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舊式原配[穿越] 第5節(jié)
此刻聽見“宋家大少奶奶”幾個字,她走了過去,問那個正在懊惱的年輕男人:“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要接的人是我?” 傅嘉樹轉(zhuǎn)頭,見到是那位女郎。 傅嘉樹不敢相信,就憑這位的容貌氣質(zhì),宋舒彥怎么可能新婚之夜扔下就跑,好歹也該了解一下吧?更何況剛才她給賣香煙的小女孩解圍,還頗有俠義心腸,這樣的女子不想要,還想要什么樣的? 他再次確認:“我接的是宋舒彥的太太?!?/br> “寧波宋家,宋舒彥的太太,我是秦雅韻?!笨雌饋硭问鎻]那么不靠譜,還是找了人來接她。只是這個人挺不靠譜,不早點拿出這張紙。 傅嘉樹不知道宋舒彥的太太具體叫什么,興許宋舒彥自己都不知道對方叫什么,但是知道那位少奶奶姓秦,畢竟秦宋兩家定親,大家早就知道的。 這真的是宋舒彥的太太,傅嘉樹為自己先入為主,給對方一個很土的刻板印象而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認錯了?!?/br> “沒事?!鼻罔@個剛才也想幫那個小女孩解圍的年輕人是有一些好感的。 “你就一個人嗎?”傅嘉樹很奇怪,她為什么不帶個丫頭? 秦瑜把自己跟大太太說的理由,再說一遍給傅嘉樹聽:“聽說受過西洋教育的人,比較自我,不喜歡太多人冒然介入他的生活。我和大少爺之間已經(jīng)有誤解,少一個陌生人,總歸能少些事?!?/br> 聽她這么說,反觀宋舒彥,實在過于執(zhí)拗。 秦瑜問他:“還沒請教先生姓名?” “傅嘉樹,我和舒彥兄一起留學美國,他去巡查武漢的經(jīng)銷情況,所以讓我來接你?!?/br> “好的,謝謝!” 秦瑜用膝蓋想都知道,宋舒彥以為她會死纏爛打十分難搞,所以先晾著她幾天。這算是心理戰(zhàn)? 秦瑜跟著傅嘉樹走到一輛寶石藍的老爺車面前。 不對!對這個時代來說,這是最新款了。作為汽車工業(yè)從業(yè)者,秦瑜有幸看到了這個年代風靡一時,后來銷聲匿跡的奧卡車,這一家只存在了三十七年的汽車廠,有一款經(jīng)典車,每次看到這輛老爺車,秦瑜都被它很有靈氣的線條所吸引,她一直為這家汽車廠沒能熬過三十年代經(jīng)濟大蕭條而惋惜。 見秦瑜停在那里盯著車看,傅嘉樹才有種感覺,宋舒彥的太太確實沒見過多少世面,會因為一輛車而新奇。 傅嘉樹讓腳夫把秦瑜的行李箱放在后座上,他跟秦瑜說:“嫂子,上車吧!” “哦!好!” 秦瑜拉開了副駕駛的門,上了車,習慣性要拉安全帶,沒拉到。 傅嘉樹看她怪異的舉動,笑:“你這是?” “有沒有把手,是不是要拉一下?”秦瑜找了個借口。 傅嘉樹指了指,秦瑜終于看到了一個把手,伸手抓住,看著傅嘉樹莞爾一笑的表情,秦瑜心里淚目,作為一家汽車集團,管著全球七家工廠的運營總監(jiān),國內(nèi)汽車領(lǐng)域排得上號的女人,怎么都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人看成是不認得汽車的土包子。 傅嘉樹開車出去,這個年代的路面大多是砂石路,這輛車的懸掛有彈性,但是太硬了,車子開在路面上,上上下下蹦跶,還特么沒有安全帶,確實需要拉住把手,否則腦門要磕在車頂上。 “等下到了水門汀路面就好了,你要是暈車跟我說?!