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

    ***

    第二天，沈璃收拾妥當(dāng)來到宗門口，一眼便看到了黑著臉的顧寒生和不知蹤影的謝碎玉。

    她沒敢問乖乖站在顧寒生身邊等著。

    眼見著時間漸漸流逝，一個時辰過去了，謝碎玉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顧寒生臉越來越黑，她瞅了好幾眼，不知道該怎么辦。

    又半個時辰過去，顧寒生周身氣低到了極點，她顫著音問:“師、師尊，要不我去找找?guī)熜?”

    “不必，我去?！?/br>
    顧寒生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往宗內(nèi)走。

    “那我跟您一起!”

    見顧寒生沒有拒絕，沈璃連忙跟在他身后。

    他大步往一個方向走去，走了幾步突然回頭朝她道:“給何清商傳訊?！?/br>
    “好!”

    沈璃立馬應(yīng)聲，拿出玉佩給何清商傳訊。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沈璃逐漸發(fā)現(xiàn)他們是在往主峰走，不僅如此，她還在路上看到不少拿著紙張往主峰方向或御劍或飛奔的人。

    她奇怪的看著這一幕，雖然心里不解，卻也不敢問現(xiàn)在明顯心情不佳的顧寒生，只得把疑問壓在心底。

    當(dāng)她來到主峰前的時候，被眼前人山人海的場景深深震撼了。

    “讓我去讓我去，我五百遍呢！”

    “讓我讓我，我述論三篇呢！”

    “我我，我三百遍宗規(guī)兩篇述論！”

    一個弟子被旁邊的人擠的一個踉蹌，在摔倒之前揮動著雙手及時抓住了什么東西，避免了摔倒的命運，松了一口氣后抬起頭想要道謝。

    “多謝師……”

    沈璃看著顧寒生被拽皺的袖子心臟幾乎停跳。

    弟子爆發(fā)出一聲哀嚎——

    “快跑??！顧長老來了——”

    “呵?！?/br>
    顧寒生冷笑一聲，沒有任何動作，可那弟子卻仿佛像被掐住了脖子，漲紅著臉發(fā)不出聲音。

    有人被這里的動亂吸引，扭頭看見顧寒生的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顧……”

    顧寒生眼神淡淡掃過去，他便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他抬步拾階而上，所有發(fā)現(xiàn)他們想要叫出聲的弟子都失去了聲音被困在原地。

    隨著逐漸靠近內(nèi)里，她終于看到了躁亂的源頭——是謝碎玉。

    他手里拿著一疊弟子罰抄的宣紙，看完后皺起眉頭問道:“我記得你是要抄三百遍宗規(guī)，可這里只有一百遍。”

    那弟子早有預(yù)料，扒開衣袖露出手指晚一秒就要好了的傷口悲傷道:“謝師兄你看，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我兩天前手便受了傷，這一段時間每日熬到凌晨才寫了這一百遍，明日便是最后期限了，師兄能不能通融通融?”

    謝碎玉表情動搖。

    “謝師兄你就幫幫我吧！您要是不幫我我抄宗規(guī)數(shù)量不僅要翻倍，還要被罰去關(guān)禁閉!那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謝師兄你幫幫我吧，您若不幫我，我現(xiàn)在就從這峰上跳下去……”

    他似是被說服了，點了點頭，“那便算你過了，但之后切記要補上?！?/br>
    “多謝你謝師兄，我之后一定補！”

    拿回宣紙的弟子面上閃過一絲欣喜，卻在轉(zhuǎn)身看到顧寒生的瞬間笑容僵在臉上。

    “顧、顧長老……”

    他顫著音道。

    謝碎玉仿佛早便預(yù)料到他們會來，抬眸看來喚道:“師尊，師妹?！?/br>
    顧寒生沒有回應(yīng)，冰冷道:“我昨日便與你說過今日辰時出發(fā)?！?/br>
    謝碎玉歉意道:“是我一時疏忽忘了時間?！?/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午時了。”顧寒生并不買賬。

    “弟子知錯……”

    “次次都說知錯了，你哪次改了！”

    沈璃頭一次見顧寒生發(fā)怒，站在一旁也有幾分心悸動，但他還保留著幾分理智，施法隔絕了其他弟子。

    謝碎玉則低著頭聽著顧寒生的怒斥，偶爾還應(yīng)和一兩句表明自己在聽。

    可顧寒生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沈璃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zhàn)，直到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

    她壓下差點脫口的驚呼，扭頭看到了身側(cè)趕到的何清商。

    “嗐，不懂吧？我給你講講。”何清商了然的攬著她的肩膀。

    “你猜圍在這里的弟子都是干嘛的？”

    “來交課業(yè)的？”她看著弟子們手里的紙張猜測道。

    “不止如此，還有一部分是來交被罰抄的宗規(guī)的?！焙吻迳痰?。

    “一般情況下是給刑堂的弟子們檢查，當(dāng)然給我、溫筱筱和謝碎玉也行，但不同人的標(biāo)準(zhǔn)不一樣，有些人性子嚴(yán)謹(jǐn)就會查的嚴(yán)一些，錯一個字都不行，而有些人懶得理那么多事，缺個幾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br>
    “所以，謝師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種?”

