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洩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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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光灑落,幾日前的大雪都已化成水洗凈虹都宮簷的各個角落,每處似乎都能反射出陽光透出明亮的光芒,住在這一片巍峨宮殿、華美殿堂里,是天下人夢寐以求的夢,住在里頭的每一位注定承受明里暗里萬千艷羨的目光。 可即便在富麗堂皇的宮闈中,人亦有三六九等,有帝后,有皇子,有等級森嚴的后宮嬪妃,而地位愈尊,敵人愈多,宮里之人哪一位不是踩著別人的身子向上爬的? 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此乃人倫,亦是天道。 玄寧殿內(nèi),剛接獲李虞李公公消息的小翠一邊走向太子妃寢殿,一邊如是想,心底的負擔愈來愈少,最后直至房門前站定腳步時,已輕輕地揚起嘴角,她敲了敲門,甚至十分無禮的直接主動推開門,聲音染上些許愉悅,只剩語氣保留恭敬開口:「太子妃,皇上有命,宣您出宮一趟,李公公已候在殿外?!?/br> 只是一開門,小翠卻愣在原地。 門內(nèi),一名女子身穿艷紅舞衣,旋身若有云雨,袖飛宛若飛雪,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雖無樂音,卻實實在在舞著霓嫦舞衣曲。 最亮眼的紅,彷彿凌駕天地間所有顏色,化成天地間的一縷獨一無二的絕色,那抹艷極亮極的畫面猝不及防落入眼底,令小翠瞪大眼,既震撼又不可思議,呼吸都不由得為之一滯。 舞還未停,快極的旋轉(zhuǎn)未歇,洛霜沉浸在自身的世界里,想著皇后對自己說的話。 「你的舞步學得不錯,卻少了自己的味道,接下來我沒什么可教你的,待你找到自己的霓嫦舞衣曲時,再來找我吧?!?/br> -我的霓嫦舞衣曲……不是夏凊的,不是張詠箏的,而是我屬于我自己的。 一種舞步,三段風姿,每個人的霓嫦舞衣曲都不相同。 夏凊舞姿溫婉清麗,雍容雅致;張詠箏鋒舞步鋒芒畢露,艷麗張揚。兩者的身姿都浮現(xiàn)腦海,時而交錯,時而背離,相互對應(yīng),鑽研其間,洛霜試著找到自己的模樣。 她的霓嫦舞衣曲,不溫婉,不張揚,卻比誰都還要堅毅,比誰都還要懂得何謂「絕處逢生」! 每一次旋身,都比任何人都更努力,抓住樂音里那細微的聲音,轉(zhuǎn)得比誰都更多,跳得比誰都更遠,而當她在極緻時卻驟然而止,由至剛轉(zhuǎn)為棉柔,或由至柔轉(zhuǎn)為陽剛,在絕處覓生機,柳暗處里尋花明。 身世難辨,得不到父母之愛,能得到姊妹之情;命定福薄,得不到天下鳳命所歸,卻能得摯愛傾力相護。 縱是山重水復,可總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舞停歇,洛霜汗流浹背,雙頰透紅,微微喘氣,終于意識到小翠的存在,疑惑問:「你何時進來的?」 「皇上有命,宣您出宮一趟,李公公已候在殿外?!剐〈淅憷慊貞?yīng),還未從方才看見的舞蹈中回神。 「替我準備沐浴、更衣?!孤逅皖^打量自己滿是汗水的舞衣,忍不住微微一笑,心中也泛起疑惑-可不能穿這樣出去,但父皇為何宣我出宮? 「是。」小翠乖巧頷首,轉(zhuǎn)身出去張羅,腦中不由自主浮現(xiàn)方才望進眼里蘊含無限生機與力量的舞姿,心神微微顫動,只因這抹艷色,只因這股彷彿永無絕路的信念,將在今日真正成為歷史。 * 京兆尹府外此刻圍滿看熱鬧的百姓,自古以來,為彰顯京兆尹府的光明正大與公正,在審被鳴冤鼓狀告的案件時,百姓也被允許在外圍觀聽案,而京兆尹府殿內(nèi),此刻判官正坐在主位上,全身被冷汗沁透,只覺自己真的是打了八輩子的霉才會審到此案,眼前,帝后親臨就坐在客席,一名布衣男子跪在地上,雙目通紅,等待著來人。 看著眼前寫好的狀紙,判官眼睛抽了抽,恨不得自己眼睛瞎了,看不到開頭幾個字「狀告永安侯強搶民妻為妾,奪人妻女,欺君罔上……」。 「永安侯到!」