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尤為的熱，哪怕到了晚間，徐皎也沒覺得空氣清爽。

    從會所打車回家，她跑上樓后裙子后背被熱汗沁濕，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吃飯了嗎？”外婆從廚房出來。

    徐皎臉色漲紅，呼吸粗重，用跑步后的反應掩蓋了蒼白如紙的面色，搖搖頭：“朋友突然有事，我們還沒來得及吃飯?！?/br>
    每次因為裘聞的事情出去，她都和外婆撒謊去找朋友。

    “那正好，剛剛樓上程奶奶送了些餃子來。”外婆找圍裙，嗓音慈愛：“你先去洗澡，我把餃子熱一熱。”

    徐皎嗯一聲，拿著新睡衣進浴室。

    溫熱水流從頭淌下，她眼淚止不住地流，腦海中都是這幾個月和裘聞相處的片段，開心的傷心的，參雜交織，憤怒和不甘最終都成了壓垮她的稻草。

    她沒能在這場錯誤的感情中全身而退，相反，她可以說是狼狽離場。

    不知哭了多久，浴室門被敲響的時候，嚇得徐皎慌亂擦拭眼睛，用水洗臉。

    “皎皎，餃子熱好了，你洗好了沒？”

    徐皎連忙應聲：“馬……馬上了……這就出來?！?/br>
    從浴室出來，她紅腫的眼皮根本掩藏不住，看得外婆目光一愣，心中那不愿意相信的猜測再次浮現(xiàn)，漸漸匯聚成型。

    “皎皎?！蓖馄庞杂种?，“你是不是戀愛了？”

    徐皎有些慌，只能抬手揉眼睛，掩飾自己的緊張，解釋：“不是，我剛剛洗臉用錯東西，把身體乳弄進眼睛了?！?/br>
    上了年紀的外婆對這種東西根本不了解，此時也沒覺得是謊言。看著外孫女紅通通的眼睛，她只剩擔心：“那你用清水沖過了？還疼不疼？”

    “沖過了，不疼，一會就好了?！?/br>
    徐皎沒再把話題放在自己身上，拉著外婆去餐桌，笑吟吟說話，看不出心情不好。

    連著吃了好幾個餃子，徐皎才把心中的想法說出口：“姥姥，我現(xiàn)在正好放假，我們要不要回老家看看姥爺啊？”

    老家是南方小鎮(zhèn)，姥爺去世這些年，徐皎和姥姥很少回去掃墓。

    其實外婆近來也有此意，之前怕耽誤徐皎考試，一直沒說?，F(xiàn)在考試結束，成績還有大半個月才能出，正好適合回一趟老家。

    “那今晚看看車票?！?/br>
    徐皎點頭：“我一會在網(wǎng)上看?！?/br>
    ……

    七月八號考完試，程霄尋沒在京江待幾天就飛去美國。

    拒絕了家里安排的留學計劃，他便趁著暑假到父母身邊安撫，小半個月后才回來。其實他也有私心，想和徐皎在上大學前多待一段時間。

    現(xiàn)在成績還沒出來，他倆將來的路還不確定。

    可沒想到，徐皎和她外婆回了老家。程霄尋知道那個叫銀溪的小鎮(zhèn)，他毫不猶豫，確認了徐皎還沒離開后，直接坐高鐵趕過去。

    他當時什么都沒考慮，只想見見她。

    南方和北方不一樣，無論是氣候條件還是風土人情，都讓程霄尋這個北方人不適應。

    但當他在車站看到徐皎時，他瞬間改變主意，認為眼前所有的困擾都可以克服。

    “你怎么來這了？”

    徐皎心里不得不多想，對于程霄尋來老家找她這種行為，她覺得超過了男女友誼。

    程霄尋沒帶多余的行李，只是背了一個書包，一身輕便，猶如他臉上輕松的表情：“我剛從美國回來，一個人在家無聊，聽說你老家在南方，我就過來找你玩了?！?/br>
    他如此松弛，徐皎也不好多說什么，彎唇笑笑：“我們這就是一個小鎮(zhèn)，又不是什么有名的南方古城。”

