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妹第一次覺得自家小姑子看起來這么順眼，生怕江老頭不答應(yīng)，趕緊幫腔，“小妹說的對，這么多魚靠老四一個人吃得吃到啥時候，再說這魚蔫蔫的，到時候壞了豈不是可惜了？以后肯定有機(jī)會再抓?！?/br>
    春鳳暗暗的撇了撇嘴：“她當(dāng)魚是地里的大白菜想抓就抓，這次他們只是運氣好，下次可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钡堑降资沁@么多天都沒有見過葷腥了，誰不想吃魚，春鳳也懶得戳穿她。

    在眾人的期待中，江老爹終于松了口：“既然這樣，那老大家的今天就做兩條魚，剩下的腌起來，給老四補(bǔ)身子?！?/br>
    “好咧爹，我這就去?！贝壶P說著就要拿起背簍，卻被王三妹搶先一屁股把她撞開了。

    這樣的好事哪能輪得到老大家的，當(dāng)然要她來，說不定趁著沒人注意就能多吃兩塊。

    “我來我來，這大嫂和二嫂都忙了一天了，做飯的事情當(dāng)然由我來張羅，大哥你們趕緊去歇著，我一會就把東西給做好了?！闭f著頭也不回的背著背簍就往外走，生怕走慢了就輪不到她了。

    水缸旁邊，江瓷看著盆里面蔫蔫的魚無聊的伸出手來逗了逗它們，看它們半死不活沒有精神，她隨意悄悄放了點靈泉水，誰知道剛才還朝上翻著白肚子的魚竟然爭先恐后的朝著她的手指撲了過來，江瓷也沒有吝嗇，又繼續(xù)放了不少進(jìn)盆里。

    走過來準(zhǔn)備殺魚的王三妹看著盆里的魚嘀咕了一句：“奇怪，這幾條魚剛才看著都要死了，咋突然又變得這么精神了？”該不會吃不成了吧？

    江瓷看著朝著她沖過來的魚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可是又不知道究竟錯過了什么，此刻她突然明白了過來，猛然間抬起頭來，激動的抓住了王三妹的胳膊：“三嫂你說什么？”

    “我沒說啥呀！我就說魚看起來變得精神了，小妹呀！可能是嫂子看錯了，這魚肯定是回光返照，還是吃了的好，吃了的好?！焙貌蝗菀啄芤姷饺澬?，可不能都進(jìn)了躺著的老四嘴里。

    江瓷放開了王三妹，眼神發(fā)著亮光，口中念念有詞：“變得有精神了，是的，變得有精神了，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她從前只以為靈泉有吸引小動物的能力，可卻從來沒有想到它對他們的身體會有幫助。江瓷以前也覺得靈泉水應(yīng)該有什么妙用，就像小說里面寫的那樣洗筋伐髓脫胎換骨，可是喝了很多次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所以也就當(dāng)它只是一個稍微甜一點的泉水?？墒亲屑?xì)回想一下，前世她一直沒病沒災(zāi)，就連最強(qiáng)的感冒病毒也從來沒有感染的了她。也許不是靈泉沒有作用，只是它在慢慢的滋養(yǎng)著她的身體讓她變得健康。

    “小妹你說啥呢！不會是魔障了吧？”王三妹被江瓷的模樣硬是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三嫂，真是太感謝你了，謝謝你?！蓖跞眠€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江瓷抱了一下，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江瓷就已經(jīng)急匆匆的朝老四房間里跑去了。

    “咋回事？難不成真魔障了？”王三妹一頭霧水。

    江天強(qiáng)住的地方說是一間房子，實際上堆滿了雜物，四周被擠的只留下一張床的位置，只是江天強(qiáng)愛干凈，雖然是雜房也整理的干干凈凈的。

    “囡囡，你咋來了？”看到江瓷過來，王娟花背過身去抹了抹眼淚。

    “我來看看四哥，娘，四哥會好起來的，四哥和我長得這么像，是我們村最俊俏最厲害的小伙，他一定不會有事的?！苯沙榱顺楸亲?，臭屁道。第一次這么直白的夸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囡囡說的對，你四哥肯定會沒事的，他和我們囡囡是天秀鎮(zhèn)唯一的龍鳳胎，是頂頂好的福氣，菩薩絕對不會讓他有啥事的。”王娟花輕輕的摸了摸江瓷的頭喃喃道，不知道是在安慰江瓷還是在安慰自己。

