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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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傢伙,竟然敬酒不吃吃罰酒,繼續(xù)給我打!」 「小少爺在哪?!你說是不說!......不說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光線昏暗的倉庫內(nèi),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低垂著頭,被人綑綁在椅上,而另一群人正包圍著他,對著他拳打腳踢、棍棒齊飛。 那男人雖然鼻青臉腫,已看不出原本樣貌,但那雙眼眸仍然炯炯有神,唇也緊抿著,一聲不吭,明擺著不會輕易屈服。 包圍著他的那群人見他這副硬氣的模樣怒火更熾,就在他們抄起前端灌了鉛的球棒,要往男子頭蓋骨敲下的剎那,倉庫的大門突然被人拉開— 外頭是夜晚,路燈的光線滲了進(jìn)來,眾人往門口一看,一群黑衣人簇?fù)碇幻碇┌滋粕赖哪凶幼吡诉M(jìn)來。 那名男子,樣貌生得極為斯文,眉宇之間淡淡雅雅,予人一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與他身邊那一票神色肅殺的黑衣人,極不相襯;他的左手戴著一只精緻的金絲手套,搭著他身上的立領(lǐng)綢衫,當(dāng)真有一種出塵飄逸之感。 他溫潤的黑眸淡淡掃過在場眾人,明明一句話都沒說,卻讓原本沉浸在凌虐快感的一群人瞬間像是熄了火般安靜下來,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退開身,讓出通道。 白衣男子站定在被縛的男人跟前,輕聲問道:「問出來了沒有?」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似乎竟無人敢開口,后來是一名像是其中領(lǐng)導(dǎo)的人,清了清喉嚨,抖著嗓道:「表...表少爺......再給我們一些時間,就快了......」 白衣男子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很淡的微笑。這抹微笑其實很溫良、很無害,但是眾人卻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物事那般瞪大了眼,一副快腿軟的模樣。 「沒抓錯人吧?你們?!拱滓履凶酉袷窃谠捈页D前懵晢柕?。 領(lǐng)導(dǎo)聞言,立刻搖頭又搖手,拍胸脯保證道:「不可能抓錯的!這人確實是從那棟舉辦拍賣會的建筑物里出來!一定知道小三爺?shù)南侣?!?/br> 知道......可絕不會說...... 瑩亮的黑眸攏上了陰影。 若他們沒有抓錯人,那么依照張家人訓(xùn)練手下的方式,這人是絕口不會說的了。 白衣男子顰起了眉,抬起腳,用鞋尖踢了踢男人的脛骨。 「抬起頭來。」他說。語調(diào)雖和緩,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 因著某些緣故,原本一直低垂著頭,極不配合的男人竟緩緩地抬起頭來...... 他這不是向?qū)Ψ绞救?.....他在心中安慰著自己......是因為對方的聲音,異常的熟悉...... 被毆打得腫脹青紫的眼皮幾乎蓋住了他眼球的一大半,但是受限的視野中還是見到了眼前那名正定定望著他的白衣男子— 被打成豬頭的男人瞳孔一縮,失聲喚道:「舞......大人?。∧趺磿?..在這…...?!」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大抵都浮現(xiàn)了同樣的疑問:方才不管遭受怎樣暴力的對待,也不曾變過臉的男人,怎會見了自家的表少爺之后便大走樣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不過,表少爺?shù)拇_是比鬼還可怕的沒有錯...... 眾人在心中想著,可沒人有膽說出來。 許久未曾再聽見的名字突然被人喊了出來,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不會再有任何感覺,沒想到心口依舊是揪了一下......白衣男子垂下眼,神色幾乎未變,只有他知道自己心緒的紊亂。 他自懷中掏出一張黑白照片,遞至男人眼前,問:「見過這人嗎?」 黑白照片上頭是一名面容平庸,似笑非笑的男子。雖說因為呈色的限制,看不出他的發(fā)色與膚色,但就輪廓上的辨識而言,應(yīng)該足夠了。 「見過他嗎?」白衣男子問。 被縛在椅上的男人看看他,又看了看照片,臉上明明白白寫著疑惑。 「我……我不明白……為什么您……」 男人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他認(rèn)得照片中的人,而且將自己認(rèn)成了另一個人。 他嘆了一口氣,將照片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我不是舞大人,如果你奇怪的是這個?!顾龡l斯理地說,慢條斯理地開始脫起金絲手套,周遭的人群卻是動作迅速地立刻退了一大步。 手套下的指掌緩緩暴露出來……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隻人類的手—整隻手泛著奇怪的青紫色澤,血管浮凸,若仔細(xì)一瞧,沿著血管紋路似有活物不斷鑽動;關(guān)節(jié)處的皮膚嚴(yán)重腐蝕,竟像可以直接透視到骨頭……他伸出那人人見之皆面露驚恐的手,緩緩接近男人的頭顱。 男人直勾勾地盯著他,竟似完全沒被他的手嚇著,反而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改闶俏璐笕艘恢毙男哪钅畹母绺??」 前移的手掌頓住。白衣男子的臉上瞬間閃過了許多表情:錯愕、痛苦、哀傷……最終,回歸木然。 他的手掌在眾人奇異的目光下偏了一個方向,落在男人的肩頭— 『嗤——』的細(xì)微聲響、皮rou腐蝕的惡臭氣味,伴隨著男人的慘叫,繚繞在空曠的倉庫中……膽子小一些的早哆嗦著調(diào)開了視線,不敢再看。 「你認(rèn)錯人了。」他平平緩緩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