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珩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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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著寸縷,小鳥依人似地偎在他背上,櫻珠在廝磨間硬挺起來,蹭得他傷口又痛又癢。 麻酥酥的。叫人不知究竟是該避讓,還是該迎上去,就此順遂了她的心意,亦成全了自己多少年來午夜夢回時的一段癡念。 容珩全身的觸感似乎都在一瞬間凝聚于那一小片肌膚,從極細微處血脈的跳動上返至心房。 疼痛也有熱度,幾乎貼近于火,他閉上眼時,直以為自己已化身為一只飛蛾,在guntang的、旋轉(zhuǎn)的氣流中驟然墜落。 他們的發(fā)都纏繞在一處,像是陰暗角落里的蛇。因生錯了地點,故而美感全無,只剩下一種天然純粹的生命力,循環(huán)往復(fù),糾纏不止。 “容珩哥哥。” 她喚他,用著最大的力氣,卻發(fā)出最低微的聲音。 “玉兒想你了?!?/br> 他痛苦地戰(zhàn)栗著,不敢將身體轉(zhuǎn)回半分。 “說話呀,容珩哥哥?!?/br> 她巧笑嫣然,手上卻一點一點撕扯著他背上將將愈合的血痂,絲毫不顧及他那種撕裂皮rou的痛,不聞回應(yīng),便不罷手。 “別裝睡,朕知道你醒著。說,你也想朕。” 玉兒可以想容珩,女帝卻不該去想一個叛臣之子。故而,她偏要他來將這段思念宣之于口,將她見不得人的偏執(zhí)與戀慕,皆盡埋藏在一個可鄙的借口之中。 該是他先想著她的,她才來了這兒。雖有些勉強,可身為女帝本就該這樣善解人意,為他勉強些也無妨吧? 他的脊背繃得愈發(fā)緊了,手指到處,玉已斑駁。他整個人就像是繃緊了的弦,不知道何時就會拉斷了張力,化作一地枯灰。 “容珩哥哥,太傅,朕的容更衣……”她在他耳邊輕輕地喚,每一種稱呼都換一個腔調(diào),從天真無邪到帝王威嚴,忽地俏皮一笑,埋首下去,滿含著嬌意啟唇,“夫君?!?/br> 容珩渾身一顫。 那聲音被他的心跳淹沒,脆生生的,像是只雀兒銜花而來,落在他胸口,靈巧的尾羽隨著它的跳躍掃過心尖。明黃的絨毛,朱紅的喙,還有一雙像她一樣亮的眼睛,跌跌撞撞的,跳進心里來了,便怎么也忘不掉。 “成璧!” 容珩轉(zhuǎn)過身,卻對上她冷淡如霜的眼睛。 “原來你喜歡這個稱呼?”成璧唇角微微上提,“可惜了,朕的夫君太多,今兒正巧又進了一批新人,朕自己都記不得還有幾位郎君等著朕寵幸了。這個稱呼是好,唯獨你不在此列?!?/br> 他眼中的月碎了。那樣美的一張臉,凝起淚就像是鮫人在孤獨之際臨海泣珠。成璧傾身上前吻了吻他的眼睫,果然微微潤濕。 他掙扎著往后退,卻被她用雙腿纏住不放。 “太傅又哭了。為什么?” 見容珩不答,成璧又道:“朕落入掖庭為奴足有一年,侍奉臨樓王又是近兩年,那個時候,太傅也有為朕哭過么?” “……有?!?/br> 他嗓音沙啞,眼睛幾乎沒有焦距,只空寂而無神地落在她面上。成璧沒想到他會答言,心頭一陣酸澀,忽而神情猛地一變,像是底線被擊潰般怒道:“你騙朕!” “沒有就是沒有,不愛就是不愛,為何騙朕!