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僧想要動手,她下意識喊道。

    也因這片刻的功夫,黑霧躲開佛珠,溜出了房間。

    老僧看向她。

    沈璃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張了張嘴轉(zhuǎn)移話題道:“……剛剛那團(tuán)黑霧是什么？”

    “不愿轉(zhuǎn)世,滯留人間的游魂?！崩仙曇羯硢〉馈?/br>
    “可我是修者，幽魂一般不愿近身?！彼?。

    “此物上有它半分魂魄?！?/br>
    老僧說的是游魂方才寄身的紙人。

    沈璃思考片刻搖頭,“抱歉,我對此事沒什么印象?！?/br>
    老僧看著她，清明的雙眼仿佛可以看透她皮相之下的魂魄。

    她仿佛聽見了古樹的嘆息聲。

    老僧緩慢的站起身。

    一旁的佛子聽見了老僧的傳音。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們之間牽扯太多,不是他一個老僧能動的。

    “小道友,無量山下山不易,你所求之事還需耗費一番時日,若是不急可暫且待在無量門,門內(nèi)弟子會安置妥當(dāng)?！?/br>
    沈璃覺得老僧對待她的態(tài)度似乎和方才有些不一樣。

    “那便叨擾前輩了?！?/br>
    老僧搖著頭離開了。

    待他離去之后,佛子開口道:“這百年間我已尋到了你所求之法,只是還需準(zhǔn)備其他物什?！?/br>
    沈璃忙不迭點頭,“嗯嗯，多謝你了！”

    “其中幾物難尋，約莫七日后才能齊全……”

    “沒事沒事，我等得起！”

    佛子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說什么。

    沈璃期待的看著他。

    “稍候我會帶你去廂房，你我予你的佛珠可使你隨意出入無量門，這幾日……你隨意便好?！?/br>
    “我跟你一起去尋吧？”她道，“我還是挺有用的。”

    佛子搖頭，“這些物什普通修者難尋，你只需靜等便好?！?/br>
    沈璃快速眨了眨眼。

    “好的?！?/br>
    接下來陸知止把她帶到了另一處的廂房便離開了。

    待四周徹底安靜下來之后，沈璃放出靈力四周探了探，確定無人后小心拿出喇叭小紙人戳了戳。

    小紙人蜷縮著身體，白紙上滿是斑駁的黑紋。

    沈璃在上面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鬼氣。

    她覺得她可能知道哪個游魂是誰了。

    只是……

    他們數(shù)月前才在無名山下的城鎮(zhèn)分別，這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他變成了游魂。

    沈璃心沉了沉。

    她把紙人妥善收好，看著紙人離去的方向卻沒有去尋。

    ***

    陸知止不讓她去幫忙，她在無量門也沒什么事，從早到晚在無量門里溜達(dá)，在一眾念誦佛經(jīng)和努力修煉的弟子群里，顯得她格外顯眼。

    后來那個碰碎了花盆的小佛修又來了一次。

    “長老是好人，”小佛修道，“就是他說的話我聽不懂……”

    沈璃摸著下巴思考。

    那個老僧啊……

    “那陸知止呢?”

    “陸師兄……”小佛修突然支吾了起來，“陸師兄……陸師兄人特別好！”

    沈璃沒明白小佛修為什么是這個反應(yīng)，接下來她再問他卻緊閉著嘴一句話都不說。

    沈璃無奈嘆了口氣。

    “多謝你啦，今天想聽什么呢?”

    小佛修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聽你們那里好玩！”

    “好玩的？嗯……讓我想想，哦！知道了，我們那里……”

    之后她又找了那老僧一次。

    在沒有陸知止在場的情況下，老僧的態(tài)度也沒什么不一樣的。

    她旁敲側(cè)擊，算是弄明白了一些事。

    譬如陸知止早些時候便因她的事問過他。

    而老僧以為陸知止被她引誘的入了邪道，才在見面的時候?qū)λ患俎o色。

    “那您現(xiàn)在……?”沈璃問。

    老僧嘆了口氣，“若是他因你當(dāng)真入了魔道，那也是只能怪他心境不穩(wěn)，又如何怨得你?！?/br>
    他繼續(xù)道:“你身上因果太雜，但頗有佛緣，今日一遇我便指點兩句——”

    當(dāng)斷不斷，必受其亂。

    沈璃笑了一下，“多謝前輩諍言?！?/br>
    剩下的幾天，她便下了山，在山下的城鎮(zhèn)到處轉(zhuǎn)悠。

    山下城鎮(zhèn)在無量宗的庇佑下分外安穩(wěn)，但也因此生了不少荒唐事。

    沈璃閑逛這幾天順手幫了幾道，算是徹底把無量門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某一天，她正如常想要起床下山，陸知止卻出現(xiàn)了。

    他說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可以離開了。

    “我與你同行，”陸知止道，“那陣法只有元嬰期的佛修能啟動，即便我把它們給你也毫無用處。”

    沈璃有些為難。

    “可我去的地方不怎么……安全?！?/br>
    她皺眉半天才吐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連她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這不是害了人家嗎？

    陸知止搖頭，“我可以最后一段不與你同行，但陣法要離厲鬼足夠近才能起效?！?/br>
    “若非你在靈山秘境救了我，我早便死了。這是我們之間的因果，我應(yīng)當(dāng)還清。”

    佛修當(dāng)真看中因果。

    沈璃嘆了口氣。

    “那便說好，屆時我讓你停下，你便停下?！?/br>
    陸知止點頭。

    接下來，她便與陸知止一同南行。

    而他們行了整整三天，甚至沒有離無量門一百里。

    沈璃看著眼前的景象面無表情的抹了一把臉。

    “多謝公子相助！多謝公子相助！”

    一個老婦人帶著她的女兒連聲道謝。

    “公子，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在寒舍休息一晚便走？也好讓老身聊表謝意?！?/br>
    陸知止剛開口拒絕，就再度被他們熱情淹沒。

    在他被帶著走進(jìn)屋里之前，沈璃一巴掌按在他肩頭。

    沈璃想，她大抵理解顧寒生的心情了。

    她看著對面的老婦人和他的女兒，手下一用力把陸知止拽回身后。

    “還是不必了，畢竟我們也沒幫上你們什么忙?！?/br>
    老婦人連忙擺手，“您可不能這么說，要不是這位公子，我家小女就要被那惡霸給搶走了！”

    她口中的小女便躲在她懷里小聲哭泣。

    “哦，可我看那些個惡霸怎么還在你們院里，我還以為我們沒幫上忙呢?！鄙蛄⑿Φ?。

    她話音剛落，便有數(shù)十個彪形大漢從茅草屋后面出來了。

    老婦人眼底閃過一絲狠毒，松開懷里的女子。

    “既然你發(fā)現(xiàn)了，那老身也不客氣了，兄弟們，這兩個人身上穿的可是好東西，捉住他們半個月的rou可就不愁了！”

    沈璃并未動作，只是隨意往那群大漢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們便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大、大姐，我們動不了了！”其中一個大漢聲音驚恐道。

    下一秒，他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