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搖(三更)
晚些時候送他們回來的是林啟明和他的女友。 程淮被灌了很多酒。 男人酒量好,不說是千杯不倒但在應酬上卻是一往開來。 再好的酒量也抵不住各種混雜的酒精和其他人源源不斷的敬酒。 最開始喝的是啤酒,喝到一半,起哄的同事說這個不得勁,要換酒。于是服務員提出他們這里的特色果泡酒,回味甘甜但是后勁大,期間還混雜一些高度白酒,就連梁懷月看著都可怕。 有些人也會給她敬酒,但全都被程淮擋了下來,一一自己承受。 梁懷月很少參加這樣簡單普通的聚會,她生活里所能接觸到的都是屬于他們這個圈子里的富豪權貴舉辦的宴席,有酒,但大家都是淺嘗即止。 林啟明幫著扶男人進了臥室,這會兒聚會散了才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勸酒的其中一個,興頭上來一個勁地起哄,也不知道收斂。 “不好意思嫂子,麻煩你照顧一下淮哥,有什么事打我電話?!?/br> 男人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往日里整齊有序的衣褶略微有些凌亂,如刀鋒般銳利的眉宇此刻也平緩下來,乖巧安靜地閉著眼睛。 梁懷月朝床上的男人看了一眼,然后送走了林啟明和何芝容。 她不太會照顧人,向來都是被照顧的那一方。 本來程淮也用不著喝那么多酒,可偏偏男人替她擋了自己的那一部分,又難免讓旁人起哄一下夫妻恩愛后迎來更為猛烈的勸酒。 她討厭酒味,但程淮的氣息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可怕。 梁懷陽身上的氣味是一點清透冰涼的味道,就像炎炎夏日里的薄荷檸檬汁。程淮的氣味很顯然比梁懷陽的更為清冽冰寒,就跟寒冬凜風刮著人心口似的,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這會兒喝了酒,酒味和男人身上的清冽味混合在一起,但還真沒她想象中的那么難聞。 好太太先給丈夫脫了鞋,勉勉強強拿被子給他蓋住,有開了適宜的空調(diào)溫度,不至于讓丈夫著涼。 忙活完這一切后,好太太才有時間接聽了情人撥過來的視頻電話。 梁懷陽穿著淺咖色的休閑睡衣,在遷鎮(zhèn)古城里的一家仿古式特色的酒店里給她打電話。 梁懷月拿著手機,將屏幕對準自己:“程淮喝了很多酒,他那些朋友太狠了,各種各樣的酒都讓他喝?!?/br> 梁懷陽笑道:“你以前在國外讀書不也跟著朋友徹夜買醉嗎?” “那不一樣?!绷簯言拢骸拔乙郧岸际呛绕【?,飽肚不醉人的東西,喝多了吐出來就沒事了。你是沒看到現(xiàn)場,亂七八糟的酒,什么都能喝上兩杯。” 梁懷陽:“你沒被勸酒嗎?” “……沒有。”梁懷月默了一會兒,“程淮替我喝完了?!?/br> 視頻那頭的男人嘆了口氣:“人家既然幫你擋了酒,那你好好照顧一下對方?!?/br> “是啊,我這不就是在好好照顧他嗎?我還給他脫鞋蓋被了呢?!?/br> “醉得很嚴重?” 梁懷月看了一眼床上閉著眼睛的男人,至今仍舊醉得不省人事:“有點。” “家里有解酒藥嗎?沒有的話弄點解酒湯給他。” 梁懷月拿著手機,拖拉著自己的家居鞋走到廚房里去翻東西。說起來雖然這個屋子算是她的家,但她對家里的生活用品一無所知。 抽屜,冰箱,茶幾,幾乎都讓她翻了個遍。 “好像沒有?!?/br> 她拿著手機,視頻翻轉(zhuǎn)后將鏡頭對準了寬闊明亮的公寓,讓視頻里的男人順便幫她一起看看。 “我剛才好像在冰箱里看到了蜂蜜?” 