朕不要你同情!” “容珩不會同情任何人?!?/br>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要說,為朕流淚,是因為心中有朕?哈哈哈?!背设敌Φ瞄_懷,神情近似是諷,大約也夾雜了那么一二分悲慟,“什么狗屁太傅,什么君子如玉,愈發(fā)會信口開河了。你說你不會同情任何人,那好,朕倒是有話問你?!?/br> 她將一枚碎玉放在他的心口,就像是當(dāng)年臨樓王對她所做的那樣。 “還記得它么?” 容珩大掌包住那塊玉,正與她的指尖相觸。成璧著急忙慌地把手往回一收,明明心跳如鼓,面上卻恢復(fù)了冷淡。 “此玉的來歷,你比朕更加清楚,朕無需多提了。當(dāng)年母妃身死,朕落入掖庭,這塊雜佩原是放于朕梳妝臺上,后來被背主的宮人偷賣了出去,換了幾百兩銀子,又倒手幾輪,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被臨樓王尋著送回了朕手中?!?/br> 她雖勉力壓抑著神情,卻仍止不住地咬牙切齒,眼瞳在黑暗中熠熠生光,恨恨道:“朕還記得那年秋狝禮中你的腔調(diào),永遠是那樣清高,那樣偽善?!伤??’呵。若說你不會同情,為何要去理會一個陌生婢女的死活?若說你會同情,那就更可恥。你不但騙朕,更利用朕的感情,讓朕在無間地獄里沉淪三年,自己帶著整個容家全身而退。你何止是不理會朕的死活,你連朕經(jīng)歷了什么都不知道!容珩,從始至終,都是朕在追逐你的腳步,你何曾愿意花費半點心思去了解朕!” 她言辭如刀,劈得他又一次無可辯駁,整個人木愣愣地消沉下去,明明容色不減,卻透盡枯敗,像是一段無生機的浮木,在屬于她的海中隨波逐流。 不是同情,是移情。單單那個背影與她相像,便足以讓他伸出手。當(dāng)年已早有察覺,如今終被她點破。 他并不訝異,卻無法將實情坦然道出。既是不敢,亦是不能。 成璧早就恨極了他。 但恨也比愛好。他已不配再侈談愛,越是游移不定,才越讓她痛。 “容珩,你說話,你說話……”她瘋了似的搖晃他,滿眼都是無望的期盼,“你告訴朕真相,朕立你為皇后可好?朕為你遣散后宮,什么替身什么貴子朕一概不要,所有的一切朕都只聽你的,只要你肯說……” “你多少也有一些心悅玉兒的吧?不然為什么會流淚?總不是朕又看錯了,雖然朕,朕確實經(jīng)常自欺欺人,眼睛也不大好……” “玉兒只想做你一個人的妻子……算朕求你好不好……為什么你永遠都是這樣冷,朕的心都寒透了……” 她著急了,一個人不停地絮絮叨叨,到最后自己都不知自己說了些什么,時哭時笑,最后竟然崩潰到埋在他懷里嗚嗚抽泣起來。 容珩一顆心被她的哭聲浸到濕透,卻又怕她著涼——掖庭的竹榻可沒有龍床那樣的墊被,四月天里還激手生寒,她又裸著身子,貼著他的肌膚冰涼涼的,讓人心疼。 他將她擁住,沒有情欲的意味,只是單純地用自己的熱度去暖她。 成璧哭夠了,就掙開他的雙臂,自己用手揩拭掉面上淚花,只是眼中仍舊壓抑著什么。 “朕只給你一次機會,滾出去,或者服侍朕。就現(xiàn)在?!?/br> 她身前之人沒有聲音。好半晌,才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 “這是打算委身于朕了?”成璧咧嘴一笑,“挺乖的,今兒總算沒有一直臣啊臣的惹朕煩心?!?