同時向后退一步,令傅林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愣住。 「傅林,你若要娶我,就不能娶旁人?!孤逖┎蝗葙|(zhì)疑的目光落在傅林身上,聲音顫抖,話語卻堅決。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難道不明白我最在乎的是什么嗎?」最終,洛雪諷刺一笑,自己為自己拭去淚痕,將背挺得筆直,鏗鏘有力地開口:「若我真那么在乎性命,又怎會愿意喝下那杯茶?」 一陣寒風(fēng)襲來,洛雪鵝黃色的長裙揚起,這一刻她不再是心如死灰的少女,而是恢復(fù)成為從前那位明亮自信、光芒萬丈的女子。 傅林心中一震,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走吧?!孤逖┭鲱^望向天空,收起嘲諷的笑意,面無表情地淡淡道:「我們.......都該冷靜一下?!?/br> -前路漫漫,何去何從?我們都該,好好想一想。 洛雪的神情毫無轉(zhuǎn)圜的馀地,傅林輕嘆一口氣,妥協(xié)道:「好,先讓我送你到宮門口,送完我立刻就走。」 * 夜里,玄寧殿寢殿內(nèi),洛霜與周天恩一人坐在桌旁,一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洛霜靠著桌子百般無聊地望著周天恩批改奏疏,只見他熟練地從角落椅子旁左側(cè)拿起一本奏疏,思索、下筆,又將奏疏放至右側(cè)的桌子上,如此反覆,批改的奏疏一本又一本已然疊得比他的頭還要高些。 自從昨日任妍希來過之后,周天恩似乎有些變化,不再老往書房跑,忙也都在寢殿里忙,而且還多了很多散步、逛御花園的時間,洛霜倒是沒有多想,只覺這般過日子,似乎也沒什么不好,有時候她會不自覺地忘記這里是人人望之稱羨的九重宮殿,也會不自覺地忘記這里是自己望之卻步的華麗深宮。 九重宮殿,華麗深宮,再貴氣、稀有,住在里頭的,亦是凡人。 若是幾個月前,洛霜是萬萬想不到自己會有這般念頭的。 「看夠了嗎?」忽地,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洛霜回過神來有些愣,只見周天恩勾起一抹笑,目光深邃似有波瀾,倒映著呆怔的自己。 「什么?」洛霜疑惑望著周天恩,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對方勾起嘴角,挑了挑眉,這一瞬間,洛霜腦中飛也似的閃過一連串念頭-周天恩的五官很細(xì)緻,初看時會覺得清秀,可當(dāng)目光接觸到他的眼睛時,那股親近的感覺便被深不可測所取代,可當(dāng)他挑眉的時候,那股清秀男孩的影子便躍至眼前,比平時平易近人許多。 「你一直看著我,看了很久?!怪芴於餮谌プ约盒奶漠悩?,盡力故作平靜地一字一句說道-實在是洛霜的目光太赤裸,他實在改不下去奏疏了。 洛霜的臉?biāo)查g變得一片通紅,她硬梆梆解釋:「沒有!我是想今天也很晚了......是不是該休息了......但看你改很認(rèn)真......我沒有看你!」 「好吧,你沒有看我。」又是一聲輕笑,周天恩不可置否地頷首并從容站起身,洛霜有些窘迫,沒什么威嚇力瞪一眼周天恩,后者見她真惱羞成怒便話鋒一轉(zhuǎn)道:「今日午后,父皇為傅林和你meimei指婚了?!?/br> 洛霜聞言顧不上嗔怒,神情變得無比柔和,微微揚起嘴角,成功被轉(zhuǎn)移注意力的她眉眼微瞇,輕聲開口:「我知道?!菇袢障挛绺盗謳逖┻M宮,再之后,周允圣旨親自賜婚,婚禮定在年底,這樁婚事很快在宮中流傳開來,與洛霜當(dāng)初不同,這是洛雪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盼望的,洛霜真心為她高興。 「以后在宮里,你們可以有個照應(yīng)?!怪芴於鳡钏茻o意開口,氣氛忽地凝滯一瞬,洛霜收起笑,淡淡道:「可惜我參與不到她的大婚?!?/br> 幾乎是立刻,周天恩反問:「為何不行?」 「我們即將要啟程前往邊境,再之后,我怕是也不會回來,自然參加不了?!孤逅瓜卵酆煟Z氣生硬,但心卻不自覺亂了方寸,周天恩卻嫌還不夠似的繼續(xù)溫聲道:「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洛霜。」 周天恩的目光牢牢定在洛霜身上,彷彿一張巨大的網(wǎng),天高海闊可在那雙眼睛注視下卻挪不動方寸,洛霜呼吸一頓,半晌勉強自己憋出一句話來:「什么時間?」 「我答應(yīng)過你要替你找到你父親,我需要時間?!乖诒姸嘟蹇诶?,周天恩找了一個洛霜最能接受的理由,他自己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洛霜留在身邊的時間。 「但這樣的機會,以后不會再有。」洛霜望向周天恩,聰慧又冷靜的雙眸令后者心中閃過一絲對自己的遲疑和迷惑。 -她的心里真的有他嗎? 若她心里有他,為何心心念念要走? 話說至這份上仍執(zhí)意要走的堅決,還有半點動心的證據(jù)嗎? 「你meimei大婚的機會,從此也不會再有。」周天恩難得沉下臉,不再故作輕松地笑,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情緒,他滿臉不悅望著洛霜,后者禁不住一楞,在佈滿不悅情緒的目光下忍不住頷首:「你說的也有道理?!?/br> 周天恩沉下的臉才稍稍緩和一些,忽地又聽洛霜續(xù)道:「但我怕夜長夢多,只要確認(rèn)小雪得償所愿,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至于父親之事,相信以你的手段,自會有方法把消息遞給我,我走之前說好就是了。」 一把無名火從周天恩心中無預(yù)警也無法控制地燃起,他臉色瞬間沉下去,覺得洛霜恐怕是這世上的女子中最不解風(fēng)情、最不可理喻的那一位。 「......」周天恩忍了忍,冷硬道:「你想要怎樣就怎樣吧?!?/br> 洛霜一愣,不解對方怒氣從何而來,還想說話,卻見周天恩逕自走向床邊,熟練地從床底拿出被褥鋪好,不發(fā)一言地躺上、閉眼,竟是睡了。 周天恩的動作行云流水般完成后,洛霜還在楞神,她不笨,對方毫不掩飾的不悅輕易就能看出,她感覺周天恩真的是世界上最陰晴不定的男人,明明之前好好的,突然就不高興,也不知道在生氣什么。 一邊想,洛霜竟自己也沒來由地有些火,自顧自爬上床,也跟著就寢。姑娘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竟已習(xí)慣每天睡在床榻上,不覺得彆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