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舊式原配[穿越] 第98節(jié)
“他也不勸著點他媽?!彼卫蠣斦f。 “呸!你以為舒華是你這個東西呢?爹娘說的好話,你不要聽,腦后生了反骨,正正經(jīng)經(jīng)人家的媳婦兒不想要,出去鬧了這么一窩子回來?舒華這孩子是你叫他做一不敢做二的人,他媽叫他陪著過來,難道還能不過來?” 被大姐罵,宋老爺自知打舒華也實在理虧,只是強辯:“這些日子,我和舒彥為了生意上的事,都快忙死了,你們就不能消停些?” 張媽讓人端了面條上來:“大姑太太,您一路上沒吃什么,來吃碗面吧!” 大姑太太確實是餓了,走到餐桌前,在張媽指的位子上坐下,桌上幾碗面,就她的面條里加了個蛋,大姑太太問正走過來的宋老爺:“是不是海東不行了?” “海東很好?!?/br> 宋老爺看了一眼又要往外走的張媽,他又不能說在張媽心里,給他一碗陽春面都是落進狗肚子里的,他轉(zhuǎn)頭看向其他幾個:“愛吃不吃?!?/br> 五姨太并不餓,其他幾個都餓了,三姨太頂著亂糟糟的鳥窩頭,過來捧起了這碗陽春面…… 第97章 宋老爺是用過早點了, 而且這群東西一來,越發(fā)讓他堵得慌,自從明玉要跟自己離婚, 他知道自己是個王八蛋, 但是每一次總會讓他有對自己是個王八蛋更新的認知。 吃了兩筷面條,他放下碗筷問二姨太:“在上海包吃住,所以傭人工錢都是四五塊錢一個月,寧波才三塊,上海這里傭人伙食費是三塊,寧波我也給你算是三塊, 那么每個人就是六塊,二十三個傭人, 就算再多一些,還要做幾身衣裳, 頂破天了一個月花銷就是兩百塊錢, 畢竟衣裳不是每個月都做的。剩下六百塊,舒華是管著家里的田地,另外每個月領(lǐng)兩百大洋,舒平在杭州讀書, 每個月另算的。這兩個去了,就算是舒華妻兒一家子全吃在這六百塊里,算來算去連老帶小就十三個人, 一個人四五十個大洋, 還不夠花的?你們曉得上海一個管事一個月的工資才多少錢嗎?三十五?。∫粋€工人才十五塊。人家要租房,要養(yǎng)妻兒, 一家子的!你們怎么就不夠了?” 三姨太用青紫的臉跟著哼笑:“對??!怎么就不夠了?之前不是還說, 太太給大少奶奶的聘禮, 一條項鏈就五千大洋,還不是從日常用度里省出來的。怎么到了你這里就省不出來了?” 二姨太叫屈:“我哪兒知道太太給大少奶奶五千的項鏈,不還是老三跟我說的,是什么水果錦囊,卡什么的牌子,要五千塊,她說是太太管家落下來的錢?!?/br> 聽見這話宋老爺怒目瞪老三,要不是他從來不打女人,早就一記耳光甩過去了,他問:“太太的所有首飾都是她自己的,我他媽的一件都沒給她買過。給她兒媳婦下的聘禮是她從自己嫁妝里拿的錢。你以為她跟你一樣進門就赤膊伶仃帶了個身體?” 二姨太從包里拿出幾本賬本,“老爺,我當時是八百塊沒辦法拍平了,大姑太太讓我去找舊例,才找了去年和今年上半年的支出賬本,去年一整年大太太貼了八百多大洋進去,今年上半年因為五妹回來了,貼得越發(fā)厲害了,已經(jīng)貼了一千多大洋,反正您自己看。” 二姨太把賬本給老爺,賬本上頭是阿芳記錄的流水,舒華媳婦兒保胎這雖然出入大了些,不過保胎總要的。 五姨太的時鮮瓜果,他倒是記得,那時候小五吃不進東西,自己哄小五,讓人買了各種世面上難覓的瓜果。還有老三的旗袍,鎏金手鐲,都算不得大錢,這些都是普通人家不會花的,就這么硬生生地花了出去,而且筆數(shù)還很多,他一回家,那幾個月就是翻倍花,他要吃酒飲宴,那都是好酒好菜,他連翻了幾個月,疑惑:“為什么這些賬本里,沒有太太的用度?” “我問了原來太太院里伺候的人,她說,太太自己院子里的,除了每天吃的三餐之外,其余開支,不走公中的賬,都是太太自己的。”