/br> “這是罪奴容珩的屋舍,陛下不該在此過夜?!?/br> “這天下都是朕的,一間破屋,朕說占就占了!”女帝見他淡靜,自己愈發(fā)惱羞成怒,有種在他面前丟了大丑的恥辱感,于是撲上來口手并用地撕他的寢衣。 說是寢衣,其實就是塊麻布,她蠻橫得緊,容珩也不敢掙扎,沒兩下就叫她盡數(shù)扯碎扔到了地上。 成璧鉗住他的手,將他引向自己胸前玉峰,又故意往前一蹭。容珩急急避開,她卻滿是不悅,“連服侍人都不會,這輩子也就只配做賤奴了?!?/br> 暗室清寂,幽夜生光。 容珩無助地看了看她,終于閉上眼,臣服于她的yin威,顫抖著手撫上那處豐盈。那只手姿勢十分別扭,許是斷了的手筋讓他不能正常使力。 “不敢看朕?” 他側(cè)過臉,即便緊閉著眼,那不停顫動的睫毛也泄露了他的心緒。 成璧冷冷一笑,“張開嘴。” 她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往后一推,隨即將自己的唇湊上來,小舌滑入他口中,用香軟迫著他一同淪陷。 再分開時,成璧呼吸已亂,卻端著一張臉冷叱道:“朕讓你學(xué)了那么久的侍寢門道,全都學(xué)到狗肚子里去了?” “成璧……”容珩睜開眼,有些無奈地看著她,輕嘆道:“這是什么話,粗俗。你已是帝王,不可如此?!?/br> 那雙眼睛誠懇得像是會說話,全然是為了她著想,一字一句,都透露著溫柔,在讓她向善向好。 自當(dāng)眾行刺一事過后,容珩與她相處時便不再一味推拒,而是憑空多出許多愧疚的成分,不管她怎樣懲罰于他,或是出爾反爾,他都能一并包容下來,許是唯恐再扎傷了她。 成璧恍惚間,回到了明英館,回到了她還是公主,而他也還是她一個人的輔弼太傅的時候。遲日江山麗,春景正怡人。佳期本應(yīng)如夢,然有他在側(cè),歲歲皆是佳期。 他越是這樣好,越襯得她污穢不堪,且還總愛無理取鬧。 “朕是天子,有需求,便尋人紓解而已?!痹倩厣駮r,成璧聽見自己正倔強地開口,“不是你,也會是旁人。你可千萬別錯了主意,直以為朕經(jīng)歷這些事后,還能心悅于你。” 容珩身形一動,似乎是想搖頭,最終還是沉默地躺在她身下,放開了一切自保的念頭,任她欺凌。 她已是女帝,床笫之間無需顧及外人的感受,又啃又咬的,像是條心碎的小狗。 “容珩,你是朕的……” 他以她無法察覺的幅度悄然點頭。 太傅與公主,容珩與成璧,美玉良緣,天成眷侶。所有人都是這樣說。從她降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日后要與他結(jié)合。 這場結(jié)合從一開始就滿是陰謀利用。她毫無所覺,卻用盡一腔孤勇,想要從腐朽的藤上結(jié)出一顆豐美而甘甜的果。 而他是始作俑者的子嗣,本就該自食惡果。他合該椎心泣血,合該獨自一人吞咽著苦澀,不應(yīng)再拖累她。 成璧玩弄了他一會,因他毫無反應(yīng),自己便失去了興趣。許是受了鞭傷,精神也不大好,她又動作兇暴,除非勾欄院里的浪蕩子,誰能在這種情形下生出欲念? 她總愛給他找尋各種各樣的借口,對自己也是一樣。 “掖庭的床榻太過狹窄,朕施展不開。” 成璧起身,將自己的衣衫一件件穿好,背對著他道:“朕今日本是臨幸丹樨宮魚卿,他處子之身甚是疲憊,朕體諒他,讓他獨自先睡下了。如今天已將明,魚卿醒來找不見朕怕會傷心,朕得回去看看他?!?