    江瓷穿來之后第一次看到強(qiáng)勢的老太太這個樣子，心里不由得有些酸酸的：“娘！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娘，我看四哥的嘴巴有點干了，我給他倒了點水，喂四哥喝一口吧！”江瓷從桌子上端起那碗靈泉水，心里有些緊張，到底能不能成就看四哥的反應(yīng)了。

    第七章 賣東西

    本以為江天強(qiáng)昏迷不醒，能喝上一口就已經(jīng)不錯了，沒想到當(dāng)把水?dāng)R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竟然開始無意識的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江瓷是又驚又喜。

    但是一碗水喝完，江天強(qiáng)也沒有醒，就連身上的的傷也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江瓷心里有些失落，卻不敢再喂第二碗了。

    不過他的臉色倒是好了不少，這讓江瓷多少松了一口氣。

    至于王娟花，從始至終都只是以為江天強(qiáng)是渴的厲害了才一口氣喝了一大碗水。

    “娘，先出去吃飯吧！等會再把魚湯給四哥端過來?！?/br>
    “魚湯？哪來的魚湯？”王娟花一直在江天強(qiáng)房里，自然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

    江瓷只能把之前的事情解釋了一遍，當(dāng)然把自己給略過去了，王娟花聽說之后點了點頭，一個勁夸贊著自家?guī)讉€孫子長大懂事了。

    江天強(qiáng)的事情給江家蒙上了一層陰霾，但鮮美的魚湯卻讓眾人有了幾分慰藉，普通的窩窩頭泡在魚湯里都變得鮮美了起來，大丫和小二丫端著碗蹲在灶房像只小老鼠一樣吃得香甜。

    “剩下的魚還有很多，我們可以把它拿到市場上賣給四哥治病?！苯蛇呎f邊打量著大家的神色。其實她也拿不準(zhǔn)到底是哪個時代，但是記得大約七八年以后就允許自由貿(mào)易了。

    要是踩雷了，她一個小姑娘不懂這些應(yīng)該沒有人懷疑吧？

    可是她還是低估了事件的嚴(yán)重性，這話一出空氣瞬間凝固了，家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

    “江瓷你從哪里聽來的？你看一個姑娘家說的這是啥話？你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江老頭臉色漲紅對著江瓷怒吼，這么多個兒子江老頭從來都沒有說過這么重的話，更別提是一直寵著的小閨女，可見這件事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江瓷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身子，額，完了，好像翻車了。

    沒有人能欺負(fù)得了她閨女，包括江老頭，王娟花立馬像一堵墻一樣擋在了江瓷面前：“江老頭，你腦子被驢踢了？發(fā)啥神經(jīng)？囡囡這不是著急救老四提了一句嗎？你當(dāng)?shù)牟幌朕k法咋還好意思發(fā)火，你小兒子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沒醒過來，咋地？你是想還逼死囡囡嗎？”

    “你你，你懂個屁！”

    “就我懂個屁，老娘就是啥也不懂才跟你過了半輩子，要不是我瞎了眼哪能看得上你？”

    一看情況不對，江天勇急忙站了出來：“娘，爹不是那個意思，爹是怕小妹闖禍?！?/br>
    王娟花的語氣也軟了一半，“我不管，反正誰也不能罵囡囡?！?/br>
    王三妹看熱鬧不嫌事大,涼涼的道：“我看小妹不是不知道輕重，是想要我們?nèi)医o老四賠命吧？”

    王三妹這一句直接把老太太心尖上的兩個人都說了，王娟花氣不打一處來，沖上去就要給王三妹一巴掌，“你這個長舌婦，幾天沒教訓(xùn)你你翅膀硬了是吧？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我們家老四現(xiàn)在還好端端的，你要想死我可不攔著，別拉上我兒子?！?/br>
    王三妹嚇得一哆嗦躲在了江天剛后面，江天剛對于自家這個倒霉媳婦真是頭痛的不得了，娘罵的真沒錯，這就是一個妥妥的長舌婦。

