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荷到了方徹的住所，方徹雖然住的是市區(qū)，可房子占地極大，還是獨棟，內(nèi)部擺設(shè)高級，她心里喜孜孜的，果然當初沒有選錯人。

    方徹讓她來做菜，其實她根本沒下過幾次廚，從來都只有別人給他下廚的份，不過無所謂，就算廚藝不好，她相信方徹也不會太嫌棄她，所以簡單隨意的炒了幾個菜便裝盤端了出去。

    方徹看著白攸荷在廚房忙活，腦海里想的卻是十年間卓寧凡在廚房進進出出的身影，那人重視健康，油鹽管理嚴謹，意外的是做出來的東西卻不難吃，清淡得很有滋味。

    當白攸荷端出一盤盤看上去油亮的菜色時，方徹已經(jīng)沒了胃口，可還是拿起筷子嚐了嚐當下就變了臉。

    菜油這還能忍可味道就沒那么容易忽視了。

    或許胃口早已被卓寧凡養(yǎng)刁了十成十，方徹丟下了筷子，蹙眉不語。

    白攸荷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尷尬道：「不好吃嗎？」

    方徹還是沒說話，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抱歉，我很少下廚，但為了你我會努力學(xué)的?！?/br>
    她小心翼翼深怕觸怒了方徹，畢竟方徹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能讓她事業(yè)更上一層樓，又能滿足她虛榮心的成功男人。

    「你回去吧！」

    「什……？」白攸荷簡直不敢相信，只不過是幾道菜沒煮好的事，方徹竟然會要她走。

    「我累了，下次吧！」

    白攸荷知道今晚是沒戲了，還是討好似的安撫安撫方徹，心中卻是千百個咒罵，忿忿的出了方徹的住所。

    方徹在白攸荷走了之后，始終靠坐在那張卓寧凡很喜歡的沙發(fā)上，輕閉著眼像是在思索著什么，唯獨指間星火不斷，持續(xù)到了天明。

    等方徹意識到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在等卓寧凡回來，一夜未眠的他先是到浴室沖了個澡，整理了下儀容，才發(fā)現(xiàn)幾件襯衫靜靜的躺在洗衣籃里。

    他煩躁的將衣物丟進了洗衣機，忽然發(fā)現(xiàn)卓寧凡才離開一天，很多事情他都已經(jīng)開始不習慣。

    卓寧凡沒有回訊給他，這次是真狠心了。

    算了，他和卓寧凡或許只能到這了，可卻又賭氣的想，現(xiàn)在的他，要幾個卓寧凡是幾個卓寧凡，還怕沒人嗎？

    接著依舊意氣風發(fā)的前往片場，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方才還是以卓寧凡為標竿來衡量自己想要的人。

    卓寧凡一早就來個大掃除，掃去厚重的塵螨，將該換洗的床單床罩窗簾一樣不漏的全洗了，陽光曬入后的氣息很清爽，唯獨對鐵灰色的水泥墻有些意見。

    怎么當時會粉刷這種死氣沉沉的顏色，對于自己當時的美感他有些不解。

    家這種地方，他不喜歡讓莫生人踏足，所以粉刷的事情，他自己買齊工作，便開始打理。

    淘汰掉鐵灰色那種冷冰冰的感覺他選擇了較為溫暖的米色，可他房子不算小，漆起來費時，到了日落連一半都還沒完成。

    他決定今天就先做到這，油漆的味道有些刺鼻，他將所有的窗戶打開來讓惱人的氣味散去，順便去沖了個涼，出了浴室隨興的拿毛巾將頭發(fā)擦了個半乾，電話就來了。

    「寧凡，一起吃個飯吧！」

    蕭裕這人肯定是知道了些事，才會在拍攝最忙碌的這個時間點硬擠出時間約他，卓寧凡挑了挑眉，道：「大導(dǎo)演要請客？」

    電話那頭沉默了五秒：「好，也不是不行?！?/br>
    「約哪？」

    「你想吃什么？」

    「喔？那我們就約晶o酒店吧！」

    電話那頭再度陷入沉默，卓寧凡可以想像，金牛座的蕭裕此時臉應(yīng)該都青了。

    然而對方還是沉聲的回了句：「好，我們晚上八點見?！?/br>
    其實卓寧凡現(xiàn)在對強光已經(jīng)不會產(chǎn)生明顯得過換氣癥狀，雖然很詭異，為了防止不知何時會發(fā)作的病，晚上出門時，他總會帶上墨鏡。

    他的過換氣，時常在強光忽然照射時發(fā)作，這是一個契機，但并非每次，不同的情況癥狀有重有輕，到現(xiàn)在也還沒根治，卻已經(jīng)比剛患病時好很多。

    一個大男人走在路上又戴著墨鏡，難免會引人注視，可這總比忽然在馬路上犯病的狀況好太多，剛得到這病時，他還沒意識到有多么嚴重，直到有次走在馬路上，一臺車的頭燈在他穿越馬路時剛好直射到他的眼睛，一瞬間，他開始冒冷汗，發(fā)抖，接著難以呼吸，思緒紊亂，就這么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發(fā)作了，現(xiàn)在想來都后怕，后來各式墨鏡不離身已成習慣。