/br> 言罷立時拔足而去,連半絲眼神也不愿施舍與他。 容珩漠漠地伏在榻上,許久,才抱緊了那塊被她周身甜香浸染過的薄被。被中裹挾著兩方硬物,一枚碎玉,一盒藥膏,硌的他心口生疼。 魚庭真一夜cao勞,盡情盡興,第二日自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女帝早就撇下他上朝去,卻留下道旨意,言稱魚卿服侍深得帝心,特賜封號愉,以示嘉獎。 聽聞驟得封號,魚庭真喜出望外,看來女帝也被自己的辛勤所打動。再是端莊的女子,只要他肯賣力研磨,還不得軟成一灘春水?怪不得從前寵愛沉貴卿,原是就愛這種直截了當(dāng)?shù)妮p浮樣子。既已明了女帝心中痛癢,魚庭真自覺不會輸卻任何人,不出三月,必要將那沉氏庶子踩在腳下。 只不過那封號寓意有些淺顯,且與他本姓也過近了些,封與沒封好似無甚差別。魚庭真嘟著嘴在那坐了會兒,才在眾宮人的勸慰下一揮手,慵懶笑著賜下賞銀。 魚庭真入宮帶了不少私房錢,初夜之后的賞賜實在是少見的大手筆,丹樨宮的宮人一個個喜得感恩戴德。 有或諂媚道:“從前只覺沉貴卿溫和平允,是滿宮里稱贊的好人,然與愉卿殿下一比,才知什么是徒有其表!那沉貴卿出手窮酸的緊,就是個沒家教沒靠山的空架子,愉卿殿下人品貴重,又得女帝寵愛,您才該是正經(jīng)的后宮第一人呢!” “那是。沉宴沽名釣譽,明擺著做了下三濫的事還要裝清純,本君最看不上他那樣兒。” 宮人們見他厭惡沉貴卿,便順著他的話吹吹捧捧,逗得他直笑:“你們這些小猴子口齒伶俐,說的都是本君愛聽的!再賞!都有賞!” “奴才謝愉卿!” 魚庭真志得意滿,昂首叉腰樂了半天,倆眼一轉(zhuǎn)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本君晉封,自然要與沉貴卿同樂。什么貴卿,到了連個封號也沒有,貴在何處?” “沉貴卿粗鄙,日日做些女人的活計邀寵,不是縫紉就是煲湯,骨子里就是個窮命,哪里比得愉卿貴重?” 魚庭真兩眼放光,“果真?他都做了些什么,速與本君一一道來。” 那宮人本是玉棠宮的奴才,因偷jian?;怀裂缱チ藗€正著才遣出去。 其實沉宴為人怯懦,在宮里連對著個粗使小廝都不敢說重話,哪會追究他什么?他卻真從此記恨上了,魚庭真一問,他便竹筒倒豆子一樣,連同沉宴偷偷請教紡織嬤嬤、預(yù)備給女帝縫制腰帶的事兒也盡數(shù)說了出來。 “好啊……好!”魚庭真滿臉喜色,“可算是又被本君抓住了一處把柄!這些事有何難處,光你沉宴做得,本君做不得?本君不但要做,更要比你更好、比你更快,讓陛下好好瞧瞧是誰專會鸚鵡學(xué)舌!” 一夜雨疏春去也,幾家歡喜幾家愁。丹樨宮中喜氣洋洋,玉棠宮卻是一片頹靡。 沉宴以手支頤坐在窗前,神情怔怔的,少見地放空著自己的思緒。 女帝昨夜臨幸丹樨宮,本就是情理之中,沒什么可妒忌的。李昀有上一輩的梗在,家大業(yè)大令人忌憚,性情也不討喜,絕不會輕易得寵;蒼家雙子年紀尚小,駱寒洲乃清流之后,自有風(fēng)骨,其代表勢力也絕不是寵幸個侍君就可拉攏的。如此就只剩個魚庭真可以做套。 想來那魚四郎也是聰明人,女帝垂下高枝,他便能一把握住,順勢一步登天。 這人雖討厭,卻不至于像容珩那樣叫他寢食難安。因他曉得女帝心中真愛之人是何種模樣。既已見過名山大川的高潔風(fēng)貌,又豈會被門口的臭水溝子迷住心神? 