判官猶在心神不寧,底下人一聲響亮的通傳聲令其瞬間驚醒,眼見一名略為發(fā)福的中年男子攜著一名女子步入殿堂,兩人毫不知情自己為何被京兆尹府傳來此處,也沒注意到一旁跪在地上的布衣男子,只是在看見帝后時略微訝異瞪大眼,先是跪下向周允和夏凊磕頭行大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br> 「免禮吧。」周允威嚴的聲音傳來,喜怒莫辨,洛可欽抬起頭,對上帝后毫不掩飾的打量目光,心中驚疑更甚,不解眼前情勢,腦袋有瞬間的空白,相較之下,洛可欽身旁的女子卻鎮(zhèn)定的多,清冷的抬起頭,目光沉靜如深淵,無憂無佈,似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但這份令人欣賞的鎮(zhèn)定和冷靜,被一聲輕聲的呼喚給瞬間擊碎:「蕓蕓?」 一聲輕喚,女子數(shù)十年來如冰山般的沉穩(wěn)鎮(zhèn)定土崩瓦解,杜蕓渾身一震,一時忘卻身在何處,周遭與眼前都與她無關(guān),只是帶著十二萬分不可置信地緩慢轉(zhuǎn)身,望向聲音的來源,眼眸印出幾度魂牽夢縈的人,他發(fā)絲鬢白,雙目似有千言萬語地凝望著自己,歲月逝,容顏改,卻依稀有少年模樣,只是瞬間,杜蕓的眼淚便奪眶而出,聲音微顫問:「周郎?」 「是我!周立!」布衣男子目光一亮,欣喜不已,杜蕓一陣恍惚地無意識走上前,卻被一旁的男子拉住,洛可欽臉色比鍋底更加黑沉,雙目幾乎射出火光,他厲聲喝道:「杜蕓!你瘋了?」 判官坐在席上,青筋微跳,心想-這下好了,通通不打自招。 周允和夏凊對望一眼,心中都是一沉,今早周立敲響鳴冤鼓狀告洛可欽奪妻為妾之事,因事涉太子妃,京兆尹府不敢擅作決定,快馬加鞭通知宮中,周允派李虞前去接太子妃,而帝后先親自來京兆尹府瞭解情況,本以為事情大多是無稽之談,可只這一個照面,事情卻往最壞的路上發(fā)展。 杜蕓似乎終于意識到此為何地,周圍之人是何人,沒有立即掙脫開洛可欽的手,一時躊躇。 判官拿起桌上的驚堂木一拍桌,一聲威嚇之聲響徹殿中,令堂中之人都是一驚,他問:「洛可欽,周立狀告你奪人妻女,欺君罔上,你認還不認?」 「太子妃到!」話音剛落,一聲通傳令氣氛為之一緊,判官底氣微弱倏地站起身,洛霜身穿御賜的云嫦紫衣群,華美雍容,行動間裙襬有梅花若隱若現(xiàn),配著太子妃清冷的氣質(zhì),令人望之生出一股不容褻瀆之意。 「兒臣參見父皇、母后?!贯輳窙]意識到殿內(nèi)詭譎的氣氛,洛霜鎮(zhèn)定自若向周允和夏凊行禮,見狀,夏凊微揚嘴角招手道:「過來母后這里?!?/br> 周允本要質(zhì)問的話瞬間被夏凊噎回去,他無奈看向擺明要護著兒媳的妻子,滿臉不贊同,卻沒阻止洛霜乖巧上前走至夏凊身側(cè),小翠緊跟于洛霜之后,守在其身后。 站定后,洛霜終有馀力打量眼前的狀況,只見臉色盛怒的洛可欽緊抓著神情復雜的杜蕓的手,又見不遠處一名布衣男子跪在地上,正瞪大眼凝望著自己,沒有多想,她的目光毫不停留轉(zhuǎn)向正站在殿堂上的判官,禮貌性微微頷首,示意其坐下。 在古怪的氣氛下,判官顫顫巍巍坐下,望一眼立于帝后身旁的太子妃,又打量幾番狀紙上的三個當事人,一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無言半晌。 「女兒……是你嗎?」打破沉默的,卻是周立,他一臉驚喜轉(zhuǎn)頭望向太子妃,后者反射性問:「你是何人?」 「我是你父親??!我才是你親生父親!」周立激動地站起身,洛霜思緒一滯,渾身一震,瞬間,她終于瞭解眼前的情形,打量著眼前陌生的男子,試著從中找出幾分血濃于水的真情來,可卻只尋覓到徹骨的寒涼和恐懼。 -親生父親?他怎么會在這里! 同時,看著第一次見面意外楚楚動人的少女,華貴雍容非自己所能想像,周立心中暗嘆一口氣-對不住了,為父亦是逼不得已。 沉默籠罩殿堂,十六年來初次相見的父女相對而望,兩人都沒有半點失而復得的喜悅或驚喜,心間都在顫抖,一人是因為恐懼,另一人因為歉疚。 異樣的沉默可以說明很多事情,周允凌厲的目光落在洛霜身上,后者眼里有驚慌卻沒有乍然聽見真相的意外,唯一的解釋是-她早知自己的身世! 「太子妃,你有何話說?」周允不自覺又想起鳳命之事,只覺眼前的女子當真是一居心叵測之人,其出身不正,而后欺上瞞下,其心不純,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怒火,嚴厲喝問。 