    卓寧凡是個準時的人，以前還在當一線時就算半夜兩點收工清晨四點要到片場他永遠會早到十分鐘，敬業(yè)精神讓人欽佩，就像現(xiàn)在，他晚上七點五十就在晶o酒店等著蕭裕，縱使知道蕭裕這個大忙人從來都不怎么準時，他還是不會因此將抵達的時間延后。

    終于到了八點半，蕭裕來了，說了句片場忙，便沒了下文，這是他的風格。

    卓寧凡聳聳肩，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人家等等還不知道要掏出幾張小朋友，也就放過他了。

    蕭裕今天難得大方一次，卓寧凡毫不客氣，專挑貴的來點，就算蕭裕已有心里準備，但在看到帳單時，眼角還是抽了抽。

    「你跟方徹分了？」蕭裕問。

    「分了，怎？」卓寧凡刻意不看蕭裕，繼續(xù)享用著眼前的美食。

    「如果我說，接下來有一部戲，想找你當男主，你……。」

    其實他一直有這個意愿，可方徹不肯，就算是身為總監(jiān)製只要導(dǎo)演是他蕭裕，方徹便會全數(shù)否決，所以他從沒有成功的和卓寧凡合作過，只有以前還只是個助導(dǎo)時有機會一睹卓寧凡在片場的風采。

    可蕭裕的話還沒說完，卓寧凡打斷了他：「我沒辦法。」

    他的病，從來不是意外，是他咎由自取。

    他一直都有吃藥控制，并尋求心理醫(yī)生幫忙，這半年才慢慢和緩了下來。

    「寧凡，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br>
    「你知道我本來就不喜歡那些。」卓寧凡苦澀的笑了，「都只是為了方徹而已?！?/br>
    「但是失去了那些，你就不再是卓寧凡了?！?/br>
    他知道的卓寧凡，演什么像什么，從狼子開始輾轉(zhuǎn)七八年，演活了多部偶像劇，甚至跨足了電影圈，藉由劇本里每個主角的人生，同樣也讓自己活出精彩。

    「你不喜歡那些，可現(xiàn)在的生活，卻也沒有比較快樂，你有想過原因嗎？」

    蕭裕接下來要說的話，卓寧凡其實也明白，只是不想面對，蕭?？偰苷f出他心里不停隱藏的真實面。

    「因為你，沒有夢想，只能借著別人的夢不斷讓自己重生?！?/br>
    卓寧凡放下了刀叉，斂眉苦笑，「不虧是當導(dǎo)演的人，我隱藏的這么好也能被你發(fā)現(xiàn)?！?/br>
    他卓寧凡什么也不缺，就是缺了一個夢，他是個不完整的人，離開了方徹，只是更加失去生活的意義。

    「你再繼續(xù)下去，真的會變成空有外表的花瓶?！故捲u了搖頭。

    「花瓶就花瓶吧！至少還有個擺設(shè)的功能?！?/br>
    「唉，怎么就說不聽？」蕭裕知道，只要卓寧凡不想，他怎么勸都沒有用。

    「對了，我昨天遇到了方徹?！?/br>
    卓寧凡挑眉，示意對方繼續(xù)。

    「他眼光真差?！故捰裾ι?。

    「會嗎？他喜歡的女人不都是那種調(diào)調(diào)？」

    「所以我才這么說。」

    接著，蕭裕忽然正視卓寧凡，眸光堅定：「寧凡，既然你沒跟方徹了，不如考慮考慮我?！?/br>
    蕭裕這話半真半假，可聽在卓寧凡耳里就是個玩笑，于是他搖頭道：「你把菸戒了我就考慮?！?/br>
    「如果我真戒了？」

    「你先戒了再說吧！」卓寧凡擺擺手。

    他知道蕭裕不可能會戒菸的，這人大學(xué)時代就已經(jīng)有很重的菸癮，方徹也是，可演藝圈哪有人不抽菸呢？像他卓寧凡這樣堅持的人實在是少數(shù)。

    蕭裕也明瞭，他和卓寧凡只適合當朋友，并不適合當情人，雖然他欣賞卓寧凡且個性上也契合，可他再清楚不過，現(xiàn)在的關(guān)係是最好的，他們適合當有點距離的知己。

    他更認為，像卓寧凡這么好的人，根本沒有人配的上，不管是他亦或者是方徹，卓寧凡跟了誰，都是暴殄天物。

    「你還是考慮下吧！況且，這部戲的總監(jiān)製比方徹還大牌，路子熙你認識嗎？」

    路子熙？卓寧凡在腦中思索，才想起以前這人也曾邀過他參予演出，可因他那時已然生病，經(jīng)濟公司便推掉了，沒想到他都淡出那么久了，還是有人想找他回去。

    他如果沒記錯，路子熙出身豪門，家族為電晶面板出產(chǎn)龍頭，而路子熙以叛逆出了名，硬是沒繼承家業(yè)，改走演藝圈，傳言他父親為此差點心臟病發(fā)。

    但結(jié)果證明，路子熙沒錯，他確實是有才能的人，他的才能讓他很快爬上頂端，這和他不同。

    他是爬上了人家的床，才獲取了那些別人不知要花多久才能得到的東西。

    「蕭裕，我現(xiàn)在過的不錯，暫時還是沒有那樣的打算?！棺繉幏睬溉坏男πΑ?/br>
    「你不用這么快回絕，路子熙給你一個月的思考時間。」

    卓寧凡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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