备导螛湔J為她是第一次坐車,所以緊張導致。 秦瑜有生以來第一次被認為會暈車,真的很想建議他在車子上裝上安全帶,明明安全帶已經(jīng)發(fā)明了很久了。 秦瑜低頭看車子的中控,抱歉沒有中控,沒有顯示時速的儀表盤,只有幾個開關(guān)和一個方向盤。長距離的方向盤,拉桿式制動,腳踏板換擋。 傅嘉樹開著車,開車不是個容易活兒,要手腳協(xié)調(diào),所以有錢人大多數(shù)喜歡找司機來開,他喜歡擺弄這些機械,就自己開車。 看見她認真的模樣問:“第一次見?” 這玩意兒,秦瑜只是在汽車博物館見過,上輩子市面上能開的老爺車大多產(chǎn)自五六十年代,這種二十年代的車子,只能看,連摸都不能摸了,知道原理,真實的駕駛感受沒有體會過。她點頭:“是?。 ?/br> 見她有興趣,傅嘉樹反正路上也無趣,就跟她介紹起了車子怎么開。 換擋要兩腳踩離合,退檔要補油,秦瑜皺眉,她這個老司機遇上老古董,看起來搞不定??! 見她皺眉沉思,傅嘉樹恍然,自己因為喜歡機械,所以講得入迷,人家一個姑娘,只是新奇,講這么多不是很無趣?他抱歉一笑:“是不是很無趣?” “沒有啊,我就在想,又是腳趾又是腳后跟,還要防止踩錯,其實很容易出錯的,在緊急情況下,很容易出錯?!?/br> 所以老爺車的設(shè)計問題真的太多了,這些都是安全隱患,難怪后面都改了。 傅嘉樹聽到她這么說,立馬接話:“問題是不這么設(shè)計,沒有辦法達到制動效果。” 秦瑜立馬想要反駁,她腦子里滾出來的都是電氣控制系統(tǒng)原理。特么這是百年前!真的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叫她開這種車,她會暴躁地想要砸了方向盤。 傅嘉樹以為她被自己的解釋打擊了:“其實你的想法是對的,這個問題確實需要解決?!?/br> “那也要汽車廠來解決?!?/br> 傅嘉樹笑:“你說得對。” 兩人聊天中傅嘉樹拐彎,秦瑜看到門口的一堵墻上寫得清清楚楚“云海大飯店”。 車子穿過一條林蔭大道,一個法式莊園出現(xiàn)在面前,停下來的地方,門口兩個包頭的印度人,中間是旋轉(zhuǎn)玻璃門。 這是送她來酒店了? 第7章 傅嘉樹把車停在飯店門口,兩個穿著西裝馬甲的服務生過來搬運行李,秦瑜跟著傅嘉樹下車。 見秦瑜滿臉疑惑,傅嘉樹解釋:“因為你來得匆忙,舒彥兄有急事,所以他還沒安排好,讓你先在飯店落腳,等他回來再接你回去?!?/br> 不去宋家,她不要太高興,宋舒彥是多大的臉,才會擔心她會去爬他的床? 秦瑜心里高興,嘴角掛上笑容,看著門口的印度守衛(wèi)問:“這是英國人開的飯店?” 她只是因為看到兩個印度人而稀罕?傅嘉樹仔細辨認,對方?jīng)]有任何不快:“這家飯店是我們家和其他幾家股東合開的飯店,宋家也有股份,這里是英美公共租界,不用兩個印度人看門沒有腔調(diào)?!?/br> “原來是這樣?!?/br> 傅嘉樹站定跟秦瑜說:“我給你留房間的時候就說了你是我老家的一個遠房親戚?!?/br> 這是宋舒彥叮囑他的,千萬不要讓她看到一點點希望,讓她獨自一個人住在飯店,好吃好喝供著。 秦瑜點頭:“這個身份很不錯?!?/br>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對你不了解,人和人的相處需要時間?!备导螛湓詾榘凑账斫獾睦霞业馁t妻良母,哪怕受了委屈,也定然是忍著,他還想要怎么安慰她兩句,看上去她沒有不快? “沒事?!