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伊合上菜單還給服務員, 然后將注意力和視線放到了溫池雨身上。

    “池雨多大呀？生日哪天？看著好小。”她剛問出口, 對面沈赴野就掃了她一眼。

    溫池雨沒看見, 她說了個年份，“8月21號?！?/br>
    沈舟伊說：“小野比你正好大兩個月誒?！?/br>
    溫池雨下意識看向沈赴野, 他垂眸在看手機，像是沒在聽她們的對話。

    一頓飯, 幾乎都是沈舟伊在說，她說沈赴野小時候就很討人厭，長大后就更討人厭。

    “還好我比他大, 不然真可憐天天要被比較。你不知道, 他那些多氣人。不過…… ”忽然說到某個點時，沈舟伊突然頓了下,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秒, 然后怕被發(fā)現(xiàn)又立刻彎唇。

    溫池雨其實看見了她那是一瞬間的失態(tài), 她沒出聲, 遞給她一瓶可樂。

    沈舟伊看著她，笑意更深了點。

    夜宵結(jié)束的很快，將小女孩送回家。

    沈舟伊靠著車點了根煙，看向沈赴野，“眼光還挺好?！?/br>
    沈赴野手指轉(zhuǎn)著打火機的動作一頓，抬眸看了她一眼。

    沈舟伊見他這幅樣子就想笑，“你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

    “是么？”他隨口應。

    “真的，我來之前想你不知道頹成什么樣呢。但看了后，看你狀態(tài)真還行，比我想象的強多了?！鄙蛑垡翉椓藦棢熁遥砩巷L大，她將吹亂的頭發(fā)撥到耳后，“甚至比沒那事前還多了幾分人樣，是這個月潯小鎮(zhèn)偉大還是溫池雨偉大??？”

    旁邊沈赴野咬著煙低聲笑了下，沒說話。

    “我明天一早六點就得回去，這邊路況不好得開一天車，第二天還得上班。”沈舟伊一根抽完，又問沈赴野要了根。

    他將煙盒扔給她，“注意安全?！?/br>
    “算你有點良心。”她想到什么，“那家人還來找你嗎？你將那些號碼拉黑沒？她家是可憐，但你夠?qū)Φ闷鹚伊?，沒必要承擔這種?！?/br>
    沈赴野沒回這個，他看了眼手機屏幕，時間不早了，“少抽點，早點回去睡?！?/br>
    沈舟伊看了看他，見他轉(zhuǎn)身要走，猶豫了下，叫住他，“小野。”

    他頓了下。

    沈舟伊在薄薄的煙霧里，表情有些模糊，但看著天空的眼睛很清晰。

    她說：“那時候是冬天吧?！?/br>
    他嗯了聲。

    “那天冷嗎？”沈舟伊問。

    沈赴野抬眸，很平淡的看了她一眼，這次轉(zhuǎn)身真的走了。

    沈舟伊望著他背影，在原地抽完這根煙，被冷風格吹得全身打了個寒顫，抱怨的罵了句，“日，真冷?！?/br>
    然后隔了兩秒，她嘆了口氣，“冬天又來了。”

    **

    小巷子里很靜，路邊本來亮著的路燈，因為到了規(guī)定的時間，又暗了一半。

    沈赴野在風里，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zhuǎn)去了另一個方向。

    他靠在佳美對面的巷口站了會兒，仰頭看著二樓的那個燈還亮著窗戶。

    想了很久，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

    【fn.：睡了么？】

    溫池雨當時在心不在焉的背單詞，看到消息幾乎秒回。

    【溫池雨：沒?！?/br>
    【fn.：下來?！?/br>
    溫池雨握著手機跑到窗邊，拉開窗簾，一眼就看到了沈赴野。

    她心急的踩著拖鞋沒穿外套就跑了下來，頭發(fā)和衣領(lǐng)都有點亂，“這么晚，你…你怎么來了？”

    沈赴野垂眸看著她身上的睡裙，將自己外套脫下套到她身上。

    他溫熱的體溫在寒冷的夜風中鋪天蓋地將她包住。溫池雨這次沒想騙他外套，而且溫度實在太低了，她抓著衣服，有點想還給他。

    “穿著?！彼f。

    溫池雨感覺到他情緒有點低，“jiejie呢？”

    他們兩站在巷子口，來回都是穿堂風。他牽著她，往旁邊墻角里站了站。

    “回酒店了。”

    溫池雨點點頭，目光從他們兩牽的手移到他身上，“沒想到今天會見到你jiejie，當時看見她在你旁邊，還以為……你jiejie好漂亮，而且性格很好好?！?/br>
    他還是懶散的靠著站著，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她聲音很小，說得很瑣碎，本以為他沒在聽。

    但他低笑了聲，“喜歡她？”

