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我 第2節(jié)
“你為了心上人拋棄一切,在這里等他帶你離開,卻等到一群歹人,他們見色起意,對你不軌。你滿心期望心上人拯救你,最后他來了,卻告訴你這些人就是他安排的,眼睜睜看著你被欺負?!?/br> 因為是替身,導演連角色都沒介紹,大致概括劇情。 為了逼真,導演讓她在掙扎時帶上情緒。并點明,成片用不上她的臉,主要是衣衫被撕破后,她的身體,讓她別有負擔。 梁思思在指定位置站定,隨著一句“a”,她和群演都動了起來。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詮釋這段劇情,但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便是劇中人,采用了危險的浸入式表演法。 見到歹人的害怕驚慌,看到真愛的驚喜期待,聽到真相的痛心絕望。 不就是此刻的她。 刺啦—— 梁思思聽到布料撕碎的聲音,皮膚暴露出來,很冷,但沒有她的心冷。 她望向不遠處坐在樹下的易淮川,他靜靜地看著片場,眼底無波無瀾,好似這里激烈的演繹,遠不如一份報告帶給他的情緒起伏大。 梁思思眼底泛酸,蓄上了溫熱的淚。 像是察覺了她的視線,易淮川的目光在她眼上停留了片刻,旁邊陪他一同看戲的梁心恬喊了他一聲,他便又將目光挪開了。 梁思思依然看著他,像是看到了戲中女孩的心上人,她停止了掙扎和反抗,任由歹人從背后扯掉她的衣服,然后抱住了她。 淚停留在眼眶里,泛著瑩瑩的光,那雙眼從最初的狂喜變成如今的頹敗,失了光彩。 好像這世間,再也沒什么能將它點亮。 身后的臘梅開得正旺,跟被扔在地上的紅裙相得益彰,女人的身體白皙光滑,純潔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但此刻卻在被糟蹋。 從近到遠,特寫至遠景,凌虐的、凄慘的、破碎的美,在鏡頭里完美呈現(xiàn)。 “過!” 早就該喊停的導演,等到一整幕劇情走完才驚艷回神。 梁思思回屋換衣服時,蓄在眼底的淚才流了出來。 雖然所謂的裸替并非大尺度演繹,但易淮川的區(qū)別對待還是讓她寒了心。 “jiejie,演得不錯哦,我特別喜歡那個絕望的表情?!绷盒奶襁M了屋,貼心地幫她關好門。 梁思思仿若沒聽到,背過身,換好衣服,走人。 “jiejie,下次再合作哦。”甜軟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梁思思停步,轉身,流過淚的眼睛如雨洗過的月亮,清明幽冷:“你也知道那是債,不是恩。恩還不清,債總能還清?!?/br> 當年梁家花在哥哥身上的錢,她前不久已經攢夠了,只等她去一趟梁家,就能徹底了清。 出了門,梁思思才發(fā)現(xiàn),易淮川不知何時走了,她落得輕松,回了易淮川給她安排的住處——半山墅。 別墅奢華高貴,卻冷冷清清,沒有煙火氣,更沒有人情味。 她平時要演話劇,不常在家,而易淮川…… 他應該只當這里是滾床單的酒店。 梁思思剛把新買的小雛菊插-進花瓶,大門傳來“咔噠”一聲,下一秒,在片場消失的易淮川出現(xiàn)在客廳里。 窗外,天色將黑未黑,屋內,只有玄關那盞昏黃的燈亮著。 偌大的客廳空曠又靜謐,易淮川的一舉一動便顯得格外惹眼。 他還是在片場那身黑白裝扮,規(guī)整禁欲,許是夾著風進門,身上帶著岑冷寒意。 他一步一步走進客廳,皮鞋落在地板上發(fā)出輕微聲響,如他投注在梁思思身上的視線一樣,雖輕,卻帶著迫人的氣勢。 燈光原因,他鼻梁上的銀邊眼鏡閃過折影,藏在鏡片后那雙深邃的眼,如深海,表面平靜,看不見的深處卻蘊含著洶涌情緒。 如若平時,梁思思定要迎上去,但今日,她只掃了他一眼,便繼續(xù)低頭擺弄那瓶小雛菊。 片刻,眼前罩下一片陰影,緊接著,她插花的手被人捉住。 剛好是群演那會捉住的地方,兩次施壓,手腕泛著疼。 梁思思蹙了蹙眉,未抬頭,試圖掙扎:“放開?!?/br> 背后傳來guntang的溫度,是一個并不溫柔,甚至帶著懲罰性的擁抱。 她的話未起作用,手腕處的禁錮更深,易淮川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如同此刻的危險將她徹底包裹。 身后的溫度像是會傳染,讓她凍在冰窖的心有了蘇醒的跡象。 易淮川將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他溫熱的呼吸掃過她的耳垂,原來捉住她手腕的手,此時正一下一下輕輕摩擦著她的腰。 身體的記憶被點燃,一陣陣酥麻和顫栗感襲來。 梁思思的腦??瞻琢似?,而后她的耳垂處便傳來溫熱潤濕的舔舐。 