鼻罔ふf得真心。 傅嘉樹仔細揣摩她的表情,這還真像沒事的樣子。她是真看得開? 秦瑜跟著傅嘉樹穿過玻璃旋轉(zhuǎn)門進入大堂,這個大堂頗有上輩子五星酒店的氣勢,拱形梁和羅馬柱構(gòu)成的一個個區(qū)域的頂上,一盞盞巨型水晶吊燈,璀璨閃耀,讓整個大堂更顯得富麗堂皇。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帶著一個穿著白色圍裙的女服務員過來:“少東家,房間已經(jīng)準備好了。這是梅玉,是我們的客房服務女客的領(lǐng)班,她來為這位小姐服務?!?/br> 傅嘉樹站定說:“我就送你到這里了。如果你有什么缺的,只管問這位張經(jīng)理,任何困難都可以跟他說?!?/br> “好的,謝謝你了!今天真的麻煩你了?!鼻罔じ导螛涞乐x。 “舒彥兄讓我替你發(fā)個電報去家里,我就發(fā)你已經(jīng)到了,一切都安好??尚校俊?/br> “拜托了!就用我的口吻給老爺太太發(fā),我稱呼他們父親母親?!?/br> 聽她這么說,傅嘉樹實在佩服她心態(tài)真好:“好。那我走了!” 傅嘉樹轉(zhuǎn)身要離開,他剛剛走兩步,下意識地轉(zhuǎn)身,見她步履從容地跟著張經(jīng)理和那個女服務生往里走,絲毫沒有因為被安排在飯店的不快。 傅嘉樹有些莫名地悵然,轉(zhuǎn)身走出去上了車,發(fā)動汽車,腳踩離合,要開車起步,低頭看駕駛桿下的三個踏板,她說不應該這樣設(shè)計,容易產(chǎn)生安全隱患,自己為什么從來沒這么想? 秦瑜在張經(jīng)理的陪同下,走進了電梯,張經(jīng)理跟開電梯的那位說:“五樓?!?/br> 開電梯的拉上了柵欄門,啟動電梯,電梯轎廂猛然一動,聽見鏈條響動的唰啦啦聲。 張經(jīng)理頗為驕傲地說:“只有我們云海飯店才把電梯給所有客人開放,其他有電梯的飯店要不是洋人才能坐,就是必須是有身份的客人可以坐?!?/br> 秦瑜見電梯上有塊銘牌,上面刻著奧的斯的英文字樣,原來這家電梯公司百年前已經(jīng)做電梯了呀! 從電梯里出來,走進過道,張經(jīng)理指著過道盡頭的門說:“秦小姐,過這扇門有個空中天橋,您可以站在天橋上盡覽大上海的景色,也可以去對面的舞廳跳舞,對面五樓是舞廳,四樓是電影廳,臺球室和乒乓球室,二樓是西餐宴會廳,咱們的主廚是法國人,有地道的法國菜,因為咱們這里還是英美公共租界,所以還提供英國和美國菜。底樓是中餐館,有地道的寧波菜,您也可以試試,還有面包房和咖啡館。面包房的西點也非常不錯。如果您喜歡運動的話,底樓還有室內(nèi)游泳池,這個游泳池在咱們大上海是頭一份的,一年四季恒溫,也可以打網(wǎng)球。” “可以跑步嗎?” “飯店后花園就可以,很多西洋客人會跑步,秦小姐也喜歡?” 當然不止這些,上輩子她一個人住大平層,把兩間房打通,做成了書房加康樂室內(nèi),跑步機、劃船機、橢圓機加上力量訓練,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在她看來運動可以讓人常保青春,不僅是身體愉悅,腦子也更加靈活,自從穿過來成了少奶奶,看著軟趴趴的胳膊和平坦但不結(jié)實的小肚子,看著都想哭。哪怕宋家不小,總不能提起裙子跑吧?唯一能干的就是把門關(guān)上,拿個紅木圓凳做力量訓練,做了這么久,有點效果,但是遠遠不夠,她要把肌rou線條召喚回來。 