二姨太委屈說,“太太原來一千大洋,給公中用的都不夠,我當家了,你還減了兩百塊,叫我怎么夠?” 原來自己娶了媳婦兒,從來沒在媳婦兒身上花過錢,自己掙下這么大的家業(yè),還要吃老婆的,用老婆的?還天天給老婆添堵,還他媽的有臉天天往老婆那里跑? 宋老爺仔細看了賬本,去除給孩子的,老三還是筆數(shù)最多,最會去明玉那里伸手,他看向老三:“在太太身上能剝一分是一分,對吧?” 三姨太頂著一張色彩繽紛的臉,眼淚汪汪:“不是……” “不是什么?”宋老爺把賬本往她臉上砸去,“睜開你的眼珠子看看。” 三姨太接住賬本,抽泣著,不敢翻看。 看見三姨太被老爺這樣罵,五姨太放心了說:“老爺,三姐成天……” “成天什么?”宋老爺盯著五姨太看,“你跟她是一路貨?!?/br> 被宋老爺這么罵,五姨太也不敢說了。 等他們吃完,宋老爺叫一聲:“劉媽!” 劉媽走過來,宋老爺說:“先領(lǐng)大姑太太和姨太太們還有二少爺去房間。” “是。” 宋老爺坐在樓底下頭疼,伸手又拿起賬本細看,看上去都是些小錢,明玉也不是一問就給的面團性子,可一次一次問她要,她也總要妥協(xié),所以有了這些貼補但是貼補不算多的賬本。 想想這些日子去看明玉,看她沉靜婉約的繡品,她本質(zhì)是一個寧靜溫柔的女子,適合不要被俗務(wù)打擾,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里,畫畫繡花,一杯咖啡,一杯茶,一個下午。自己硬生生把她逼成一個掌家太太,為了自己和這群女人,消磨了她大半輩子。 “滾出我的房間,這間房是我的!” “老爺讓我住的,你有本事跟老爺說去?!?/br> 樓上傳來老三和小五的吵架聲,宋老爺回過神,上樓去看,小五現(xiàn)在住的房間是老三原來長住的,老三吵著讓小五讓出來。 為了這么一點點破爛事兒,兩人能吵成這個樣子?難怪明玉連給買個鎏金首飾都得一人一個,不偏不倚。 看見老爺上來,兩人不吵了,宋老爺看著兩個站在他隔壁房間的門口的女人,想想明玉那日連看都不要看這間房,他沉聲:“劉媽,讓五姨太整理東西,搬副樓客房。” 三姨太臉上露出笑容,宋老爺瞥了她一眼:“你也去副樓客房?!?/br> 這下總歸一視同仁了! 等劉媽把這群全部安排在客房了,過來問:“老爺,張媽不在,我也不曉得幾位姨太太的口味,不曉得吃什么?” “陽春面,通通陽春面,每一頓都是陽春面?!彼卫蠣斦f道,自己都吃幾個月陽春面了,他們幾個還能怎么著? 見劉媽往樓下走,宋老爺想到:“劉媽,你們幾個按照原來的吃?!?/br> “曉得的。平時您吃陽春面,我們吃燜rou面。”劉媽是個老實人。 宋老爺:“……” 大姑太太到底是心疼自家弟弟,走下樓坐弟弟身邊:“世范,我勸你把這群妖精趕緊安置了,安置之后,把明玉給求回來,以后你們夫妻好好過日子,別再一把年紀,還讓我給你們cao心了。讓爹娘在地底下也能放心?!?/br> “大姐,您別胡思亂想了。明玉是不會回來的,我再也沒臉去求她回來。” “這是什么話?你肯改了,她下半輩子總歸要有個依靠,有個男人在身邊不好?雖然你渾了些,可心地不差的,爹娘對她也好,有些事,你是不知道而已,她有必要這么計較嗎?再說男人……”大姑太太說了一大堆。 以前大姐這么說,他肯定也覺得很對,現(xiàn)在?只覺得她越說越離譜。大約這就是兒子想通之后的想法了。 “明玉現(xiàn)在很好,她有舒彥和小瑜照顧,有依靠的,壓根不需要我。大姐,咱們就別去打擾她了。你下午在家睡一覺。我還得去趟廠里?!?/br> 宋老爺囑咐了家里的保鏢,誰的話都不要聽,亂七八糟的人一個都不許放進來,最后補了一句:“張媽回來的話,聽張媽的?!?/br> 上了車,一想起張媽那張死人臉,宋老爺就恨自己,真他媽的賤,這么大一個家里,最信任的還是明玉留下的那個一點兒都不待見他的張媽。 去申明廠接了侯老板,一起去海東廠,科恩的印花機過來,老宋帶著侯老板過去看看,當時租下申明,實際上也是走的跟東洋紗廠抗衡的一步棋。 海東的印染廠,除了印花布之外,還有專門染紗線的,這樣的紗線用來進行色織,比如條紋布,格紋布,廠區(qū)非常大。 跟著宋老板進入海東,雖然空氣里也彌漫著化學染料的刺激味道,不過侯老板還是看出自家工廠跟海東的差距,海東的廠區(qū)整潔,到處都是標識牌,還有一些警告牌,比如眼前這一塊板子上寫著“危險,重物通道”。 “舒彥和小瑜商量下來做的標識牌,現(xiàn)在只要海東一進來新工人,最先認的字就是這些牌牌,這么做了,確實最近工傷很少發(fā)生了?!?/br> 老宋帶著侯老板去印花車間,滾筒印花機正在轉(zhuǎn)動,發(fā)出刺耳的噪音,兩人走過去,侯老板總算是見到了傳說中的小瑜。 秦瑜穿了一條工裝褲和宋舒彥并排站著看印花機正在生產(chǎn),小姑娘身上既有書卷氣,又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宋老爺問她:“怎么樣?” 秦瑜從邊上工人的手里遞過兩塊印花布,同一花型:“看看這兩塊布的不同?!?/br> 宋老爺和侯老板拿起兩塊布,這兩塊花布都是白色的底子,上面印了紅色的花紋,整個花紋十分富有生活氣息,撐著傘穿著旗袍的女子,黃包車夫正在拉車,石庫門里弄,飄落的梧桐樹葉,圖案就是當下上海街景,花紋疏密有致,遠看白底紅花,近看卻是上海街景,所謂遠近皆宜,正是海東花布的特點。 把兩塊布料放在一起對比,讓侯老板驚嘆的是:“這也太細膩了吧?” 如果拿秦瑜上輩子的標準來說,新的印花機印出來的花布就是高清畫質(zhì)的電視機和大屁股電視機畫面的差異,這種差異在對比之下極其強烈。 秦瑜輕笑:“這個印花機,東洋人還買不到,就是他們搞到了這臺印花機,等他們根據(jù)這個設(shè)計,也改進了,起碼要一段時間了?!?/br> “這怎么說的?” “走,上辦公室去聊?!?/br> 幾個人一起去辦公室,秦瑜坐下跟侯老板講述其中原委,這臺印花機能夠提高清晰度的細節(jié)設(shè)計是喬希跟秦瑜商討之后,喬?;厝ジ倪M了設(shè)計,為了規(guī)避德國“nicht fur a”的規(guī)定。也就是某些先進技術(shù)不得出口中國的規(guī)定,喬希用反向的辦法,他代表興華廠將這個設(shè)計在德國申請專利,然后授權(quán)給科恩使用,但是就這樣整機出口還是不行,不過因為興華廠持有這個技術(shù)的專利,所以興華廠可以進行加工。 興華廠加工了部件,等印花機過來,再安裝在印花機上,這樣就規(guī)避了德國限制出口的問題。 對東洋印染廠來說,這種技術(shù)同樣是不允許出口給日本的,所以他們壓根買不到,唯一的可能是知道市場上有了,想辦法獲得這種技術(shù)之后,進行復刻。但是,至少為海東贏得了時間。尤其是馬上舉辦的國貨展上,相信這塊花布,會引起轟動。 “老弟,要不要趁著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給申明也添兩臺?”