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可真重
“凌潮,晚上有空嗎?連麥討論幾道題?!?/br> “沒空?!毕肓讼?,補充:“再說,有空也會很晚?!?/br> “好,那你到時候直接微信call我就好?!?/br> “嗯?!?/br> 那人拍了一下凌潮的肩,“走了?!?/br> 凌潮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翻了翻,沒有余汐伊的消息。 也是,以前也不發(fā)的,不過今天上課太陽xue老跳。 估計想多了。 他走上樓梯,老遠看到周辰往站在高二(1)班門口,靠著護欄,脊背微彎,肩膀下陷。 抿著唇,握緊卷子,快步走過去。 視線漸漸完整。 ——余汐伊頭抵著他的胸口,雙手攢著對方的衣襟,肩膀一抖一抖,她的小腿有紅痕,白色校服沾了污水,頭發(fā)也是亂的。 周辰往,垂直雙臂,無措又愧疚。 凌潮腳步頓住,腦子飛快旋轉,想到什么,血氣上涌,目光狠戾,沖過去,健步如飛。 周辰往:“汐伊,你……” 話未說完,臉上挨了重重一拳。 試卷飄落,皺皺巴巴布滿亂七八糟的腳印。 周辰往沒有反應過來,摔倒在地,這拳力道不輕,嘴角立刻漫出血跡。他支起身,用舌頭舔了舔。 凌潮撲上來,揪住他的領口,揚起拳頭就要打,汐伊上前一把握住。 “錯了,凌潮?!彼穆曇粼陬澏叮板e了,是齊盛?!?/br> 剛才齊盛把余汐伊拖進衛(wèi)生間,周辰往走過來時,看見茶水間前方掉落的水杯,內心詫異不安,走了幾步,聽到衛(wèi)生間的方向傳來喊叫聲,立即跑過去,把門撞開。 當時,齊盛把汐伊壓在地上,扯著她的衣服,嘴里罵著:“sao貨!老子喜歡你是你的福氣!你他媽還給臉不要臉!嗯?讓我在兄弟面前丟臉,我——” 巴掌沒落下,衣領被人狠拽,齊盛整個人翻倒,周辰往騎上去給他一頓暴揍,前者抱著身體抵抗,顧慮到汐伊還在,周辰往沒有繼續(xù)打下去,狠狠踢他一下。 怒吼:“滾!” 他拉起余汐伊,她的領口開著,大片鎖骨外露,可以看到胸衣的邊,他移開視線,扶著女孩離開。 一路沉默,余汐伊像一個木偶,眼神空洞,到教室門口時,她卻突然靠近他開始抽泣。 周辰往不知想到什么,一時無言,此刻任何安慰話語都無力,也就只能任憑女孩依靠著自己,發(fā)泄。 凌潮來時,看到的恰好就是這一幕。 他胸膛起伏,呼吸逐漸平息,眼中的憤怒收斂,起身,面對余汐伊,抹掉對方眼角的淚。 她的領子扣好了,不過最上面一顆扣子崩掉了,好在脖子上沒有抓痕,凌潮垂眸,輕撫她的背,“去拿書包吧,我們回家?!?/br> “嗯?!?/br> 周辰往靠墻而坐,臉色不好,凌潮伸手想把他拉起,后者直接無視,手撐地自己站起。 “我……” 聞聲,周辰往掀起眼皮。 被他這樣看著,凌潮抿唇,不說話了。 他是知道的,剛才那一拳除了烏龍事件引發(fā)的憤怒,還有多日累積下來的醋意。 說什么不喜歡? 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誰都沒有把目光移開。 如一場比賽。 余汐伊從班級里走出來,拉了拉凌潮的衣角,把書包遞過去,“你的我也拿了?!?/br> 凌潮接過,道:“把你的書包給我?!?/br> 汐伊搖搖頭,好笑:“我肩膀又沒斷。”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粉白的運動鞋沾染了廁所的污水,鼻尖似乎還殘存著清潔劑與酸臭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我沒那么弱的。” 她輕聲低語,似在同自己說話。 “學長,今天謝謝你了?!彼狭艘还?。 周辰往面對她仍然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回去好好休息。 ——別多想。 …… 想了許多都覺得不合適,無力,不痛不癢,只會撕開傷痕,帶來連綿刺痛。 最終他不過搖搖頭,說:“沒事?!?/br> 聲音輕到連他自己都差點聽不見。 凌潮緘默,帶著女孩離開,走出幾步,周辰往叫住他。 汐伊轉頭看他,凌潮沒有。 周辰往盯著少年的背影,摸了一下嘴角,道:“你打得可真重?!?/br> 陰天,沒有太陽。 他們的影子投在地上,淡淡三道,微風一吹就能散。 余汐伊看著凌潮棱角分明的側臉,他深邃的眼,本就深沉,此刻內含的情緒更叫人琢磨不透。 他輕握住女孩纖細的手腕,一言不發(fā),邁開沉重的步子,走了。 不出意外,兩人是騎車上下學的,今天汐伊不想那么快騎車回去,她想散散心。 凌潮拿下她的書包,掛在把手上,余汐伊這次沒攔。 他們推車并肩而行。 在路口等紅燈時,一個幼兒園小朋友站在一邊,笑嘻嘻地和他的mama聊天。 余汐伊的目光落在小朋友手中的兒童畫上,是油畫棒畫的,畫面絢麗大膽。 她問凌潮:“你還記得那個教素描的老頭嗎?” 天空突然響起一陣雷鳴,然雨還未至。 凌潮脊背僵硬,握著把手的手,掌心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