    “不，”何清商搖頭，“他是第一種?！?/br>
    沈璃震驚道:“那為什么這么多人找他來檢查？”

    何清商聳了聳肩，“他好說話唄，像什么沒寫完啊，手受傷寫不了先過了之后再補啊，課業(yè)滿是漏洞啊，說幾句軟話他就讓過了?！?/br>
    沈璃目瞪口呆。

    何清商拍了拍她的頭，“嗐，這事之前發(fā)生了好幾次了，不過后來顧長老就基本上不跟謝碎玉一起同行，快兩百年了，這還是頭一次?！?/br>
    沈璃看著一旁的景象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問:“那師姐你是來……？”

    “我來解決他們?！?/br>
    何清商從一旁不能動彈的弟子手里拽過紙張，看見上面“法術(shù)課”三個字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呵，這堂課我們哪一個師兄師姐不是掛了三四次才過，他們想借著謝碎玉好說話直接過了，想得倒美！”

    何清商哪一輩恰好遇見了最嚴(yán)格的一屆授課長老，光是法術(shù)課就掛了近一個宗的弟子，第二年再進重修學(xué)堂，推開門一看全是上一年的熟人。

    他們那一輩最倒霉的整整掛了十一年才過，就連何清商也第三年才過。

    “啊，這門課這么難嗎？”沈璃驚訝道。

    何清商點頭，“往年都有一大半不過的，不過今年是謝碎玉教，過的人數(shù)應(yīng)該會多一點，只不過他臨時有事離宗，接下來便由另一位長老接過，以他的標(biāo)準(zhǔn)……”

    她咧嘴一笑，“能有五個過得就算不錯了?！?/br>
    “……叫你修無情道你不修，每次知錯知錯都不改！你看看你師妹……”

    大抵是太過憤怒，顧寒生這道聲音竟然穿透屏障隱隱約約讓她聽見了幾句。

    何清商也聽到了，她想起什么道:“欸，你是不知道，幾百年前謝碎玉剛進門的時候大約十五六歲，冷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跟顧長老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應(yīng)該說站在他旁邊顧長老都看著和藹多了，后來他來學(xué)堂學(xué)習(xí)，別人跟他搭話都不理的，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了……”

    一旁的顧寒生似乎教訓(xùn)得差不多了，揮手解開屏障。

    “何清商。”

    “弟子在！”何清商立馬回應(yīng)道。

    “去找?guī)讉€人把這里的弟子領(lǐng)回去，凡是不合標(biāo)準(zhǔn)者懲罰課業(yè)翻倍?！?/br>
    “好！”何清商激動道。

    她立馬給其他人傳訊。

    “……對對對，多來幾個人，找那些嚴(yán)厲較真的弟子再問問接下來代法術(shù)課的長老有沒有時間……對對對！不過關(guān)的直接翻四倍……”

    沈璃看著周圍聽見何清商的話表情瞬間驚恐起來的弟子們，突然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回頭便看見一臉復(fù)雜的顧寒生。

    “還好有你……”師尊滿臉欣慰道。

    作者有話說：

    沈璃:還、還挺開心的。

    第51章

    因為臨時發(fā)生的意外情況,他們直到下午才啟程離開四方宗。

    要去的地方離四方宗有一段距離，再加上考慮到她這個金丹期的小菜雞，本就不短的路程硬生生花了三天才走了一半。

    沈璃覺得這只不怨她,有小部分原因也在于顧寒生繞遠(yuǎn)路。

    有些明明直走穿過城鎮(zhèn)就能過去的路,他非要繞一大圈沿著山御劍，連他們偶爾停下休息，也是在樹林里隨便選一處地方打坐。

    雖然顧寒生并未跟她說過原因,但她依稀能感覺出來顧寒生是在避著什么。

    可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在即將到達(dá)故友居住的無名山之前，顧寒生破天荒的在城外停下。

    “我要買一壺酒,”他道,“你們留在此處不要走動。”

    沈璃啊了一聲,“那個……師尊，我能跟你一起進去嗎？”

    顧寒生看著她道:“你要何物,我替你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