被抱著的身體漸漸軟了下去,易淮川以一個絕對占有的姿勢,將她完全掌控,隨后覆在她耳邊,低低地問:“就這么喜歡做替身,嗯?” 聲音明明很輕,卻如千斤重錘砸在了梁思思的心上。 他的一語雙關,簡直是對她明晃晃的侮辱! 所有的曖昧悉數(shù)清空,梁思思瞬間清醒,她奮力掙開易淮川的懷抱,快速走開。 走得過急,動作太大,帶到了茶幾上那瓶無辜的小雛菊,整瓶花掉在地上,瓷片與花散落一地。 梁思思在餐桌的另一邊站定,抬頭看向易淮川,清亮的眼里有憤怒的火,也有絕望的寒。 她一字一字,清晰又堅定地道:“我不喜歡做替身,所以易淮川,我們分手吧。” 第2章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玄關那盞昏黃的燈光更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鋪天蓋地的黑夜擊潰。 一如此時,面對易淮川的梁思思。 她以為,白天的事足夠讓她絕望死心,但真的提出分手,才發(fā)現(xiàn)心底酸澀脹疼。 像一排排小蟹爬過她柔軟的心臟,留下細細密密的傷痕。 面前的男人,是她整個青春的追逐。 為了迎合他,她空掛虛名,放棄喜愛的影視表演,畫地為牢,將自己圈在他接受方框里。 她早就習慣凡事繞著易淮川轉,一時間根本沒想好,離開他后要何去何從。她此刻的心境如窗外的黑夜,什么都看不清,壓抑又迷茫。 梁思思別開頭,清亮的眼里冰涼一片。 易淮川在原地站了會,凌冽的目光將她從頭到尾掃了一遍,繼而擰著眉,朝她走來,岑冷迫人的氣勢跟著滾滾而來。 梁思思心下一凜,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是沙發(fā),她一不留神絆了下,整個人往后仰去。 這一瞬間,梁思思想的是,她在易淮川面前苦苦維持的自尊,終究要摔個粉碎了。 出乎意料的是,想象中的狼狽沒來,她反而被圈在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清冽的氣味和溫熱的體溫一起襲來,梁思思睜開眼,易淮川完美深邃的俊顏映入眼簾。 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眉頭還攏著,漆黑的眼底蘊著濃稠的情緒,像是不耐煩。 剛剛升起的感動,隨即破滅。 梁思思垂眸,伸手推搡,試圖退出他的懷抱。 “別動?!?/br> 又低又沉的聲音傳來,強勢霸道。 梁思思被訓的愣了會,再回神,她已經被易淮川抱坐在沙發(fā)上。 “我……” 她剛想說自己沒事,卻發(fā)現(xiàn)易淮川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以一個低于她的,看上去像臣服的姿態(tài)。 他們兩人,易淮川永遠是高高在上的那一個,即便在床上,他也牢牢占據(jù)主導,像現(xiàn)在這般的姿態(tài),幾乎沒有。 梁思思一時間不清楚他要干嘛,震驚又茫然,低頭看向他—— 易淮川的目光落在她的右腳上,而后握住了她的腳踝。 梁思思順著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她的腳在流血,應該是在花瓶碎片上劃到了。 只是她剛才心神不穩(wěn),沒注意到。 腳踝處傳來的灼熱體溫,讓梁思思的心跟著一燙。但很快,她又明白,易淮川的溫柔應該不是對她。 “我沒事?!背盟冕t(yī)藥箱的空檔,梁思思趕緊收回腳,連鞋都沒穿,起身離開。 “站住。”干凈利落的命令里,帶著隱隱的怒意。 腳底傳來地板的涼意,劃破的地方也后知后覺傳來痛感。 梁思思抿著唇轉身,定定地望向他,將壓抑了一整天的痛苦宣泄而出:“易淮川,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情緒過激,盡管刻意壓制,聲音依然又高又急。 易淮川起身,居高臨下地回視她,冷淡的眼里有不耐:“你發(fā)什么神經?!?/br> 梁思思苦笑一聲,長長的睫毛垂下去。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打破了屋內突然而至的沉默。 恍惚間,她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個雨夜。 易淮川也曾小心查看她的傷口,還冒著大雨,將她背到幾公里外的醫(yī)院,救回她一條命。 那時,她天真的以為,兩人也算有了命運羈絆,于是記了這么多年。 但易淮川呢? 他將她,連帶那短暫的糟糕時光,早就通通遺忘了。 念及往事,梁思思的心池又蕩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