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鸞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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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fēng)之后,正坐著眉目失神的薛稚。 她未有梳洗,是剛從漱玉宮的榻上被人送到了這里,掩體的衣袍之下還有滿身的紅痕,小腹中甚至還含著清晨喂進(jìn)去的龍恩。 面色蒼白,眼尾甚至浮著淡淡的青,是連著幾日被他按著尋歡所致。 “是你啊?!甭勔娐曇?,她喃喃應(yīng)了一聲。 “你們都下去。”她命身在廊柱后的宮人。 大殿空曠,隔了一會兒才響起宮人的回話:“貴人,陛下吩咐過,奴必須在此處守著您?!?/br> 薛稚冷笑。 “我是要和師姑娘學(xué)私密之事,桓羨難道連這點(diǎn)自由也不給我嗎?” “你要是做不了主,就去問馮整,去問芳枝,去問桓羨本人!總之現(xiàn)在,你給我出去!” 那宮人大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發(fā)脾氣的公主,猶豫了下,果真動身離去。 門扉重啟合上,也一并擋住了殿外炫白的天光。師蓮央這才開口道:“公主,我們又見面了?!?/br> “你想說什么?!毖χ赡救坏?,“你也覺得暢快嗎?上一次見面,我的宮人瞧不起你,眼下,我是比你還要不堪的存在,對嗎?” 她對師蓮央沒有好感,更因了前事認(rèn)定她是來嘲笑奚落她的,原本溫溫柔柔的人此刻也如刺猬渾身帶刺。 師蓮央輕輕嘆息一聲:“蓮央從未這樣想過?!?/br> “陛下叫來蓮央,勸公主服軟,我想,陛下大約是想我給公主講一些教坊司里不服軟的人的下場吧?!?/br> “公主一定看不起我們這行吧??缮鵀槿?,又有誰天生就想做入樂籍呢?” “我們這一行里,十之三四是獲罪的官家女眷,十之三四是被賣來的,極少數(shù)是像我這樣自愿入籍的。雖然明面上只說是演練樂舞,實(shí)則諸位公卿們興致上來了,又哪里可以拒絕呢?剛遭遇這種事的時候,皆是不肯的。便被鴇母和教坊使們抓著毒打一頓,或是用剪刀戳嘴,多打幾次,也就認(rèn)命了?!?/br> 薛稚眸中浮現(xiàn)一層悲天憫人的傷懷,但不過轉(zhuǎn)瞬,又被漠然所替代:“所以呢,他讓你來告訴我這些,是威脅我不肯服軟就把我送進(jìn)教坊嗎?” 不等蓮央解釋,又自嘲地笑了幾聲:“我也不是沒有服軟過,還不是一樣被抓回來,變本加厲地強(qiáng)|jian?!?/br> “我以為你是來看笑話的,結(jié)果卻是來做說客?!?/br> “因?yàn)橐牢覀兺馊藖砜?,陛下對公主是有感情的。我聽說,陛下為了公主連大婚也可以延期,只因?yàn)槟舷抡覍す?。他對您一定是有感情的,公主為什么不試著接受陛下呢?!睅熒徰雱竦馈?/br> “你會接受嗎?”薛稚忽然拔高聲音反問。 “從小視若神明的兄長,在你大婚的時候把你的公婆夫婿下獄,將你強(qiáng)占,如今又要把你關(guān)在內(nèi)室里,不分晝夜的jian|yin!還想你給他生孩子!一輩子關(guān)著你!他還殺了我哥哥!他不是我哥哥!” 大約是被關(guān)得太久,心中積怨也無處發(fā)泄,她竟對著師蓮央這個并不相熟的官妓說起了心事。 更因激動,猛烈地咳嗽起來,肩胛也跟著顫抖,心里也攀升出強(qiáng)烈的恨意與悔意。 她恨他,恨他親手殺了她的哥哥,讓她記憶里那個疼愛她的哥哥再也回不來了。 更后悔,后悔她當(dāng)初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要苦心積慮地討好他修補(bǔ)和他的兄妹關(guān)系,引狼入室。 