面對周允的怒火,洛霜的恐懼卻褪去一些,心中有股莫名的輕松感,只退后一步朝帝后跪下叩拜,直起身來,目光清冷如昔,語氣平靜:「兒臣無話可說。」 -我能說什么?說自己不知道這一切?說自己無法選擇只能隱瞞這一切? 那都改變不了,自己敗壞皇室名譽的事實。 見洛霜淡然接受一切的模樣,周允竟有些發(fā)不起火,只好轉(zhuǎn)向洛可欽喝道:「洛可欽,你膽大欺君,你可認罪?」 「臣不認!」出乎意料的,洛可欽跪下,卻吐出悖逆的話語,令堂中人接式一驚,只聽他惡狠狠瞪向周立,冷哼道:「周立當初收了我萬兩黃金,心甘情愿休妻,隨后我才納其為妾,且當初立約時未曾言杜蕓有身孕,何來奪人妻女之說?」 聞言,一旁的杜蕓愣在原地,為從未聽聞過的交易而渾身一震,她下意識反駁:「胡說!他才不會做這樣的事!」 「你心里有他,左看右看都是好,但事實上,他周立豈有比我洛可欽好到哪里?」洛可欽冷哼一聲,雙目怨毒地望向周立,心中不屑至極。 「你胡說!你可有證據(jù)?」周立心中一驚,有些慌亂,但仍有所僥倖-近十七年前之事,洛可欽豈會保留當初的白紙黑字? 「我有!」出乎意料地,洛可欽毫不遲疑回應(yīng),并忽然不可自制地近乎癲狂笑起來:「這么多年,我都怕你回來找她,日日看顧著我們當年簽下的契約,就怕你這無恥之徒反悔!」 周立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目光閃爍,而杜蕓望進眼中,熱烈激動的心瞬間凍結(jié)成冰,多年等候,初心不改,卻等到這般殘酷的真相,她望向洛可欽,聲音顫抖地問:「你為何不告訴我?」 洛可欽閉上眼,不想再看杜蕓絕望的神情,只悵然若失地道:「……我若告訴你,你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br> 杜蕓渾身一震,竟有些無言以對。 -洛可欽說的對,若知道自己用性命愛著的男人,竟這般把自己交易出去,她確實會萬念俱灰、一心求死。 這么多年支撐自己過來的,不就是那一點念想,和對洛可欽的怨恨嗎? 洛霜在一旁看著、聽著,諷刺揚起嘴角,只覺荒謬已極,可自己卻注定要為一場華麗的鬧劇陪葬。 「就算如此,你早知太子妃并非你的女兒,卻鳩佔鵲巢佔了永安侯之位,你敢不認?」周立不甘心地質(zhì)問,聞言,洛可欽反而冷笑一聲:「我養(yǎng)了她十六年,不是親女,勝似親女,養(yǎng)育之恩大于天,哪里稱得上鳩佔鵲巢?倒是你,不聞不問多年,聽說霜兒做了太子妃便巴巴跑來狀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倏地,洛霜淚水奪眶而出,只為一句「不是親女,勝似親女」。 判官坐在主席上,將這場鬧劇收入眼底,心中迅速做出決斷,拍下驚堂木定案:「洛可欽,本官命你與官兵去取當年的契約!」 「諾?!孤蹇蓺J站起身,在官兵押解和百姓圍觀下無憂無懼走出京兆尹府,反是周立驚慌未定望著洛可欽離開的背影,見狀,周允心中有數(shù),事情大約已是八九不離十了。 京兆尹府外,百姓人聲鼎沸,聽得周允青筋直跳,相信不用半日,這荒誕的身世鬧劇將會傳遍全城,太子和皇室都將成為全城人的笑柄,愈想,心中愈覺攤上這一位兒媳真是糟糕至極,他怒而起身,拂袖而去。 夏凊隨后站起身,扶起跪著的洛霜,輕嘆一口氣道:「孩子,回宮吧。」 洛霜順著夏凊的手站起身,心里有些惴惴,亦有些感動,忍不住開口:「母后,我……」 「我知道,此事非你之過,亦與你無關(guān)?!瓜膬跗降亻_口,伸手輕撫洛霜的發(fā)絲,顯得無比溫柔,然而,接著吐出的話又無比真實而通透:「可世上之事沒有所謂的公平,有些無法解釋的事情也注定要有人去承擔,哪怕那人并無錯處?!?/br> 「是。無論父皇做出什么決定,兒臣都無怨言?!孤逅⑽⒁恍?,雙目澄澈,悠然沉靜,夏凊滿意頷首,握住她的手,朝周允離開的方向緩步走去。 杜蕓和周立情不自禁同時望向帝后與太子妃三人離去的背影,眼見飄逸華貴的云嫦紫衣裙優(yōu)雅而穩(wěn)當?shù)淖哌h,那人從頭到尾都未停下來,往自己的方向留戀一眼。 ----------------------------------------------------------- 求珍珠!求收藏!求留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