宋老爺問他,“就靠海東一家吃盡這一塊市場是不行的,帶你一起上?!?/br> “具體投資是多少?”侯老板問。 “我讓我們洋行處理這塊的張福喜跟你談吧!價格還是很合適的。”秦瑜跟侯老板說道。 “行!” 憑著東洋人當前的技術(shù)水平,別人有了他也有是很方便的,所以得趁著機器價格還不貴的前提下,拉著大家一起上,上一場是靠著圖樣特點取勝,那么這一場就是可以在質(zhì)量上可以拼一拼了。 既然侯老板是未來的客戶,秦瑜打了電話讓張福喜過來,晚上一起去云海跟侯老板吃飯,讓宋家父子作陪。 連著三輛車往云海開,經(jīng)過南京路,路上車來車往,報童大肆叫賣: “賣報!賣報!海東紗廠宋世范姨太太互毆,打到巡捕房!” “賣報!賣報!宋家一個月八百大洋不夠用,姨太太打架!” “給你算一算,養(yǎng)一房姨太太要多少錢?” “獨家消息,宋家夫妻離婚秘聞,正房太太補貼養(yǎng)姨太太。宋世范摳門到家了!” “……” 第98章 一行人進入云海二樓的番菜館, 秦瑜走進去就從服務(wù)生那里接了一張報紙,宋舒彥伸手拿了另外一份,侯老板想要伸手, 看見老宋鐵青的臉, 縮回了手。 最近侯老板對宋老板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發(fā)現(xiàn)自己跟宋老板之間確實差了一條黃浦江的距離,宋老板是黃浦江的西岸高樓大廈,自己是浦江東岸一片平地。 雖然他很好奇宋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他還是得忍。 陡然他的手里被塞了一張報紙,宋老板的前兒媳秦瑜小姐:“侯老板, 你的!我再拿一張?!?/br> 秉承客戶是上帝,上帝想要看報紙, 秦瑜當然得投其所好。 侯老板看著手里的報紙,這真是燙手的山芋接也不是, 不接也不是。 一起坐下, 人手一張報紙,包括銘泰的張福喜也拿了。 秦瑜報了菜名,要了一份五分熟的西冷牛排套餐,宋舒彥也點了餐, 兄妹倆一起低頭看報紙。 “還是你五媽戰(zhàn)斗力強勁,你三媽就是嘴賤,叭叭叭個不停, 一點兒都不禁打?!鼻罔た粗鴪蠹埜问鎻┱f。 宋舒彥白了她一眼:“你戰(zhàn)斗力最強, 這幾個放在你手里,全部被你打趴下?!?/br> “瞎說什么呀?想當初我對她們可是很尊敬的。你三媽老實說真的眼睛小, 我嫁妝里的面料被她要去了好幾塊, 后來不給她了, 她誏里誏聲說話可難聽了?!鼻罔じ问鎻┱f。 宋舒彥不信:“這種虧你也會吃?” 秦瑜看了一眼拉長著臉的宋老爺,跟宋舒彥說:“怎么能不吃?總不能告訴婆婆,三媽又來問我要布料了。說一次兩次也就算了,說多了,不成了我小氣?后來決定要離開了,那就無所謂了,她來要我就刺她。因為這個,她背后說我長得好看有什么用?還不是跟正院里的一個結(jié)局?!?/br> 聽見老三說小瑜會跟正院一個結(jié)局,宋老爺心頭火冒氣,老三也配說明玉?轉(zhuǎn)瞬又是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也沒人敢說明玉,甚至連老三這個人都不會有。 開始上前菜了,秦瑜合上報紙:“二姨太這些年根基穩(wěn)固,三姨太上躥下跳,可憐四姨太其實一直活在惶恐里,她還恨自己肚子不爭氣,沒個兒子依靠,這次又生了個姑娘,估計她會更加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