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海邊(2)
云邊民宿是茶海沿岸第二受歡迎的民宿。 邵向載在網路上查評價的時候,其實更多人推薦的是「stay」,但邵向載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在看到十條評論里面有八條都是在稱讚老闆很帥時,手抖了一下,選到了位在它下列的云邊。 于是他乾脆將錯就錯,反正單從設施機能來看,兩間民宿最大的差別只是老闆,其他方面幾乎沒什么能較高低的。 云邊走的是鄉(xiāng)野風,路過stay時,邵向載不經意掃了一眼,五層洋樓,和云邊幾乎是呈現(xiàn)一種巨大的反差,stay用了大量的色彩,連招牌都是一塊草寫的粉色霓虹燈。 修剪整齊的庭院里還有一隻紅色的紅鶴雕像,怎么看都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邵向載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文年跟在他身后,倒是打量了許久,可能是覺得有點意思。 民宿一樓,接待他們的是個年輕女生,登記完資訊給了兩人兩把鑰匙。 云邊民宿只有三層,邵向載他們被分配到了二樓,走樓梯上去,房間剛好在左手邊第一間。邵向載打開門,文年跟進去,看到房內只有一張大床時挑了挑眉,但也沒說什么。 在家都睡慣了,如果此時出現(xiàn)的是兩張單人床,或許還更讓人擔心一點。 米白色為主的房間,落地窗前,文年拉開紗簾,發(fā)現(xiàn)外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陽臺,剛好能夠容納兩個人站立,再往外,便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插著腰欣賞了一會兒風景,點頭道:「不錯?!?/br> 邵向載洗完手走過來,文年轉頭看他,「今天有什么計畫嗎?」 「沒有?!股巯蜉d搖頭,轉身整理起了背包,把暫時不需要的東西放在房間,然后朝他伸出手,「走吧,去海邊?!?/br> 下樓,柜臺內剛才接待他們的女生換了個人,邵向載認出他是在網路上和住客合過照的民宿老闆。 老闆是個年輕人,看起來大概三十歲左右,理著寸頭,手臂上有幾處刺青,對邵向載來說,他的氣質其實更像stay的老闆。 寸頭老闆說他姓白,給兩人介紹了幾處這附近值得去玩的地方,然后給了文年一張名片,說他們有事就可以打給他,他的號碼是24小時開機的。 沿著指示牌走到海邊,沙灘上的人比文年想像的還多,兩人找了塊乾凈的地方坐下。 旁邊是一對爸媽帶著孩子出來玩,小男孩正在不遠處堆沙堡,看到他們沒怎么在意,眨了眨眼就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有好多人在衝浪。」文年看了眼那對年輕的夫妻,壓了壓頭上的帽子,拿出手機,打算拍幾張照,「你想下水嗎?」 剛才邵向載沒說,但文年看見他包里有帶泳褲,想必也是提前準備好的,只是不知道他是有備無患還是真的想下去。 遠處近灘區(qū)擁擠的就像下餃子。 聞言邵向載皺了皺眉,選擇遵從文年的看法,「我隨便,你決定?!?/br> 「我覺得在這邊坐坐就很好了?!刮哪暌膊幌肴ト藬D人,拍完照收好手機,雙手往后一撐,仰頭望著沒什么云的藍天,舒服的嘆了口氣。 邵向載凝視他半晌,也把手墊到腦后躺了下來。 初冬的空氣有些涼,配上暖烘烘的太陽,是最宜人的溫度。 風里有海邊咸濕的氣息,文年左看右看,隨手撿來一些貝殼在沙子上排起了貝殼畫。 邵向載躺了一會兒,覺得身邊有點太安靜了,坐起來的時候就看見文年用貝殼擺出了一個長方形,手上正拿著一根斷掉的樹枝,在那個長方形里作畫。 「看的出來嗎?這是什么?」文年畫完,用樹枝指了指他的作品。 雖然沙子替代了紙張,有些筆觸沒辦法表現(xiàn)的很好,但真的會畫的人也能讓別人一眼就知道他在畫什么。 可惜的是,就像之前他們在烤rou的時候說的,文年對畫畫真的是一竅不通,邵向載也想捧場,可不管他怎么看,就是猜不到文年想表達什么。 這邊遲疑的時間一長,搞的文年也開始有點不確定了。 儘管他對自己的功力有深刻了解,但照理說應該也不至于讓邵向載停頓這么久:「真的看不出來嗎?」 「是狗啦!」 前方突然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兩人齊齊抬頭,不久前還在一旁堆沙堡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他們這里了。 「哥哥他畫的是狗啦!」小男孩指著文年的畫對邵向載說,好像他有多笨似的,「你怎么看不出來?」 要是現(xiàn)在跟邵向載說話的是邵丘岳,邵向載就要把他埋進沙子里了。 但正因為不是,所以邵向載沒有說話,他低頭好好看了看文年的畫,經過小男孩一點,這時才依稀看出了狗的輪廓。 「抱歉抱歉!」 一旁年輕的夫妻發(fā)現(xiàn)孩子不見了,剛循著腳印找過來就聽見小男孩說的話,立刻把人抱了起來,「抱歉,這孩子不會說話。」 「沒關係。」文年笑著擺了擺手,并不介意。 邵向載跟著點頭。 年輕夫妻又說了幾次抱歉,抱著孩子走了。 「你別說話,我知道我畫畫什么水平?!?/br> 那邊一家三口前腳剛離開,后腳邵向載就張嘴想說些什么,被文年打斷了,「看不出來就看不出來,我又不會生氣,你別把我當女生?!?