    “都一樣?！背滔鰧じ纤哪_步，保持著良好的社交距離，嗓音溫潤：“反正我沒來過南方，看哪兒都覺得新鮮。”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徐皎帶他去他訂好的旅店。

    程霄尋在銀溪待了三天，徐皎每天都出來陪他逛小城，帶他走訪一下這里小有名氣的店鋪?；鼐r，兩人一起，外婆全程看向他們的目光都很復雜。

    從銀溪回到京江已經(jīng)二十號有余，高考成績陸陸續(xù)續(xù)公布。一大早，程霄尋敲響徐皎的家門，手里帶著材料和筆記本，笑意清淺：“研究一下成績和報考？”

    徐皎家里沒有知識分子，關于報考大學這種事她只能靠自己。

    和外婆打了聲招呼，徐皎跟著程霄尋去了兩人這段時間經(jīng)常光顧的奶茶店?，F(xiàn)在正值暑假，高中附近的奶茶店人很少，氛圍相當安靜。

    徐皎和程霄尋坐到一起，目光緊張地盯著筆記本屏幕。

    “先查你的吧，我有點緊張?！?/br>
    她還是沒有自信。

    “嗯?！背滔鰧ぐ矒岚闩牧伺乃母觳玻皠e緊張，我相信你的能力?！?/br>
    成績數(shù)一數(shù)二高的學生從來不擔心分數(shù)，但徐皎是從中上等往上爬的學生，她很擔心自己發(fā)揮失常，與京大失之交臂。

    程霄尋按照步驟查分，沒有緊張，很快就查到了分數(shù)界面。

    702。

    他發(fā)揮得比模擬考試好一點。

    “這么高?！边@是徐皎第一次對程霄尋學習好這件事有了真切的感受，心中羨慕又敬佩。

    但程霄尋的反應很平靜，退出查詢界面，嗓音輕潤：“是不錯，那現(xiàn)在查你的？”

    徐皎抿唇點點頭，拋卻緊張，她對自己的分數(shù)很期待。

    程霄尋把電腦推到她面前，徐皎小心翼翼輸入自己的學號和身份證號，只是在挪動鼠標移至查詢按鈕時略有停頓。但很快，她敲擊鼠標，成績頓然顯示在她眼前。

    646。

    “六百四十六！”徐皎眼睛都亮了，轉身握住程霄尋的胳膊，激動得攥紅了他的小臂，“真的比模擬高誒，我現(xiàn)在激動得不知說什么！”

    徐皎這段時間的進步非常大，從一模到三模，她的成績是逐漸上升的。

    而高考的成績是她近期最好的禮物。

    看到她的分數(shù)，程霄尋比看到自己分數(shù)還開心，回握住她的手，興奮晃動給她鼓舞，眼神溫柔得像能沁出水來，“你這回可以去京大了?！?/br>
    他知道，這是徐皎的夢想。

    徐皎忙不迭地地點頭，興奮情緒高漲，感覺自己眼眶溫熱起來。

    她對京大的憧憬，遠遠高于她因為裘聞在京大而產(chǎn)生的抵觸。反正他馬上大四了，不會在學校待很久。

    得知分數(shù)，兩人開始翻看今年最新的報考工具書，相比學校的選擇，徐皎現(xiàn)在的重點是選擇專業(yè)。

    程霄尋的專業(yè)早就定下來了，學法律。這是他自己的喜好，也得到了家里人的支持。

    可就在兩人靠近看書時，奶茶店進來一個衣著靚麗的女生，沒有去吧臺點單，徑直走進來站到了徐皎面前。

    頭頂出現(xiàn)一道陰影，徐皎才有意識地抬頭。

    “你們干嘛呢？”

    許久沒有出現(xiàn)的裘莉坐到他們對面，笑吟吟地看著他們，語氣輕柔，但給人陰惻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