自己對她的帝業(yè)無甚助益,合該放低身段遷就這魚庭真,萬不能拈酸吃醋,讓后廷爭端耽誤她的謀劃。 他這么想著,便決定午后親自做些小食送與丹樨宮,示之以弱,寄望將兩者關(guān)系緩和一二。正欲起身,便見一宮人捧著個錦盒躬身走近,跪下叩首道:“奴才給沉貴卿請安了?!?/br> “免禮,平身。你是丹樨宮的人?” 宮人點頭,道是愉卿自覺昨日言辭有失,冒犯了貴卿,故今日特來賠禮謝罪。沉宴微訝,待謝過那人后取了禮物回屋一看,登時神情恍惚,一抖手往后退了數(shù)步。 那盒中躺著兩枚佩飾,雕琢得一般無二。 一枚稀世美玉,一枚則是塊似玉非玉的石頭,打眼一看倒也通透潤澤,然玉與石本就天差地別,美玉是脫胎于石、羽化而登仙的雅物,兩者放在一處,自然襯得那石頭賊光輕浮,皮色也黯淡,乃是塊不值得費心的便宜貨。 世有美玉,亦有偽玉。美玉千古難求,偽玉唾手可得,故用偽玉勉強代之聊以慰藉。然,縱效仿而使形似,終究神韻全無。 形似而神不似,懵懵懂懂,一場虛空。 沉宴雙拳緊握,眸中沉淀出一種陰郁,猛地抓住那塊美玉擲在地上。 “圣上萬安。碧霞宮那邊病得愈發(fā)重了,您當(dāng)真不去瞧瞧?” 成璧摸了摸心口,只覺少了那塊碎玉有些不習(xí)慣。先前走得急,竟將那物落在容珩榻上,正想著今夜再去一遭將之取回,聽聞王福德在旁稟告,便淡淡道:“這回又是誰家給了孝敬?老用這么一個借口,也不嫌膩。” 王福德老臉一苦,“圣上誤會奴才了!這回可不是奴才虛言,秦君儀景況不好,碧霞宮上下人人皆可明證……” “不就是箭傷,朕都許他隨意取用庫內(nèi)草藥了,還有什么大不了的?”成璧滿臉不耐,翻了翻眼睛叱道:“一點點小事就來煩朕。你當(dāng)真是愈發(fā)不會辦差了。” 這秦徵羽回來也有幾天了?;适逋堤鞊Q日的法子一向靈光,當(dāng)年帶她出掖庭便無人察覺,如今家生暗衛(wèi)也是來去自如,想想便叫人如坐針氈。 昨兒晚上她出了丹樨宮,本是想去瞧瞧他的,故而才將那盒藥膏備在身上。然她行至半路,在一墻之隔的宮道上來回踱步了許久,終究還是未曾入內(nèi)。 她猶豫,有那么一點確然是擔(dān)心秦徵羽傷重,可畢竟是她自己出的主意,偏要將他送回虎口撕咬得鮮血淋漓。再是暗衛(wèi)也有血有rou,又不是可隨意揉捏的面人兒,怎會不恨不怨? 成璧心中掠過一絲絲怯:徵羽總是為了她弄得一身傷,她又不是無心無情之人,這時候多少有點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了。 承不了的情,避開才是正道。她已是帝王,犧牲必不可免,端看她一顆心錘煉得如何堅定了。且臨樓王疑心病重,她才尋了借口大鬧一場,擺出個將秦徵羽棄如敝履的樣子,若經(jīng)他一驗便心疼地迎上去,豈不是自打臉面?傻子才瞧不出這是他二人的一場戲。 王福德無奈,其實秦君儀的狀況,比他這短短幾字嚴重太多。碧霞宮那邊露了口風(fēng),估計也就幾日光景。不過女帝堅決,他也不敢再言,免得討了厭煩。 反正該鋪墊的已然鋪墊了,萬一后頭人真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見女帝正一臉淡靜,心無旁騖地處理政事,心下便安了許多。 這天下已是趙成璧的天下。世間再沒有什么可以阻擋她的步伐,天家無情,自古如是。