張經(jīng)理送秦瑜到房門口:“秦小姐,我就送您到這里了,有什么需要隨時可以來大堂找我,或者找我們梅玉?!?/br> “好,謝謝您!” 這位叫梅玉的領(lǐng)班打開了房門,房間是個套房,由一個客廳和一個臥室組成,里面依舊是法式宮廷風格的裝修,金碧輝煌是必須的,客廳里還掛了巨幅印象派風景油畫,這間客房還帶了陽臺。 梅玉推開了客廳通往陽臺的門:“秦小姐,您來看,咱們飯店對過就是上海最繁華的路段,幾家百貨公司都在前面。” 當一片紅色的廣告進入秦瑜的眼里,什么百貨公司,什么黃浦江,什么高樓,秦瑜都沒有興趣。前面有個巨幅廣告上寫著“請喝,蝌蚪啃蠟!” 這幾個中文字秦瑜不能理解,但是瓶子上熟悉的英文字母,讓她恨不能落下眼淚,問梅玉:“這個蝌蚪啃蠟哪兒能買到?” “我們飯店里的番菜館就有,那個味道很古怪……” 還沒等梅玉落下話音,秦瑜已經(jīng)接話:“給我來兩瓶?!?/br> 等梅玉一走,秦瑜踢掉了腳上的高跟皮鞋,從箱子拿出一雙布鞋,當拖鞋穿了進去,摘下頭上的帽子,扔在沙發(fā)上,放下了一頭長發(fā),剛剛要躺下,門被敲響。 客房的服務生拿著托盤,托盤里兩瓶玻璃瓶裝的可樂,邊上還有個開瓶器。 可口可樂放在桌上,李小姐關(guān)上了門,秦瑜打開一瓶可口可樂,往嘴里灌,那個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沒人能懂穿過來將近兩個月,喝上一口肥宅快樂水的感覺。 一口氣灌了兩瓶可樂進去,秦瑜躺在三人沙發(fā)上打著嗝兒,一百年前的可樂貌似氣有點兒多。 長途旅行挺累,喝到了上輩子的飲料,心里有些小小的滿足感,甚至產(chǎn)生出了賢者時間之感,秦瑜躺在那里放空自己,沒放空多久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傅嘉樹回廠里,忙了一個下午,要不是從英國人的紡紗廠請了兩位外國技師來幫忙,他可以不吃晚飯,兩個洋人總歸要吃飯休息的。 如今世界第一的紡織機是英國的普拉德,這些年日本的豐田也在這個領(lǐng)域崛起。 他們通過拆解普拉德的紡織機進行仿制,現(xiàn)在廠里管試制的老師傅是在一家紗廠做維修的,而這兩個英國人,之前也受雇于一家在青島的棉紡廠做機械維修工作。加上自己這個正兒八經(jīng)機械專業(yè)的畢業(yè)生,拼拼揍揍,緩慢向前推進。 朋友和家人都說他執(zhí)拗,他不該下車間,不該去關(guān)注細節(jié),而是要學會管人用人。家里人都說要是做不出來就算了。 唯獨爸爸全力支持他:“重工業(yè)是國之基礎(chǔ),無論是西洋人還是東洋人都是靠這個起家的,虧錢也要做。” 傅家祖上是靠販賣中藥材,后來做錢莊生意,十多年前,當所有人都嘲笑他爸買下蘇州河北岸的地皮是把鈔票往黃浦江里扔,沒過多久地皮大漲,他爸賣掉地皮,去買了一家英國的輪船公司,開始做海上運輸。 而且雖然他爸一直拒絕國民政府的邀請出任國有銀行行長之職,不想跟政府之間有太深的聯(lián)系,但是以傅家當前的規(guī)模,在當下,在商界也是舉足輕重的。 都以為傅家唯一的公子學成歸來,定然是在銀行界或者運輸領(lǐng)域大展宏圖,卻沒想到一頭扎進了這家虧錢的機械廠。 兩位工程師回房間換衣服,傅嘉樹和他們管技術(shù)的老師傅在樓下等兩人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