如果能回到今年年初,她一定不要回建康…… 屏風(fēng)之后,薛稚淚水漣漣,以手撐地眼淚若驟雨滴落在榻上。 “可公主這樣硬碰硬下去,吃虧的只會是你?!睅熒徰肜潇o地道。 “那又如何?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難道還要他好過嗎?”薛稚的情緒有些失控。 “公主,為什么,不學(xué)著拿捏陛下呢?” 薛稚屏風(fēng)后的臉木然如死灰。 又遲疑抬目:“你……” 師蓮央這番話,可絕不是依著桓羨的意思來勸她。她究竟想做什么? 蓮央嫵媚一笑,繼續(xù)說了下去:“是男人,就一定有軟肋,男人都是賤骨頭,你對他越好,他越不珍惜,你越不理他,他對你越起勁。公主現(xiàn)在不就處在這個階段吧?又與陛下有青梅之誼,為什么,不試著拿捏他呢……” “可他不是人,是怪物……”薛稚垂著秋水似的眸子,喃喃地說。 “但陛下喜歡您,在意您,他貪圖您的愛,您的依戀,您就可以憑此拿捏他啊。”蓮央道,微一停頓后又補(bǔ)充,“這些,可是您母親當(dāng)初教給我的?!?/br> 他真的喜歡她么?薛稚眉目怏怏,聞及末句,又怔愕看她: “你……你認(rèn)識我母親?” 師蓮央神色微斂,點(diǎn)點(diǎn)頭,輕聲吟唱起一首明顯異于中原曲調(diào)的歌曲來。歌聲輕柔,卻聽得薛稚淚流滿面。 這是……她幼時母親哄她入睡時慣常哼起的歌曲,但自后來母親不要她了之后,她就再沒有聽人唱過了。 但這些并不足以打動她,薛稚冷靜下來,問:“你告訴我這些,是想做什么?!?/br> “蓮央若說只是想幫公主,報答賀蘭夫人的救命之恩,公主信么?”師蓮央反問。 “我信?!毖χ擅寄块g冷靜至極,“所以,我不想懷孕,你能幫我嗎?倘若你能幫我這個忙,你要我?guī)湍阕鍪裁炊伎梢??!?/br> 她其實(shí)并沒有相信師蓮央,但她知道,教坊間為了不讓官妓耽誤接客會備下大量涼藥。師蓮央手里一定有這樣的藥。 桓羨讓師蓮央來教她,約莫是想她認(rèn)命,但她絕不屈服,也絕不會讓他好過。 他昨夜倒是提醒她了,距離上次鏡湖之畔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他如此密集地同她行房,就是為了讓她有孕……若是將來已有卻先被他發(fā)現(xiàn),她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所以她又一次問:“你會把脈嗎?” 師蓮央面露難色,微微點(diǎn)頭。 —— 師蓮央其實(shí)并不怎么會把脈,但因生計,對女子懷孕的脈息尚算熟悉,故而連同女子初孕之癥狀細(xì)細(xì)地說與了她。 薛稚原先就在醫(yī)書看過,得她點(diǎn)撥,記憶愈發(fā)深刻,將她所授全部記在了心間。 分別時,蓮央又囑咐她: “打一巴掌,得給一顆甜棗。公主這樣冷冰冰的,不施以些小甜頭,又怎么騙得過陛下呢?!?/br> 她有些難為情:“我……我做不來那些事……” 師蓮央是奉命而來的,自然也教了她一些床幃之事。她性子潑辣大膽,甚至教與薛稚怎樣可以省力、又怎樣事半功倍地享受,讓男人來服務(wù)她,聽得薛稚面紅耳赤。 她是清白女兒家,之前委曲求全和他演那些深情款款的戲碼就已是極限,實(shí)在做不來她口中那些勾欄作派。 “慢慢來吧?!鄙徰霚\笑,“公主現(xiàn)在要做的,應(yīng)是解除自身的困境。不能再這樣一味地硬碰硬下去了?!?/br> “陛下畢竟是陛下,對待旁人,他的耐心可沒這么好的?!?/br> 桓羨是怎樣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的,薛稚沉默點(diǎn)頭。半晌又問:“你不是濟(jì)陽江氏之女么?” 她有隱隱約約銥誮聽過這位名噪京師的花魁的身世,但方才她自報家門時卻說自己是自愿入籍。 “不是?!睅熒徰霌u頭,將自己的身世說與她,“我只是個,不折不扣的冒牌貨罷了。” “公主一定很瞧不起我吧。