/br> 也不知道該說是邵向載太好猜,還是文年對他太了解,聞言邵向載的嘴又閉了起來。 文年笑笑,銷毀掉他的大作,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走吧,去街上走走?!?/br> 假日的緣故,路上還算熱鬧,有不少人騎著租來的腳踏車在街上間晃。文年和邵向載沿著大路,走走停停,走到自行車步道的盡頭又折回來,途經一條岔路時拐了進去。 「你覺得這通往哪里?」文年舉著手機,道路兩側的樹林林立,地上鋪著一層橘黃色的落葉,前方暫時看不到盡頭,好像他們正走在一條去往神秘秘境的入口。 「不知道?!股巯蜉d回頭看了一眼,這條路沒有路標,他們剛才也是無意走了進來,以為會跟大路上一樣,能看見一些海岸風情,獨特的建筑或店家,誰料會有這樣一條「遺世」的通道。 「好安靜?!刮哪昱ゎ^看著樹林深處,視線所及都是樹,風一吹整座樹林都在搖動,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什么東西下一秒就會跑出來。 「確實?!股巯蜉d附和,環(huán)顧了一圈,眼角馀光掃到文年蹲在一棵樹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來?!刮哪瓿姓惺帧?/br> 邵向載蹲過去,發(fā)現(xiàn)他在看的地方,樹干上有一塊凹凸不平的地方。 「這什么?」 「好像是有人故意用刀刻的。」文年說著伸手摸了一下,刀痕很舊,幾乎分辨不出刻的是什么。 「刻在這里?」邵向載語氣有些困惑,他看了看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只離地面高出不到五十公分,除了小孩誰會刻在這種地方? 或者那個人是趴在地上刻的?但誰會這么做? 「有點意思。」文年觀察完拍拍手,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起來不打算深想,「回去吧,再往前走我們可能一晚上都回不來了?!?/br> 邵向載雖然沒有為這兩天的行程制定計畫,但餐廳還是訂了,訂的是間茶海邊最有名的情侶餐廳,文年他們進去的時候,不少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但也僅止于此。 情侶餐廳提供的是無菜單料理,每一天廚師都會端出不同的菜餚,無法預料,但也同時讓人期待。 文年飽餐了一頓,還喝了點紅酒,心情出奇的好?;胤块g后翻著今天拍來的照片,坐在床邊嘴角一直是帶著笑的。 「洗澡嗎?」邵向載從外面回來,拎著白老闆送給他們的兩瓶果酒推門,看見文年安靜的坐在床邊,不知道為什么就讓他想起了他倆開始交往的那天晚上。 「嗯?我還沒去,不然你先?」文年聽到聲音,放下手機接過遞來的果酒好奇的看了看,「白老闆送的?」 「對,」邵向載站在浴室門口,進去又出來,提醒道,「你今晚別喝了?!?/br> 「為什么?這果酒而已,我又沒醉?!刮哪晖崃送犷^,從邵向載的視線中好像讀懂了什么,「不是吧,我當時都跟你說了我沒醉,我酒量很好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文年有點哭笑不得,他還以為這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會讓邵向載記這么久。 邵向載聳了聳肩:「畢竟那是你來我家的第一個晚上?!顾欣碛珊侠響岩?,要是當時他們不是在外面,文年身邊的人也不是他的話,很可能就不只脫外套了。 文年真是百口莫辯,擺擺手將果酒收起來了。 洗完澡,文年邊擦頭發(fā)邊往外走,看到邵向載正坐在桌邊,面前擺了一個小盒子,托著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什么?」文年走過去,點了點那個小盒。 「蛋糕?!股巯蜉d回神,替他把紙盒打開,一塊小蛋糕出現(xiàn)在眼前,「剛才在餐廳沒吃到。」 文年隨意擦了擦頭發(fā),濕毛巾掛在另一張椅背,拉開椅子坐下,把蛋糕拖到面前,「你剛才去買的?」他們一整天都待在一起,邵向載只能是剛才出去買的。 「嗯?!股巯蜉d從另一邊的袋里找到蠟燭點上,注視著搖曳的火光對他說,「許個愿?!?/br> 房內的光線不強,應該是刻意調過。 文年在對方的凝視中無聲的笑了笑,閉上眼睛許了個愿,然后吹熄蠟燭。 「生日快樂。」邵向載把叉子交給他,一個小蛋糕實在沒有切的必要。 「生日快樂?!刮哪晷χ貜土艘槐?,挑起蛋糕最上層的奶油嘗了嘗。奶油不是很甜,剛好可以接受。 他吃了一大半,剩下的都交給邵向載了。 手機里傳來的生日祝福很多,文年之前一直沒找到時間看,邵向載收拾完撩開被子坐過來,說:「禮物先欠著,我還沒準備好?!?/br> 「準備這么久?」文年手指沒停,抽空偏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準備了什么東西這么高大上?親手做的?」 邵向載聳聳肩沒否認,文年片刻又補充了一句:「那也別讓我等太久?!?/br> 邵向載「嗯」了一聲,見他一直沒看自己,終于湊過來把手機從他手上抽走了。 文年才回覆到一半,手上一空,立刻轉過頭挑著眉看他,眼中帶著探究。 邵向載沒說話,手機扔到一邊,將燈光又調暗了一個度。 . 一開始文年還能將對方的表情、吐息看的一清二楚,但后來隨著逐漸被拋高的感受,便什么都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