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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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陽光,有人在溫暖的晨曦中醒來,也有人在慌亂的恐懼中驚醒。 眼睛掃過凌亂的被單與殘破不堪的衣襟,她的心中一片黯淡。受到污染的身體,她再也回不去那個(gè)從前。 當(dāng)初抓她來時(shí)看守的戒備森嚴(yán),過了一個(gè)晚上后,門不鎖了,走廊也不站人了。 難道把木清荷抓來,就只是為了讓她受黃持所迫?只是讓她接受羞辱? 她沒有辦法接受現(xiàn)在的一切,這個(gè)地方、這個(gè)自己。 她再難直視這個(gè)傷痕累累、臟亂不堪的軀體。 夏末了,秋天的紅葉正要來臨。 她也許等不到橘紅落葉盛開的美景了。 木清荷拿著紙傘就往外跑,那被撕扯過的衣服她沒心思整理,什么都不管便離開這里。 就如同先前的好幾次一樣,她選擇逃跑,她也只會(huì)逃跑。 逃跑無濟(jì)于事,不管哪一次都是。 木清荷奔到了勾欄外的街道,她沒有目的,那里能跑就往哪跑,通往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氣息越來越急,沒有太涼的微風(fēng)灌入鼻腔,也令她感到疼痛。 很難受,但木清荷沒有停下,她害怕停了,那些人、那些事又要重現(xiàn)??勺盍钊宋窇值男哪В缫延可闲念^。 逃跑無濟(jì)于事,這一次也一樣。 忽然,一個(gè)熟悉的女聲叫住了她。 若非她只一心逃跑,也不至于如此讓她熟悉的面容都看不見。 杜青蘿叫住她:「木清荷!」 「木清荷!你做什么?跑甚么呀?你衣服怎么亂成這樣?木清荷!」 連著喊了好幾聲,她才聽到。 有那么一瞬,她覺得難以見人的低下頭。 木清荷站在原地沒有離開,見眼前的女子大步跑著向她奔來。杜青蘿站到她眼前,欲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么;想問她怎么了,為什么跑成這樣,卻也沒敢問。 她看著杜青蘿欲言又止的表情,一股熊熊之火莫名燃起來:「杜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是,上都護(hù)是你的父親,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一次木清炎與呂獻(xiàn)的談話中,提到最多的人名,就是如今堂堂一品上都護(hù)的大名。 「我沒想到啊…..到頭來竟是你們一家害了我。杜茗,不,杜青蘿,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br> 木清荷冷笑道:「上都護(hù)一家,是如此的光明磊落啊?!?/br> 杜青蘿和剛才一樣站在原地,木清荷的每一句話,都深深扎進(jìn)她的心。 是,沒錯(cuò),木清荷講的每一句都對(duì)。 可是她也曾猶豫過。 即使杜青蘿知道自己有錯(cuò),她還是被那幾句話說的傷至心骨。 確實(shí),我就不該知道這些事,我就不該看到那封信。 木清荷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頭走了。就好像杜青蘿沒來找過她。 杜青蘿望著她的背影,她對(duì)她,是愧疚、是抱歉。 也有那么一絲埋怨。 茫茫人海之中,她的背影消失,杜青蘿再也找不到了。 她奔跑過整個(gè)樹林,有些已經(jīng)轉(zhuǎn)黃的樹葉掉落,粘在她散落的頭發(fā)上,顯得更加狼狽不堪。 她不在意,也沒有人在意。 這片林子很長,且人煙稀少。她踩在不算多的落葉上,發(fā)出嘎滋聲響。 跑出了長林,城市的風(fēng)貌再度出現(xiàn)在眼前,壓迫的氣息襲來,低壓的心情更加難受。 這次她出來逃跑,還想著另外一件事。 家境富裕、生活安康,突然遭逢巨變,就如從云端跌落。差異太大,沒有誰受的住。 最后,她在城墻前停下了奔跑一路的雙腳。 陳崋就是死在城墻外的,就是城墻分離了兩個(gè)人。 她看著高聳的城墻,把紙傘至于地面。與黃持不同的是,她的舉手頭足間,只有珍惜。 一撮撮的青絲順著脖頸而下,發(fā)簪孤單的支撐著松散的頭發(fā)。木清荷的手摸上頭頂,將那僅剩的簪子拿下,長發(fā)頓時(shí)散下。 她舉著那根金屬製的發(fā)簪,對(duì)向頸部。 由白紙黑墨而成的水墨畫,尚且不能黑白分明,何談這萬家色彩的人間,要如何公平公正。 朝廷動(dòng)盪,邊境混亂,木清荷安排好的后半馀生就這么被打亂。 是大余欠她一個(gè)太平盛世。 本該因你而盛放的秋天,已黯然無色。就連鮮艷的紅楓,也無法挽救。 崋郎,你為何拋下我,獨(dú)逝異地?炎兒,你為何背叛我,陷害自家? 難道真的人事無常,溫情難留嗎? 她自刎于城墻前,紅血噴濺,唯美的紙傘沾染了一抹鮮紅。 那抹紅彎是血、是情、是是非恩怨、是坎坷曲折。 城墻困住了她的一生,紅傘概括了她的一世。 她的死沒有轟轟烈烈,她的愛也沒有轟轟烈烈。 木清荷就像一點(diǎn)零星之火,閃耀了一剎,便再無蹤跡。這世上,還會(huì)有多少記得他的人,多少她活過的證明。 不是所有事都能刻骨銘心。 她的一切在這世中,僅有一把傘大小。 沉默的傘,正無聲的向人訴說,這個(gè)女子愛過的痕跡。 而我們,慢慢傾聽。 lt;全文完g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