    “好了，別吵了，都給我閉嘴，老四的事情我們再想辦法，賣東西這件事情誰再敢提，別怪我把打斷他的腿。”江老頭一句話出來，眾人對視了一眼，一場鬧劇就這樣落幕，可是有些人心里卻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

    在天秀鎮(zhèn)最北端掛著“秦記私房菜”的牌子的地方，那是天秀鎮(zhèn)最大的飯館。往來的只要稍微有點條件的都會來這家吃上一頓，這里的菜的味道讓人贊不絕口，環(huán)境也干凈雅致，飯店雖是國營飯店卻保留了原本的招牌和味道。

    在物資匱乏的年代，這可算得上獨一份的了。

    老板李牧美滋滋的半瞇著眼靠在前臺的桌子上看著爆滿的飯?zhí)?，從外進(jìn)來一個伙計快步的走到他跟前，小聲道：“老板，沉子來了?！?/br>
    “你看著，我去后院?！崩钅林钡钠鹕矸逝值纳碥|像是一個皮球徑直的朝著外面滾去，差點腳下一踉蹌滑到在地上，好在有驚無險。

    等到后院，陸沉已經(jīng)坐著等了，見他過來站起了身：“李老板。”

    “坐坐坐，你坐下，今天又帶什么好東西來了？”李牧說著眼睛不停的朝著陸沉腳下的布袋子上瞅。

    陸沉也沒有賣關(guān)子，直接把鼓鼓的布袋子打開，里面赫然是三只野雞兩只野兔還有一只野鴨子，雖然明顯能夠看出來中箭之后的血窟窿，但是都還活著，這樣的活物rou質(zhì)才是最新鮮，要是死的時間長了口感也就不好了。

    李牧滿意的直點頭，“不錯不錯，就等著這批貨了，那還是按照原先說好的價格，野雞三塊，兔子五塊，鴨子也是三塊，還是一半錢一半糧票。”

    “嗯。”陸沉點頭，把東西倒出來之后起身就要把布袋子提走。

    “沉子，你先等一下，我這還有個事想要拜托你?！崩钅链炅舜晔郑樕下冻鲆唤z不好意思的笑容。

    “是這樣，咱們店里面最近推出了一個新菜要用到黃花魚，你看你能不能搞到一些過來，我知道這魚不好抓，你放心我肯定最高價給你，一條魚一塊五怎么樣？”

    陸沉的眸子暗了暗，猶豫著點了點頭，“我試試。”提到魚，陸沉不由得想到了上次在小溪里面魚群亂飛的場景，后來他也去過那條小溪，翻遍了小溪里面所有的水草，水仍舊是清澈見底但是一條魚都沒有。

    但是事情又是真實發(fā)生的，陸沉到現(xiàn)在都一直想不明白。

    “好好好，你要是抓到盡管送來，我一定高價收?！甭犓饝?yīng)，李牧的笑容更甚。

    從秦記出來，天色早就已經(jīng)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小鎮(zhèn)上幾乎看不到任何燈光。

    陸沉是等到七點生產(chǎn)隊下工大家伙都回家了才摸黑出來的，他本就是被下放的，要是再被人逮到，不知道又要給他按上個什么罪名，陸沉自嘲的一笑。

    拐進(jìn)一個巷子，陸沉快步走到一個木門前敲了敲，半晌之后從門縫里看到了微弱的燈光，隨即響起了開門的聲音，一個身披著外袍的老人舉著煤油燈顫顫巍巍的出現(xiàn)在眼前。

    “沉哥兒，你可總算來了，等你等半天了，路上沒出啥事吧？”

    “沒有，秦記掌柜的留我多說了幾句話。”

    “那就好，這是你爺爺?shù)乃帲紲?zhǔn)備好了，一共十副藥?！?/br>
    “嗯，這個給您?！标惪杉缴焓纸舆^了錢，陸老的藥添了很多的藥材，不拿沉哥兒的錢，他的藥是配不出來的。