像我這樣的人,為了吃飽飯,連身體都可以出賣。” “不?!毖χ奢p聲否決,默了默又道,“你,很好。” 次日,蓮央再進(jìn)宮時,如約替她帶來了可以延緩脈象的藥丸。 藥丸是藏在簪子里帶進(jìn)來的——她畢竟是個外人,天子不可能有多信任她,進(jìn)出宮殿皆會被搜身。 師蓮央走后,日落黃昏。薛稚端坐在屏風(fēng)后,看著那粒黃豆大小的褐色藥丸出神。 她不知道這藥是什么,也尚不足以真正相信師蓮央。但她已經(jīng)毫無退路了,一旦將來有孕卻被他先一步發(fā)現(xiàn),那個孩子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她必須相信她。 也一定——會報復(fù)他。 —— “你把那些監(jiān)視撤了吧,也不要半夜偷偷摸摸地把脈了。” “我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也可以給哥哥生孩子。但哥哥不能這樣對我,我不是你的犯人,也不是奴隸。” 又一日,師蓮央回去復(fù)命后、桓羨蒞臨漱玉宮時,薛稚極突兀地說。 她已經(jīng)被放回了漱玉宮,正背對著他坐在妝臺前,如墨青絲垂至腰間,長長的石榴宮裙鋪在地上裙拖八幅。 桓羨微微一愕,又快步走過去,自身后輕擁著她肩:“梔梔怎么這么快就想通了?” 妝鏡中的容顏如雪清冷:“怕被你送去教坊司接客,不行嗎?” 桓羨被她這句話嗆住,神色已是不自然:“梔梔……” 她又轉(zhuǎn)目過來,極突然地落了淚:“哥哥總是這樣,從來不把我當(dāng)人看。待我就像一個物件,一只鳥,想怎樣折辱就怎樣折辱?!?/br> “難道哥哥當(dāng)真是沒有心的么?謝郎待我那樣好,哥哥卻如此待我,又要我如何能安心待在哥哥身邊呢?分明從前,分明從前不是這樣的……” 她咬唇泣淚,眼兒紅紅的模樣像極了白兔,楚楚可憐??吹没噶w心間也軟下來,面上仍是不悅:“你就一定要提他來刺我么?” 可和她置氣了這些日子,為的不就是讓她服軟嗎?因而他又生硬地軟下語氣,替她拭淚:“好了,以后不會了?!?/br> “我說過,你乖一些,我就會對你很好的?!?/br> “那可不見得,從前,也沒覺哥哥對我有多好?!彼p輕地嘟噥。 此情此景竟有幾分打情罵俏的意味?;噶w微咳兩聲,極力掩飾著忍不住上揚(yáng)的唇角。伸手將她抱過來,改說起了旁事:“下個月你生日,想怎么過。” 他沒有過多去想她為何突然轉(zhuǎn)變,也沒有再提那些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愉快的事。他想的很清楚了,自己那日的確做的有些過分,但究其本意,也是為了讓她服軟。 眼下她肯低頭,那件事情就暫且翻篇。 薛稚也順著他,把頭靠在他懷中:“我說了,哥哥會生氣?!?/br> “哦?”他微笑反問,“難不成你想把謝璟召回來給你過生日?” 薛稚從前不覺,如今受師蓮央一點(diǎn)撥,才覺這話里處處皆浸著醋意。也只在心間冷笑,面上道:“我想去拜拜我阿娘的墳。” 那日聽師蓮央提起,她忽然有些想母親了。盡管她對母親其實(shí)并沒有多深的感情。 意料之中的,他神情微僵,鳳目微微瞇起。 然聯(lián)想到伏胤所報的、師蓮央早年在宮中曾受過賀蘭氏恩惠之事,猜想她可能是聽師氏提起賀蘭氏產(chǎn)生思戀,倒也同意下來:“知道了。到時候叫芳枝送你去。” —— 他信守承諾,是日,果真撤了宮殿里四處對她的監(jiān)視看管,又命青黛木藍(lán)回到了她的身邊。 夜間安寢,薛稚沐浴后回到寢殿,那一道狼似的目光又攫至自己身上,霎時明了。 她歪著頭在榻邊坐下:“我累得很?!笔莻€冷冰冰拒絕的意思。 桓羨本有些不悅,但念及這已是二人連日來的和軟時光,皺皺眉沒說什么。偏是這時,那姣好秀婉的少女忽又抬起春光明媚似的眸來,問他:“我想要哥哥伺候我,哥哥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