梁懷月又走到廚房的位置,打開冰箱,里面還真放了一罐新鮮的蜂蜜。 “蜂蜜水可以解酒,你給他做一碗蜂蜜水,開水加蜂蜜,攪拌一下很簡單的。” 梁懷月乖乖聽訓,還真就老老實實地搗鼓起蜂蜜水。 她愿意照顧喝醉酒了的程淮,除了自己人美心善,更重要的是對方今天醉這么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該她喝的酒被男人擋了下去。 蜂蜜水弄好之后,她一邊握著手機,一邊端著蜂蜜水推開臥室的房門。 臥室燈光很暗,為了讓男人好好休息,她剛才關了頂燈,只空留一盞昏黃的床頭燈在男人的頭頂上。略微橙紅的燈光之下,男人俊美硬朗的面孔尤為顯得精致出眾。 室內(nèi)太過安靜,玻璃將窗外所有嘈雜的聲音都隔絕在外于是整個屋子寂靜得只能聽到男人沉重的呼吸聲,帶著一股辛辣的酒味,纏繞她的身體。 梁懷月還在小心翼翼地同梁懷陽說話:“我都感覺不太好意思了,讓他給我擋酒。我其實也能喝,但我看到桌面上那些高度白酒我就有些愁了,我也沒打算讓他幫我,但他自己站出來替我——” 聲音截然而止,男人猛地睜開眼,慌掉她的心神。 程淮的聲音,低沉沙啞,被酒精所滾落沉陷的口舌和聲帶都自帶一股酒味。 眼前的女人,身影模糊,但依稀還能看出來人。 “梁懷月?” 寂靜無聲的臥室里突然傳來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伴隨著他濃重的呼吸,起起伏伏。 梁懷月將手機揣進兜里,很快恢復正常:“是我?!?/br> “你在做什么?” 梁懷月坐到床沿邊的位置,蜂蜜水放在一旁的柜上,試圖將男人的上半身扶起:“你起來,喝點蜂蜜水,解酒的。” 她沒什么力氣,相比男人來說,蚍蜉撼樹。 但醉酒的程淮很是聽話,順從著她的命令,乖乖地抬起上半身,就著女人的手,將碗中的蜂蜜水一飲而盡。 喝了點水,他的意識逐漸有所回轉(zhuǎn),但仍舊被酒精支配著身軀和大腦,有些麻木不仁。 女人的臉蛋是精致的,在燈光之下瑩瑩如玉,尤其是她的眉眼,抓人的心肝。 他重新躺回床上,抬手用指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xue:“你幫我脫了鞋嗎?” 梁懷月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說起這個:“嗯?!?/br> “被子也是你蓋的?” “嗯?!?/br> 臥室又瞬間變得安靜,安靜到他們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他的濃重和她的平緩,像是交織纏綿的情話,難以分辨到底是誰先發(fā)出最后一聲槍響。 應該是酒的緣故,所以此時此刻他才會這般心煩意亂到覺得自己要瘋—— 程淮慢慢閉上雙眼:“謝謝?!?/br> 她捧著碗,站在原地,裙兜里的手機發(fā)著微弱而完全不必計較的光芒,里面的梁懷陽也同她一樣沉默。 時間逝去,過了許久,久到她的腳都有些發(fā)麻差點站不住,她才也感受到男人沉睡過去的呼吸聲,同床共枕這些日子,她已經(jīng)掌握男人熟睡的呼吸頻率。 梁懷月將兜里的手機拿出來,視頻那頭的男人將手機放在了桌上,鏡頭對準自己,正在低頭看著隨意抽拿的書籍。 梁懷月心有余悸:“真的好怕他聽到我們說話啊。” 梁懷陽看向視頻笑道:“他睡下了?” 梁懷月將手機視頻對準了床上熟睡的男人,讓梁懷陽掃了一眼。 她說,喝醉酒的男人,好丑啊。 —— 程淮:有點動心。 梁懷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