    “哎，你爺爺?shù)纳眢w怎么樣了？”

    “還是老樣子?！碧岬疥懤?，陸沉眸子眼里面化不開的擔(dān)憂。

    陳可冀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這個藥再吃也只能滋養(yǎng)陸老的身體，吊著不讓病發(fā)的那樣嚴(yán)重，陸老的咯血病是傷了心肺，有條件的話還是要去省城……”他的話說到一半止住了，去省城又談何容易，不說沒有錢，就算是有錢，按照陸老現(xiàn)在被扣上的帽子，又如何走出那個小村呢！

    陳可冀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要是你們能回去就好了?！?/br>
    陸沉臉上面無表情眼神黯淡：回去，他們還有機(jī)會回去嗎？

    第八章 是誰的獵物

    天秀鎮(zhèn)杏花村。

    在杏花村西頭的一間破舊的房子里，一名老者身披外套靠在床沿上。微弱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頭耷拉著，半夢半醒。

    聽到外面有聲音響起，老者睜開了半閉著的雙眼，張口就咳了幾聲，咳嗽聲過后低沉的聲音隨之響起：“小沉，是你回來了嗎？”

    “是我，爺爺?！彪S著一聲應(yīng)答，少年出現(xiàn)在屋里，身上有些凌亂卻并不顯得疲憊，進(jìn)門之后把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

    “爺爺，我給你抓了藥又買了米面，這是李老板送的包子，你先吃我去給你煎藥?！鄙倌晔炀毜陌才胖磺?。

    “你這孩子，我不餓，你吃吧！咳咳，都是我這把老骨頭拖累了你，小沉，爺爺這病是治不好了，你還是多攢點錢找去找你爸爸，讓他接你回去，你年紀(jì)還小，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br>
    “找他做什么？他現(xiàn)在有自己的妻兒，恐怕早就忘了我是誰了，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掙錢帶你到省城去治病，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标懗聊樕蠏鞚M了嘲諷，自從和爺爺來到這里之后，他就再也沒有爸爸了。

    “小沉——”陸老爺子還想再說些什么，嘴巴動了動，終究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孩子從小就執(zhí)拗，希望鵬程還有點良心，能趁著他這把老骨頭沒有去世前把小沉接回去。

    ——

    雖然王娟花對于張友福十分不滿，但是生產(chǎn)隊的工還得做。畢竟一家這么多口人的吃喝生計全都指望著過年分的那些公分。

    囡囡最近表現(xiàn)的懂事了不少，可照顧江天強(qiáng)這種事情王娟花還是不敢交給她。

    “大丫，你小叔要是醒了，柜子里的白米粥放鍋里熥(teng)熱端給他喝，喝完了之后把碗給洗了，要是敢偷吃，看我回來不打死你。”

    “奶，我知道了，我不偷吃。”大丫使勁點頭。

    “你小叔要是想去茅廁，你就去叫你大牛哥來，你身子小，別把你小叔給摔著了?！?/br>
    “要是他……”

    江瓷從房間里面出來就看到這一幕，怕王娟花沒完沒了的擔(dān)心，立馬打包票：“娘，你就放心吧！等四哥醒了我來照顧他，肯定沒問題。”

    王娟花臉色一頓，緊接著笑著道：“囡囡，你還小，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大丫來干，你好好歇著。”

    接著又轉(zhuǎn)頭板著臉把目光放在了大丫身上。“我說的這些都記住了？”

    直到大丫再次點頭她才一臉滿意的離開。

    江瓷站在旁邊一頭黑線，她和大丫到底誰小？她有這么不靠譜嗎？

    大丫偷偷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小姑，小聲道：“姑，我去看看叔醒沒醒?！边€沒等江瓷答應(yīng)撒丫子就跑，看江瓷沒追過來，大丫松口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姑肯定是怪自己搶了她的活。

    江瓷愣了半分鐘，隨即釋然了，得，家里面用不著她，她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還不行嗎？看看能不能抓到點啥東西，就算不能出去賣，打打牙祭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