    “喜歡啊?！睖爻赜昊?。

    他話很少，很安靜，大多數(shù)都是溫池雨在說，只是他眼睛一直在看著她。不知是不是晚上空蕩的街道和變冷的風，好像今晚的他身上的孤獨感特別明顯。

    明顯到溫池雨有點難受，也有點想抱他，沒被牽著的手，不由自主的去抓了他的衣擺。

    “沈赴野。”

    他低低嗯了聲，忽然伸手，指腹摩擦了下她的臉頰，“冷了？”

    “你冷不冷？”溫池雨問。

    他說：“不冷?！?/br>
    溫池雨笑了笑，“我也不冷?！?/br>
    他還在看著她，角落很暗，但光線再昏，也能感覺出他目光很溫柔。溫池雨眨了下睫毛，視線又回到牽著的手，她心跳很快，呼吸也是，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要說什么，就又叫了下他名字。

    “沈赴野?！?/br>
    “嗯?！?/br>
    “沈赴野?！?/br>
    他側(cè)了下腦袋，將眼睛清晰的露出來，看著她，“嗯?！?/br>
    那會兒時間好像凝都滯住，只有冷得過分得夜風吹得發(fā)絲和衣服亂亂的。

    過了幾秒，他忽然問：“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

    溫池雨想了想，沒想起來黑板上每天都在更新的時間，“一百多天，不到兩百天?！?/br>
    “高考完，你想要的都是你的。”

    溫池雨心口一跳，仰起頭和他視線對上，試著揣摩出他話里的含義。

    然后，她問：“那之前呢？”

    沈赴野看著她，眼眸很深，也很亮，“也是?！?/br>
    “那和高考有什么關(guān)系？”溫池雨問。

    沉默了會兒，他說：“讓你再想想，想好了就不能變了?！?/br>
    “溫池雨，我女人生死都得跟我?！?/br>
    第26章 小野

    沈赴野覺得他真徹底完了。

    那一陣天越來越冷, 很快到期末，卷子沒完沒了怎么都做不完。

    期末是六市統(tǒng)考，成績出來時溫池雨排名很高。高敏將她叫過去, 夸了一番, 又讓她好好準備京大的冬立營。

    那天是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 她從辦公室出來時月潯又在下雨。晚一會兒還有講座和班會，溫池雨被凍的, 從教室里拿出水杯去開水房接熱水。

    接好水出來時，剛好看見沈赴野走進了教師辦公室。

    溫池雨腳步下意識停了下, 她看過沈赴野的各科成績和排名，他來十一中每次考得都很隨意，成績不高不低。她翻過他卷子, 他題都是選擇性寫, 但寫的都對。

    “你打算混到什么時候？”高敏的聲音從辦公室傳出來, “你自己看看這些分數(shù)，再混下去你確定自己不會真廢了嗎？”

    光影里的沈赴野沒說話, 在他對面的高敏愁眉不展地看著他嘆了口氣，過了會兒, 又在說什么，溫池雨沒再聽。

    下午的講座是老生長談的高考相關(guān)，溫池雨在小禮堂找了半天沒看到沈赴野。倒是隔壁班的顧舟找她, 跟她說去京大冬立營的事情。

    “京大今年冬立營時間定了?！?/br>
    顧舟和她說了下怎么去北城的路線, 然后又說了自己的考慮。

    溫池雨聽完點點頭，顧舟看了她一眼, 覺得她有點心不在焉, 但沒太在意, “那就這么說好了, 先坐車去市里然后動車去北城，晚上你把信息發(fā)我，我一起訂票和酒店。”

    溫池雨說好，眼睛又看了看周圍，他去哪兒了。

    直到講座結(jié)束，領(lǐng)了一堆寒假作業(yè)，溫池雨都沒再看見沈赴野。

    冬雨淅淅瀝瀝到了天黑都沒停，溫秋去照顧胡蘇林了，店里只有她一個人。天氣很糟，沒幾個客人。

    溫池雨將信息發(fā)給顧舟后，就坐在店里，撐著下巴對著外面的雨發(fā)呆。

    他那天的話說得很重，她都不知道他是在嚇她還是在勸她。

    店外忽然有女聲在尖銳的辱罵。

    溫池雨一愣，本以為是隔壁五金店的，辱罵的口音一聽就不是月潯的，而且仔細聽還在叫沈赴野的名字。

    她想到什么，連忙跑出去。

    那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人很瘦頭發(fā)被雨打得有點亂，穿著很普通，甚至有些不修邊幅。

    她聽見動靜向溫池雨看過來，眼睛里面全是恨，“你認識沈赴野是不是？”

    溫池雨怔在原地還沒回答，已經(jīng)被她拉扯住，“你是不是認識沈赴野？他在哪？”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