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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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層低低地壓了下來,伴隨著遠(yuǎn)方隱隱的雷鳴,空氣中浮動著明顯的水氣和趨不散的悶熱。 等會兒,應(yīng)該會轟轟烈烈地下上一場午后雷陣雨。 希望不要雷不要太大…… 張日旋一身素白色的睡袍,半倚著落地窗,望著外頭昏暗的天色,臉上是一種恍惚中帶點憂慮的神情。 來這兒幾天了……?十天?一個月……?他也記不清了。 他一直被關(guān)在這房內(nèi),三餐自有僕人張羅送入,同樣是那批瞎眼的僕役。張夜舞每天必定會陪他吃晚飯,夜里同床共枕,其他時候則出門去,應(yīng)是去協(xié)助族長了。他們做些什么呢?張日旋沒有問,張夜舞也從未提起,兩人的交談間竟有默契地避開了這話題。 族長他……終究無法原諒自己嗎……?還有吳邪,如他最終知曉了當(dāng)初自己是如何對待他的,還會這樣滿懷信任地望著他,喚他一聲『義兄』嗎? 張日旋倚著窗框,沉浸在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之中,沒有一個有好的解答。 外頭風(fēng)雨欲來,天色昏暗,而室內(nèi)點著燈,玻璃窗如同鏡子般清晰地反射出他的倒影……木然的神情,微抿的唇,青紫色的印記自微露出的鎖骨處,一路往下散落,隱入睡袍中,惹人遐想…… 這又是另一個問題— 他和舞之間,依舊持續(xù)著那不正常的rou體關(guān)係。每晚每晚,他總被對方折騰得筋疲力竭,昏沉沉地睡去;身上的吻痕不管穿什么樣的衣服都遮不住,幸虧他的活動范圍被侷限于臥室內(nèi),所接觸到的僕役又全是盲眼之人—不知是否也是因為這樣才特意安排。 從浴室那次起,舞便不再用上任何藥物—彷彿是一種試探,一種挑釁—總在他清醒的時候撫摸他、撩撥他……而他漸漸上癮的身體不是沒嘗試過反抗,但總是在對方技巧高超又熟門熟路的挑逗之下,一次又一次地沉淪……這感覺……就像中了蠱一般:只要對方一碰觸他,全身的細(xì)胞似乎便歡愉地震顫著,期待著那記憶中的熱度、濕度、充實…… 難不成,因為他們是雙胞胎,所以在扭曲的性癖這部分,也是一樣的?他常常在環(huán)住舞的腰身,承受撞擊時恍惚地想:像個女人一樣,雙腿大張的自己,或者是像頭母狗一樣趴跪著,扭著腰,期待著雄性佔有的自己—而那位雄性甚至是自己的胞弟……自己的問題可能比舞的來得更嚴(yán)重吧……??!虧他之前還一直想要導(dǎo)正對方,看來最應(yīng)該被導(dǎo)正的,應(yīng)當(dāng)是自己...... 每當(dāng)他想到這里,往往會被張夜舞中斷—那雙與他神似,卻更為闃暗的眼眸望著他,用各式各樣的手段吸引他的注意……有時是啃咬他的唇,有時扯他的發(fā)…… 『你不專心……』瘖啞的嗓音總會這么說,半抱怨半撒嬌……滲進(jìn)耳膜,撓著心口?!含F(xiàn)在,只準(zhǔn)想我……』 往往,他這么說之后,便是一波接著一波,更兇猛的侵略……而自己則再度被捲入滅頂?shù)匿鰷u,無力逃出生天。 想他……?一直都在想呀……自己的世界被他有意無意地攻城掠地,如今僅存一小片堪堪立足的空間,而這個空間里,所有的吐息、每一個轉(zhuǎn)身,都充滿了他的氣息、他的身影...... 每天從一睜開眼,到夜晚闔上眼,見到的、交談的、可以接觸的,就只有他了,要不想他也難吧...... 空氣中傳來一陣細(xì)微的波動,然后他被摟進(jìn)了一個結(jié)實溫暖的懷抱中—而他甚至連開門聲、腳步聲都沒聽見。 「傭人說你吃得很少,菜不合你胃口?」也許他該考慮換一批廚子。 張夜舞有力的手臂環(huán)著他的腰身,下巴親暱地擱在他肩上,再加上那溫柔得醉人的嗓音......張日旋有時會有種錯覺:這好像是對待情人的方式啊…....但隨即又會在心里自嘲:舞只是習(xí)慣性地膩著自己罷了,聯(lián)想到情人什么的也未免太過神經(jīng)質(zhì)。 張日旋挑了挑眉,道:「他們怎知我吃得很少?」明明都是盲人不是? 張夜舞笑道:「盤子的重量什么的,總是有蛛絲馬跡?!顾麤]告訴張日旋的是:這些盲人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除了目不能視之外,其他感官都特別的敏銳。別說能察覺得出他吃的少了,連他挑了哪些菜吃都能曉得,再從中調(diào)整菜色......只是似乎不管怎么變換,旋都只動幾下筷子就不吃了。 張日旋搖了搖頭?!覆撕芎贸裕皇怯X得悶,沒什么胃口。」他也沒打算跟對方迂回,挑明了說。本來嘛,每天被關(guān)在一個固定的空間里,不管這房間如何寬敞華美,總是會生厭的呀。 張夜舞唇畔的笑意漾深,完全不以為忤,反而慢條斯理地道:「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跟我來!給你看樣?xùn)|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